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的老婆純白

我的老婆純白,就是純白陰影,其經常被我叫做白老婆。

或許會被人誤解,以為我這老婆長得很白。其實白老婆並不白,她的皮膚是真正的蜜色,眼睛非常的安靜羞澀,望著鏡頭時會讓人想到有一顆大星升起的黃昏,或是夏季清涼的露水。她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那種美人,可卻有一種劍在匣中、燈在帷裏的瀲灩,跟她平常在文字上頭的飛揚跋扈一點也不像。

白老婆脾氣卻是真正豪爽的那種,且人又老實,太講義氣、太耿直,總是被我罵作傻。她是個比我還傻的家夥,我本來對自己的傻頭傻腦已經感到絕望了,卻偏偏還有她這麽一個,比我更加不可救藥。

我們都傻在人情世故上,麵對自己喜歡或是來勢洶洶的人,都會變得笨拙。白老婆曾經受過些莫須有的委屈,我卻笨得連勸都不會勸她,隻會翻來覆去地說:“你真是傻啊,你這個傻孩子……”

她的傻是孩子氣的那種天真,純粹而堅持,許多時候讓我覺得自慚形穢。因為我偶爾還想著掉花槍,自欺欺人地想耍耍小聰明,她卻堅定不移地認定了事實,便不再心有旁騖。不管是做什麽,她都比我要膽大心細。

我們都是喜歡穠詞豔句的那種人,用白老婆的話說,我們兩個都是寫情懷超過寫情節的。這句話於她是謙遜,因為她的情節比我要好得多,她講故事比我要精彩,而她用詞鋒利,常常令我覺得口幹舌燥,一身冷汗。

曾記得她寫一位男子,買下萬頃江灘種荻,秋來滿江蘆花似雪,殘陽瑟瑟。

我複述不了她的原句,隻記得當時讀到那段文字,立刻想起唐人詩句裏的一幕。

那種濃墨重彩的畫麵質感,才顯出文字上的功底非凡。

可我們也有一樣的毛病,就是不管旁人怎麽講,認定了文字是為了取悅自己。

所以興高采烈地寫下去,一意孤行地寫下去,為了取悅自己。

這種觀念如果讓讀者知道,一定會被p。可是如果連自己都取悅不了,如何能夠取悅到來閱讀這些文字的人?

但純白比我有耐性。我脾氣不好,遇上掐架總是熱血沸騰,而她很多時候隻是不做聲,然後走開。

這是一種優雅,可惜我學了很久,努力卻沒能學會。

將純白娶進門的時候我還在寫《寂寞空庭春欲晚》。某天半夜我們兩個在文下閑聊,第二天有看官大人發現了,於是驚呼,啊,匪竟然是男的,純白竟然是他老婆。

這個烏龍事件令我非常想問一句,難道女人不可以娶老婆嗎?

其實當初我看完《這一世木已成舟》後覺得很鬱悶,覺得自己應該嫁給她,這樣的話,我可以扮作很嬌弱的模樣,在她肩頭痛哭一下。

後來發現白老婆很細心,遇見任何好東西,都會與我分享。

她給我寄書,寄雜誌,不管我肯不肯寫稿,每期雜誌都寄給我;送給我非常漂亮的披肩,被郵局寄丟了又把她自己那條寄給了我;還有非常好聽的d,她喜歡找到好聽的歌,然後讓我也聽。她習慣了將一切好的東西都送給朋友分享。

所以她小時候一定是個大方的孩子,會把糖塊分給小朋友。

即使很久不見麵,我也知道,她一直惦記著朋友。她對人的好是真的,純淨的,仿佛清水裏汪著的雨花石,水晶凍一樣,卻堅韌,有著自己的硬度。

半夜想起來,希望我的白老婆睡得香,吃得好,身體倍兒棒。這樣我們一輩子,可以白頭偕老。

一直老到當妖精,還看流行小說,然後撇嘴,想當年,我們也寫過小說來著。

那將是非常非常有趣的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