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些女學生們身上,方繼藩浪費了太多的精力。

甚至她們的學習計劃,都是方繼藩親手抓的。

學習了解剖之後,便是考試,考題多是各種病症,以及應對之法。

緊接著,便是讓她們進行坐館。

醫學院送來的女病人不少,從前都是男醫看,現在有了女醫,也少了許多的是是非非。

朱厚照很快發現,自己被嫌棄了。

他不禁自哀自怨,又覺得整個世界都是錯的。

有時托著下巴,不禁詢問方繼藩:“老方,為何現在的女子,都不愛偉男子了?”

方繼藩:“……”

他開始晃著腦袋,突然想起了什麽:“是不是因為平時穿的衣服太厚實,她們瞧不見我的臂膀還有我的六塊腹肌。”

方繼藩忙是捂著他的嘴:“殿下,慎言,我們是正經人,別這樣,殿下什麽樣的女人沒有,兔子不吃窩邊草啊。”

朱厚照鄙視的看著方繼藩:“老方,你真是齷蹉啊,本宮是缺女人嗎?本宮缺的,是認可,是欣賞。”

方繼藩道:“這些話,萬萬不可對人說,否則,壞了我們醫學院的聲譽。”

朱厚照一臉懵逼的看著方繼藩:“醫學院還有聲譽?”

“啥?”方繼藩要跳起來:“啥意思?”

“你沒聽到外頭的流言蜚語?”朱厚照同情的看著方繼藩。

方繼藩一愣,他隨即,開始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問題。

自己還是將這個時代的男女大妨,想的太簡單了。

方繼藩頓時殺氣騰騰:“看誰敢說,來人,將王金元那狗東西叫來。”

王金元幾乎是忙不迭的跑來,氣喘籲籲。

“少爺,您有何吩咐?”

方繼藩咬牙切齒道:“聽說,外頭有人說本少爺的是非。”

“沒……沒有。”王金元信誓旦旦:“他們沒這個狗膽,打不死他們。”

方繼藩臉色緩和,背著手,心裏舒服了許多。

“不過,說女醫院是非的倒是有。”王金元小心翼翼的看著方繼藩。

方繼藩一臉懵逼的看著王金元,而後抬腿便是給王金元一腳:“說女醫院的是非,不就是侮辱我方繼藩的人格。”

“這……這……這畢竟堵不住人的嘴啊。”王金元苦笑道:“這麽多大家閨秀,拋頭露麵,如此稀罕的事,嘴又長在別人口裏。”

方繼藩咬牙切齒:“傳我的令下去,凡是我的徒子徒孫,誰敢議論這是非長短,不管其他的,先打了再說,不打他個半死,就別說是西山出去的,若是對方敢還手,立即來報我,我看看誰不長眼睛!”

王金元立即道:“好的,好的,少爺,小的明白了。”

方繼藩一揮手:“滾!”

雖是氣勢如虹,可方繼藩卻還是深深皺起眉。

次日實習的時候。

正午,一群女醫已是如往常一般,進入醫學院的副樓,她們漸漸已經適應了這樣的生活,靜候著送來的病人,詢問護工昨日一些在蠶室中的病人恢複情況,亦或各自給病人把脈,偶爾,會有重症送來,整個女醫院便頓時像炸了一般。

一開始,她們總是手足無措,尤其是緊急的情況,有的嚇得花容失色,眼淚都要出來。

可漸漸的,她們麵色淡定,該輸血輸血,該輸液的輸液,或是送蠶室,立即準備。

一切都是按部就班。

每一個人,都顯得極認真。

若有閑暇,便在自己的科室裏,取出最新的求索期刊,學習最新的醫科是否有新的發現。

方繼藩來時,看著這些女子,呼了一口氣,那梁如瑩更是在婦科裏問診,一個婦人指著自己的腹部,低聲說著什麽,卻見方繼藩在身後,嚇得麵如土色,方繼藩便忙是退出去,落荒而逃。

他陡然想到,自己將一切事情,想的太簡單,數百年的綱常和社會風氣,怎麽會說變就變呢,自己把這些女子們,坑苦了啊。

或許……她們在西山,在這裏,感受不到異樣,可有朝一日,她們走出西山去,所麵臨的流言蜚語,以及各種異常的目光,隻怕……足以讓她們自盡以證清白吧。

世道艱難啊。

難道往後,還要負責她們一輩子?

好吧,既入我方繼藩的門下,我方繼藩……負責到底。

至年前,方繼藩上了奏疏,大抵是說,女醫已有小成,可以入宮值守了。

宮中很快有了反應,很快,蕭敬竟親自來了:“齊國公,你好呀。”

方繼藩道:“有什麽話,趕緊說,少來囉嗦。”

蕭敬笑了。

人嘛,就是這樣,一開始碰到這種人渣,真的很不習慣,好歹咱蕭敬,那也是陛下身邊的大紅人,執掌廠衛,誰見了不要恭恭敬敬的叫一聲公公,可你方繼藩倒好,以為你自己很了不起嗎?動輒便對咱呼來喝去,你算老幾?

不過……這麽多年下來,蕭敬慢慢的適應了,說實話,若是方繼藩在自己麵前,眉開眼笑,彬彬有禮,自己心裏還不自在,生怕這小子,想要坑自己呢。

現在不是很好嗎?瞧瞧他一臉不耐煩的樣子,瞧瞧他那眼裏露出來的凶光,還有那胳膊隨時要抬起來揍人的樣子。

哎呀……看著這麽熟悉的一幕,蕭敬就覺得心裏舒坦,這種一種踏實的感覺,讓人心安,見了這樣的方繼藩,蕭敬晚上睡覺,都會舒服一些,簡直堪比安眠曲,實在!

蕭敬繼續露出笑容:“陛下請您入宮覲見呢,齊國公哪,有日子不見了,咱竟見你消瘦了,你可要好好的注意自己的身體啊。”

“住口,哪裏這麽多屁話。”方繼藩罵罵咧咧。

蕭敬依舊樂嗬嗬的樣子,習慣了。

……

弘治皇帝此刻,看著廠衛送來的奏報,另一邊,還擱著一本《球經》。

弘治皇帝顯得有些惱火,因為這球經裏,都是罵聲一片,哪怕是錦衣衛的奏報,也大抵都是如何。

原因……倒是很簡單。

自打朱大壽撰文,認為此次保育院是黑馬以來,倒是有不少球迷,開始對保育院隊看好起來。

可誰曉得………前日的預賽,保育院隊,居然輸給了新城大發鋼鐵作坊子弟隊。

這一下子,許多人炸了。

這大發鋼鐵作坊子弟隊,在各個少年球隊之中,名不見經傳,隻是最普通的球隊,連這樣的球隊都打不過……也好意思,認為這是黑馬?

這是黑錢哪。

多少人因為如此,買了保育院隊的足彩,結果……全砸了。

憤怒的人,罵什麽的都有,仿佛和朱大壽,一下子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敵。

弘治皇帝看得有氣,咬牙切齒,朕說的是他們極有潛力,沒說他們必勝啊。

輸了錢,怪朕?

哼!

弘治皇帝從袖裏,掏出了一遝厚厚的足彩,這都是足額投注,有幾千兩銀子的投注。

弘治皇帝淡淡道:“來人。”

隨侍的宦官,忙是上前:“陛下有何吩咐。”

弘治皇帝將足彩票子擱在禦案上:“去,將這些票子,兌換了,銀子直接繳入內庫。”

隨侍便拿起禦案上的票子,一看,眼睛都直了:“陛下,奴婢聽說,這三比零,大發鋼鐵隊若是勝了,可是一賠十七啊,陛下真是聖明,明察秋毫,竟是統統中了。要知道,此前,坊間都說,此次保育院隊……必勝……”

弘治皇帝淡淡道:“少囉嗦,去兌換吧。”

“是。”隨侍忙是取了票子,匆匆而去。

弘治皇帝繼續平靜的看著奏報,眯著眼,不禁道:“保育院隊,個個身強體壯,耐力是強,卻無法協調,朱載墨沉得住氣,可其腳法,卻不適合做前鋒,可惜……他是皇孫,球隊裏,人人都讓著他,結果,隊伍錯配,這樣還想進球?”

接著,他呷了口茶,又淡淡道:“至於那鋼鐵作坊子弟隊,倒是訓練有素,不過……他們的體力有限,上半場,足夠他們的發揮,發出三比零甚至四比零,都不足為奇,不過到了下半場,他們就消耗不起了,肯定是轉攻為守,鞏固優勢……果然………是如此啊,早知如此,朕該多買投注些才是。”

他一臉遺憾的樣子。

隻是,打出三比零,他自己也算不太準,這畢竟,還是需承擔風險,因而,當初有所遲疑。

至於這奏報裏,各種罵娘的,他不再看了,直接擱置到了一邊。

“陛下……”蕭敬匆匆進來:“齊國公到了。”

弘治皇帝抬頭:“噢,快宣吧。”

女婿來了,弘治皇帝的臉上,紅潤了不少。

方繼藩入殿,行禮:“兒臣……”

弘治皇帝道:“朕已看過你的奏疏了,那些女醫,都已出師了吧。”

“論起出師,還早著呢,不過宮中缺乏人手,兒臣想著,先讓她們入宮,往後,再讓她們輪流的至書院裏進行進修,如此一來,兩不耽誤。”

“還是卿家想的周到。”弘治皇帝點頭:“禦醫院的人,統統裁撤了,不過宮中征辟了一群頗有聲譽的名醫入宮,隻是西山的醫學體係,和傳統的醫學有些不同,還是需得有人在宮裏才令人放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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