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分析
那家仆王老四答道:“最先發現小姐死了的是紅韻,紅韻從窗戶摳了個小洞往裏瞧,然後就嚇癱在地上了。小翠他們看了之後也嚇壞了,夫人上去一看。直接就昏倒了。我們叫來了老爺,老爺讓我撬開窗戶,翻進去開了門。小姐當時躺在地上,早就斷了氣了,咽喉處有一處傷口,身上地上全都是血。我們上去一看,發現她的手腳都已經僵硬了。”
秦元詳細問了僵硬情況、屍溫和屍斑出現情況,初步判斷死者死亡時間是夜裏。
“她穿的什麽衣服?”秦元問道。
“穿得好好的,是前幾天小姐生日的時候候公子專門去‘萬福’布樁給小姐定做的一件桃紅色的夾祅和一條月白色的棉長裙。我們家小姐人長得漂亮,最喜歡的顏色也是桃紅色,穿著很漂亮。”
王老四說得很動情,眼睛好象看見了自家小姐就站在自己麵前一般,神情中滿是傷感,秦元心想,死者肯定生前性情隨和,和這些下人相處得應該很好。否則不會讓下人在她死了之後再次說到她的時候還會有這樣的表情。
“這候公子是什麽人?”秦元問道。聽王招財這麽說,這個人和縣丞的關係應當非同一般,隻是剛才好像在客廳裏的時候,縣丞並沒有介紹一個姓候的。
王招財哈著腰道:“候公子名叫侯光耀,大老爺您如果不知道這候公子。那他父親您肯定知道。”
“他父親?誰?”
“候匯光,候老先生。”
秦元聽了這話,吃驚不小。這個侯匯光可是餘江縣一個招牌。他年輕的時候可是是翰林院大學士,因為和朝廷一些人政見不一。攜家眷告老還鄉了。他兒子聽說也是個才子,二十出頭就高中進士。
秦元見這王老四哈著腰一副很謙卑的樣子,便笑道:“你好像還很了解你們家小姐嘛,怎麽什麽都知道啊?”
王老四自豪地挺直了腰。好象是要向秦元說明自己和小姐的關係是多麽的親近。於是說道:“以前小姐也是不和我們這些下人多說話的,對我們也不太好。後來三年前,老爺給小姐找了候公子之後。小姐像是變了一個人,也不常常坐在窗前做她的女紅了。整天舞槍弄棒的。要不就是帶著紅韻和候公子去騎馬,夫人常常埋怨說,候公子把我們小姐都教成一個假小子了。”
“那怎麽沒有看見你們小姐的這個候公子呢?他不知道小姐死了嗎?”秦元問道。
“他前幾日回郯縣了,正好是他母親的忌日。所以他還不知道我們小姐出事了。唉。若是知道了。不知該怎樣的傷心。”王老四歎了一口氣。
“他是哪一天離開的?”
“應該是小姐出事的頭一天,那一天他專門上門給老爺和夫人辭行,說是要半個月才能夠回來,小姐舍不得他走,還傷心的哭了。”王招財回憶道。
秦元站在門口往房裏看了看,發現牆壁上掛著一把劍,仔細辨認,原來是把雌雄劍,這是一種情侶劍。兩柄劍分開是獨立的兩柄,合在一起變成一柄。但此刻劍鞘裏隻剩一把雌劍,那另外一把雄劍呢?
秦元指了指劍鞘:“還有一柄劍在什麽地方?”
王老四上前一步。眯著眼睛仔細看了看,搖了搖頭,有些尷尬地說道:“小姐的閨房我們下人是不能隨便進來的,所以小人也不知道。
秦元盯著那空了一半的劍鞘,心中微微一動,暗自點頭。
秦元又問道:“當時你們進來還有什麽發現?”
王老四猶豫了一下。終於說道:“我進來的時候,發現桌子上有一張紙。上麵寫的好像是一首詩。我沒細看。
也許是劉舒婷寫的,隨口問道:“那張紙呢?”
“夫人收走了。”王老四回答道。
“收走了?”秦元沉吟著,這可能會是一個線索,得找機會把這紙條要過來才行。
秦元問道:“你們老爺有幾房姨娘啊?”
“回大老爺的話,我們老爺一共有一位夫人和七房姨娘。不過,去世的舒婷小姐是大姨娘生的。另外七房姨娘中,四姨娘和五姨娘是兒子。其他都是女兒,哦,對了,我們二姨娘和七姨娘是沒有孩子的,二姨娘說是不能生養。七姨娘才嫁過來不到兩年,所以還沒有要,當然,這個我們下人是不能嚼舌根子的。要是讓老爺知道了,要挨板子的。”
王招財總是在回答別人的問題的基礎上再加上一些別的內容,這樣也好,就沒有必要一個個的問了。
秦元聽完這,心想,這縣丞加上原配一共八房妻妾,也夠這老小子忙活的了,隨即想到,自己應付的女子數量,還不及人家零頭呢!
過了一會,秦元隨即想起一個問題:“那你們老爺最喜歡哪個姨娘啊?”
王招財不由自主壓低了聲音,說道:“老爺最喜歡的是我們七姨娘,我們七姨娘和我們小姐的關係也很好,或許是因為隻大我們小姐四歲的原因,兩個人很是投緣,常常在一起玩耍。”
“你們老爺的孩子中,他最喜歡的大概就是你們舒婷小姐了吧。”
“我們舒婷小姐雖是大姨娘的孩子,但不是最大的。我們三姨娘的女兒才是老大,我們小姐是老二。但是大小姐三年前就嫁給我們王世安王大人的大公子了。所以,舒婷小姐也算是家裏最大的了,家裏還有兩個少爺和一個小姐。”
秦元被這一家子的關係弄糊塗了,想一想。如果自己的女人們每一個都生下幾個子女。恐怕也會像這樣稀裏糊塗一大堆的,那時候有得自己頭大的。
秦元讓那王老四退下,然後才小心地進了現場房裏。隻見房裏其他地方都很整潔,沒有明顯打鬥痕跡。床鋪的被子很整齊。根據丫鬟小翠的證明,床鋪與頭一天丫鬟鋪的一樣,說明當時劉舒婷還沒有睡覺。
靠窗邊的一盞圓桌比較零亂,地上有一大攤的血泊,已經幹涸成褐色。
在那一攤血泊正前方一米處,有成片點狀血跡。星星點點。
秦元將成都府當時進行了現場勘查的捕快們叫來。問了他們勘查之後的判斷。幾個捕快麵麵相覷,神情甚是尷尬。
捕頭姓周。陪著笑臉說道:“大人,我們……我們都有些糊塗,吳小姐死在自己的臥室,房門閂著。不過,門窗有一扇當時是微微閉合著的……”
秦元心中一動,忙問道:“哪一扇?”
周捕頭帶著秦元來到一扇後窗前,說道:“就是這一扇,我們看過之後,為了保護現場,就把窗戶關上了。”
秦元仔細看了看,窗戶上沒有留下明顯的血痕或者血手印什麽的,接著問周捕頭還有什麽發現。
周捕頭說道:“我們估計。凶手是從後窗翻入,將吳小姐刺死,然後從後窗翻出逃離。”
“當時其他門窗都是關上的嗎?”
“是。都是緊閉的,包括房門,也是從裏麵閂上的。”
“你們勘查過,四周地圍牆有沒有翻越痕跡?”
“都仔細察看過了,沒有發現翻越的痕跡。”
秦元將房間裏布局又看了一遍,說道:“根據你們的勘查。有沒有什麽發現?”
徐捕頭撓了撓頭,陪著笑臉說道:“我們兄弟幾個商量了這幾天。都沒有什麽頭緒,現在有了大人親自偵破,小的們這顆心就放下了。”
秦元笑了笑,不過他心裏也還沒底,從現在情況來看,並沒有發現留下了什麽有價值的痕跡,唯一的指望就是看看能不能從這扇進出的窗戶上發現一點線索。
秦元讓周捕頭等人出去,讓楊俊豪將仵作勘測箱拿了進來,關上房門,戴上手套,先檢查了那剩下的一把雌雄寶劍,劍上沒有發現血跡。
從仵作勘測箱裏取出指紋刷,小心地在那扇窗上裏外有可能留下指紋的地方都仔細刷了一遍,發現了數個指紋,算是一點收獲吧。
接著,又刷了雌雄寶劍各處,然後測量寶劍的寬度和厚度。再仔細觀察了一遍,沒有發現其他有價值的證據或者痕跡。
秦元推開房門出來,縣丞迎上來,緊張地問道:“大人,可有什麽發現嗎?”
秦元搖搖頭,對右布政使縣丞問道:“吳大人,小弟想去重新檢驗一下令嬡的屍身,不知可否?”
“行行!那是應當的。”縣丞連聲說道:“小女的屍身現在停放在靈堂裏,咱們走吧。”
秦元微微一怔,說道:“靈堂開棺不太好吧。”
“那……那怎麽辦?”
“你找個借口拉個幕帳,擋住棺材,然後將棺材抬到一間單獨的房間裏。”
“好好,就說要念經文。怎麽樣?”
“嗯,怎麽都行,盡可能不要讓其他人知道就行了。”
過了一會,縣丞匆匆回來,說道:“大人,已經弄妥了,大人請。”
秦元等人跟著縣丞來到靈堂旁邊的一間廂房裏,舒婷小姐還未入殮。躺在一塊殮板上,蓋著一席白布。
秦元輕輕揭開白布,露出了一張年輕少女白淨的臉龐,靜靜地躺在那裏,一頭烏黑的長發披散著,眼睛微闔,仿佛已經睡著了。
秦元心中很是感慨,多麽年輕的生命。花季般的年華,就這樣凋零了。每次驗屍,遇到年輕少女,秦元總是不由自主升起一種對生命的感慨。
縣丞等人已經退了出去,廂房裏隻剩下秦元和丫鬟小翠。
秦元輕讓小翠幫忙將舒婷小姐的衣裙解開。體表檢查,在咽喉部位,有一處水平位置扁平的窄窄創口,這就是前麵驗屍的忤作穩婆所說的那處致命傷。
其他部位,果然沒有明顯的傷痕。按照法醫檢驗常規。對處女膜進行檢驗,確定劉舒婷依然是處女。
秦元取出探針,小心地插入咽喉處傷口。不由自主咦了一聲。
雷芸兒問道:“怎麽了?有什麽不對嗎?”
“這處創口刺斷氣管,刺穿脊髓。刺入小腦,因此,劉舒婷是瞬間死亡的,根本來不及呼救,氣管聲帶被刺斷,也沒辦法呼救。凶手心狠手辣。出手狠毒之極。而且刺擊部位準確,一擊致命。”
小翠也皺了皺眉:“這凶手好不厲害。”
“是啊。根據王老四的說法,劉舒婷會武功,卻被對方一招製命,說明凶手很可能是個職業殺手。”秦元道。將探針抽出來。
秦元觀察了一下傷口,判斷這個凶器應該是雙刃銳器之類的東西。
秦元左右瞧了瞧,請咦了一聲:“奇怪,怎麽是從下往上斜刺進入咽喉的呢?這出招的姿勢可真有些奇怪。”
“你會武功,你說說看,這招是不是有些奇怪?”想了想,秦元把吳雄叫了進來,對他問道。
吳雄看了一眼傷口,揮手作了一個前刺的動作:“但凡兩人對招。一般都是平直刺入對方咽喉,可從這傷口判斷,這一招應當是從劉舒婷正麵下方斜向後上方刺入的。難道劍刺入的時候。劉舒婷當時正後仰躲避,但未能躲開?”
秦元眼睛一亮,點點頭說道:“很有道理,你接著分析。”
得到了秦元的讚許,吳雄很得意,學著秦元的動作。摸著下巴沉吟了片刻,說道:“還有一種可能。這個凶手是個小孩,或者雖是成人但身材十分矮小。”
秦元又點了點頭:“很不錯,還有嗎?
吳雄想了想:“會不會是她自殺呢?”
秦元微微一怔,微笑著說道:“說說你的理由。”
“你看啊。”吳雄作了個正握匕首斜向上刺入咽喉的動作,又做了個將劍斜著倒插在地上,用腦袋往劍尖上撞的動作,“這都可以啊。”
“那為什麽一定是自殺呢?難道不能是有一把劍這樣斜著倒插在地上,她不留神往前撲到,意外刺入咽喉呢?”
吳雄愣了一下,自言自語道:“是啊,這也有可能。”
秦元搖搖頭,笑著說道:“這幾種可能性都很小,第一,劉舒婷事先沒有任何自殺的跡象,現場也沒有遺書,經過了解,也沒有足以讓她自殺的事由;第二,如果要自殺,女孩子一般是不會選擇血淋淋的自刎的,往往會選擇懸梁;第三,就算要選擇自刎,如果是用劍,常常會抹脖子切斷頸動脈,如果是用匕首,會刺心髒,幾乎沒人會刺咽喉,而且,還用這種怪異角度。”
一旁的小翠點點頭,又找碴問道:“要是她偏偏選擇了這種怪異的姿勢自殺呢?”
秦元說道:“剛才我說了,這處傷口刺穿脊髓,刺入小腦,這樣的傷會引起人瞬間死亡,所以,如果是自殺或者無意中撞到了倒著斜插在地上的劍尖上的意外事件,那凶器一般會留在傷口裏,或者至少會留在自殺人的手掌裏或者地上,但現場並沒有發現自殺的凶器。這一點,足以排除死者死於自殺或者意外事件。”
小翠眼中浮現出一種近乎於崇拜的眼神,瞧著秦元,瞧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秦元接著說道:“綜合分析,死者劉舒婷應當是被人刺死的,小孩或者侏儒的可能性太過特別,咱們先不考慮,先按照最有可能的情況來分析,如果是成人,剛才咱們分析了,他可能是在劉舒婷後仰脖子的姿勢下,刺中劉舒婷咽喉的,另一種可能,是直立狀態下用劍從下往上刺入。”
吳雄想了想說道:“我覺得第一種可能性比較大,應該是兩人對招,凶手出招速度太快,劉舒婷不及閃避,腦袋後仰,被刺入了咽喉。”
秦元想了想,沒說話,又用探針反複插入死者咽喉處傷口,前後左右仔細觀察,然後搖搖頭:“不對,傷口的角度不符合後仰頭躲避時被刺入的情況。”秦元拿著那探針擺在自己脖子旁邊,然後後仰脖子,探針一端放在自己咽喉部。一端放在小腦處,說道:“注意到了嗎?就算是後仰到最大角度,也形不成死者那種創傷。”
吳雄睜大了眼睛。瞪著秦元,還是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秦元幹脆將屍體翻轉側臥,然後將探針插入,開始慢慢將死者頭顱往後仰,直仰了一點點角度,前段的探針就被創口一端阻擋並開始拉伸,吳雄馬上明白了。從刺入形成地盲管通道角度看,死者不是後仰被刺入的。而是頭頸幾乎在正直狀態下被刺入地。
也就是說,死者劉舒婷被殺的一瞬間,應該是與凶手麵對麵站立著的,凶手突然出手。刺死了劉舒婷。
秦元繼續說道:“現場並沒有明顯的搏鬥痕跡,很可能死者是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被殺的,而凶殺現場又是在她的臥室的中央,因此,凶手應當是與死者認識,而且,很可能還很熟,才會沒有防備。”
吳雄很高興,問道:“這麽說。凶手就圈定在死者的熟人中了?”
“對,而且應當是能夠隨意進入死者房間的人。”
“而且這個人還會武功,而且武功還很不錯!”小翠也湊了一句。
秦元點點頭。說道:“是啊,這人用的這招式違反常理,卻不知道有什麽武功會這樣出招呢?”
這下吳雄神情凝重起來,皺著眉頭想了半天,搖搖頭:“哥,我不知道什麽門派的武功中。有這種招數可從這麽怪異的角度刺入人的咽喉。”
兩人想了想,忽然同時眼睛一亮。互視了一眼,都同時想到了一個人——蘇安北!
秦元說道:“吳雄,你去請蘇安北來,幫忙參詳一下吧。”
蘇安北點點頭說道:“嗯!恐怕隻有蘇姑娘才知道這一招的出處。”
吳雄走後,秦元將劉舒婷的衣裙穿好,走出房門。縣丞迎了上來,問道:“怎麽樣?大人。有什麽發現嗎?”
秦元問道:“你給舒婷小姐請的先生是否姓候?”
“是啊,是翰林院大學士候先生的公子。”縣丞回答道。
“本縣聽說這人會武功?他武功怎麽樣?”
“這……下官不懂武功,不過聽小女說,這候公子武功很是厲害,小女就是因為他武功厲害,而小女自小喜歡舞槍弄棒的,所以很喜歡這個候公子。”
秦元對武功也就三腳貓的程度,隻是跟吳雄學了一點點,隻是用來強身健體的,所以這武功方麵也問不出個名堂來。
秦元問道:“這候公子去郯縣去了嗎?郯縣有他什麽人?”
“是啊。他母親葬在郯縣,前日裏她母親的祭日,他去祭拜去了。”
“能找到他嗎?”
“應該可以吧,難道這候公子……?”
“不不,我隻是隨便問問。”秦元不想過早暴露自己的偵查方向,轉口問道:“尊夫人在家嗎?”
“在,在臥室裏呢,需要叫她嗎?”
“不,吳大人帶我去見見尊夫人就行了。我有話要問她。”
縣丞答應了,領著秦元七繞八繞來到他們的住處小園子。
進了客廳,隻見這客廳裏琴棋書畫、古董玩器無所不備,較之在小姐房中所見,又是別有洞天。
縣丞吩咐婢女去裏屋將夫人夏氏請出來,隨後請秦元入座。過不多久,夏氏從裏屋轉了出來,縣丞作了介紹之後。雙方見過禮,分賓主而坐,家人獻茶。
夏氏看上去神情悲傷,似乎還沒有從喪女之痛中恢複過來。
秦元咳嗽了一聲,還是硬著頭皮開口說道:“吳夫人,本官受吳大人邀請,幫助偵破令嬡被殺一案,有些問題想問夫人,可能會問到一些讓夫人傷感的話題,還請見諒。”
夏氏微微點頭。卻沒說話。
“令嬡是否定親了呢?”死者劉舒婷已經十六歲,這在明朝,已經過了出嫁的年齡,而前麵判斷,凶手很可能是能夠隨意進出死者劉舒婷房間的人。所以,秦元才這麽問。
“定是定了,隻是……隻是舒婷一直不滿意……”說起女兒,夏氏禁不住又輕聲抽泣起來,片刻,才接著說道:“數月前,那秦三爺托媒上門說親,說是他的長子秦天浩在中秋節的燈會上看上了我們舒婷,但秦天浩遊手好閑,沒什麽本事,隻是仗著自己的爹,天天在外麵胡混。但我們老爺不好拒絕,發愁不知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