正忙著,武家就派了個人來,是個十四五歲的小丫鬟,給八娘姐妹幾人送請柬的。約了明晚飯後去如意樓賞月,武三娘在那裏包了雅間。如意樓是南豐城裏最大的一家酒樓,因此樓是南豐最高的一座建築,且離曾家不遠,就在南城,登高遠眺,一麵是萬家燈火的南豐城夜景,一麵是月色下迷蒙悠然的鄉間秋色。

若是平常,八娘定是欣然應允,可明天合家團圓,且五哥又說了想法子帶她去參加詩會,她哪裏舍得放棄詩會?可武三娘之約,也不好拒絕,想了一下,笑道:“原武家姐姐相邀,我們姐妹定當去的,隻是昨兒家父吩咐了,要合家去賞月,實在不好違了父命,等過了中秋,八娘和姐姐們一定回請武家姐姐,親自給武姐姐陪罪去,還請你回去代為稟告。”

那小丫鬟就笑應道:“既是小姐們要陪伴老爺夫人,我家小姐定能理解,婢子回去後一定會把八小姐的意思轉告我家小姐。”

八娘就打賞了小丫鬟一百錢,打發她去了。

待人走了,七娘才問:“父親明兒也不出去?”

因有嫂嫂在邊上,八娘也隻是笑。

忙了一上午,和好了月餅要做的麵,又蒸了紅豆沙,剁了肉餡,炒了芝麻和花生輾碎並況了霜糖調好,且煮了鴨蛋取了蛋黃出來,四樣餡料就算是準備好了。

隻等下午麵團發好,動手做出來就行。

又可惜事前沒有準備,要不然請木匠做幾個模子,那月餅的樣子就漂亮多了,好在這回也隻家裏人吃,並不外送,隻味道成就行。

沒想到的是,午後古莊劉的劉二郎來訪,還帶上兩大筐的金橘子並幾尾魚過來。

南豐原就是金橘之鄉,此時仲秋,正是滿山金色的橘子成熟之時。

劉二郎笑道:“我家有處橘園,我爹就摘了些讓我送來,雖是家種的,卻也甘甜的很,一點不酸。另那幾尾魚,也是鐵蛋他們自己捕了的,因家裏太多一時吃不了,就順道帶了幾尾過來。”

因劉二郎到底是男子,吳氏就叫了五郎來會客。

五郎聽了這話笑道:“劉二哥送的正是時候,原還打算去買些呢,才好早上嫂子也沒買魚,原還想著明兒一早去買的,這下好了,可是省了不少錢。”

劉二郎摸了摸頭,謙道:“這些都是尋常的,原也值不了多少錢。”

五郎把劉二郎請到屋裏坐了,八娘又去泡了茶來,說了幾句話,問了劉家秋時收成如何,劉二郎一一答了。略坐了坐便要告辭:“鋪子裏放了幾天假,還要趕回鄉下家裏,就不多留了。”

廚房裏正做著月餅,八娘見他要走,笑道:“劉二哥再稍坐坐,我因閑著無事,做了些圓餅兒,雖是家常的,但餡料新奇,等一會兒做好了,你帶幾個回家去給老伯和婆婆嚐嚐。”

劉二郎哪裏肯要,八娘就嗔道:“都是家裏胡亂做的,劉二哥可是嫌棄?要是不肯收,那你那兩筐橘子和魚,我們也不好收了。”

劉二郎這才坐了下來。

八娘就打發一旁玩耍的簧兒去廚房裏看看,若是好了,叫七娘拾些裝好,給劉二哥帶回家去。

簧兒應了。

八娘就問把前頭畫好的打算給六娘置辦嫁妝的家具樣子拿了來,給劉二郎看了:“劉二哥,這些家具,你和劉老伯能打製出來不?還有,我們也沒有和木器行打過交道,若是想買木料,該去哪家買才好?”

劉二郎雖自己做木匠活,可在鄉下時,鄉親們要做家什,大抵是自家準備木料,他隻負責做好就成,現如今在木匠鋪裏做事,更是埋頭隻管幹活,外麵的事情,倒也不太清楚,想了想,才道:“這些原本我就都能做的,隻有些雕花,還得我爹出手才行,他老人家一手雕花活計,我隻習了皮毛罷了,至於木材的問題,我爹從前有些舊識,我回頭問問我爹看能不能找處信得過的木材行,再來府上回話。”

不時七娘就送了做好的月餅過來,各樣都挑了四塊,打了個包,倒也鼓鼓的一包,劉二郎接了,捧在手上還有些湯,又聞得滿包裹的香氣,笑道:“定是八娘的手藝吧?你手藝就是好,這還沒吃呢,都覺得香的不行。”

送走了劉二郎,五郎就拉了簧兒跑去廚房裏嚐那新鮮出爐的所謂月餅。每樣都嚐了些,直道鮮酥好吃,吳氏和七娘也嚐了的,就拿了瓷盤裝好,叫五郎順道給曾不疑送了些去,八娘也裝了一碟子,給老夫人和朱氏送了。

那月餅雖不能說精致,隻做之前八娘靈機一動,拿了個小小的梅花口筆洗當模子脫了樣,看起來倒也還將就,因味道不錯,突想起要拜陸府裏蒼耳為師的事情,說拜師是假,她難道還真能當個女俠不成?江湖處處都是刀,她一個穿越來專職走種田風的,墜入武俠世界那是不務正業,再說太平盛世,當俠女那可不是啥要求進步的追求,但學點武藝強身健體外再防防身,倒也十分必要。

既說了要拜師,哪有節日不送禮的?

因晚上要用的食材自有姐姐和嫂子們準備,她晚上回來親手做幾個菜就成,見日頭還早,就讓嫂子找個盒合過來,裝了兩盒,拿了錦緞紮好,對吳氏道:“嫂嫂,我去趟陸府,很快就回來。我記得我上回去泰瑞祥買的一對蝶穿花的銀對簪,還有一枝滿堂嬌的銀釵,當時讓嫂嫂收了,還在不?”

那也是八娘自己畫的樣子,有次去泰瑞祥時看到,覺得做的十分精致,那蝶和花都似活的一般,再加上素白光亮的銀色,很是漂亮,心裏深歎泰瑞祥的師傅手工之精致,忍不住就買了一套來。現在一想,倒還挺配蒼耳那小姑娘的。

“還放著呢,你要拿了送人?”

“嗯,因有事要求陸府上的一位客居的姑娘,所以想送她點禮。”

“那八妹你稍等,嫂子這就去給你取來。”

“對了嫂嫂,我上回買的奩盒,你再尋兩個,把那簪釵裝了,拿出去也體麵。”

吳氏笑著應了。

不時取了來,也用錦布包了,八娘提在手上,因家裏也忙,兩個姐姐都走不開,索性叫了五郎一道,去了陸府。

陸四娘也沒想到曾八娘會來送禮,又聽說其中一份是她的,另一份卻是蒼耳的,心道蒼耳在陸府不受人待見,可曾家這位八小姐雖嘴上開玩笑說要拜師,卻當真送了禮來,也不由對八娘又多了份好感,忙喚了丫鬟去六房請蒼耳。

喝了幾口茶,蒼耳便入了屋,兩方見了禮,聽說八娘竟是來給她送拜師禮的,蒼耳不由笑道:“不過玩笑話罷了,曾八娘你竟當了真,還給我送了禮,倒叫我不好意思。”

又聽說包裹裏有什麽月餅,也是好奇,她原不是扭捏的人,當場就找開了兩個包裹。

沒有女孩子不愛美的,那奩盒一見便叫人喜歡,待打開奩盒,看到那對小小的蝶穿花銀簪,更是愛不釋手:“這當真是送我的?可從沒見過這麽漂亮的簪兒呢?”一邊說一邊就插到發上,問陸四娘與八娘,“是不是很漂亮?”

因是自己送的,自不好誇,八娘隻抿了嘴笑,陸四娘讚道:“竟似那單你為打製的一秀,漂亮的很呢。”

八娘一想,陸家統共有幾房,又是那不缺錢的人家,不如索性給泰瑞祥打個廣告得了,就道:“這是我上回逛泰瑞祥時見到的,回銀的也不值什麽,但這款式實在是漂亮的很,我心動之下,就買了回來,可我家兩個姐姐平常也不太出門,在家隨便也將就了,並不喜愛打扮,因此一直留著,剛想著送什麽禮好,就想對了這對小簪,覺得一定蒼耳姐姐,所以就尋了來。想不到蒼耳姐姐戴上,果然好看的很。”

蒼耳也不懂首飾,不過是看著喜歡罷了,陸四娘聽到泰瑞祥,笑問道:“這幾個月那泰瑞泰的名頭倒是響的很,說是每月都不有少新的頭麵款式出來,如今的南豐城裏,他們家的金銀器鋪是獨一份的,我因每常忙著,也沒有時間出去逛,今兒見了,果是不凡,等哪裏有空了,我也淘買兩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