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沁也緊緊握住他的手,用力地點了點頭。
竇霆禮來了之後,說了下目前項目組擬定的解決方案,和剛才梁湛威說得基本差不多。由盛世出麵承擔所有的責任,並積極解決問題,這也是將公司負麵損失降到最低的唯一辦法。
方案倒是有了,不過竇霆禮翻閱著自己的工作記錄,疑惑道,“哥,我記得你從昆城回來之後,咱們進行項目交接時,競標的幾個下屬公司當中,並沒有這個什麽潤普承包公司,他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明沁聽了尤如晴天霹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麽可能?潤普的資料明明是王嫣親手交給我的,當時還差點被漏掉,所以我印象很深。”
竇霆禮回憶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但……我交接的時候確實沒有。是不是中間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梁湛威思考片刻,“資料齊了之後,王嫣直接分出來交給初審部門了,我並沒有看過競標公司這一塊,不過我會讓沈然去核實。”
明沁有些氣急敗壞,“怎麽可能沒有呢?要不我們把王嫣叫進來問一下不就知道了嗎?”
竇霆禮頓了一下,將手上的資料整理好,站起身,“哥,你們先核實著,我還有事要忙,有什麽需要再找我。”說完,就退出去了。
明沁有些茫然,“他怎麽走了?”
“寶貝你過來坐,”梁湛威拉過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我們可能被人做了局。”
她一臉驚愕,“做局?什麽意思?”
“初審部門將材料交接給王嫣,王嫣又交接給你,這是一個正常的交接鏈。無論是這兩個環節哪一個動了手腳,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明沁想了想,“意味著潤普這個項目是從我的手上橫生出來的。”
梁湛威點點頭,“那麽橫生出來的這個原因就是別人給你扣的帽子、按的罪名。不僅如此,由潤普引發的一係列問題也都要我們來兜著。”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後果實在是太嚴重了。
明沁的表情很受傷,“看來,這是一個可以把我趕出盛世,並拖垮你的一個局,好一個一箭雙雕。”
梁湛威透過玻璃看到正在忙碌的王嫣,提醒道,“事情查清楚之前先不要表現出來,以免打草驚蛇又或者是傷了和氣。你放心好了,我可不是那麽容易就被拖垮的。”
明沁難過地點了點頭,忽然又產生一個質疑,“說起王嫣,我一直有個疑慮,以前總覺得是自己多想了,但又碰到這件事,不知道算不算是巧合。”
“說來聽聽。”梁湛威挑了挑眉梢。
“你還記得我在聖龍山上跑到廢棄倉庫那件事嗎,陸學亦是怎麽知道你剛好那個時候不在我身邊呢?還有,後來我在碧籮公園和他見麵時,我發現他對我們的一舉一動也是了如指掌。我當時意識到我們的身邊一定有他的眼線,不過我沒想深究這個人是不是王嫣。”
梁湛威站起身走到落地窗邊,思考了半晌才說道,“這些事情對她來說,再簡單不過了。如果她真是陸學亦的眼線,這倒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我們不必再費心去查幕後之人了。”
明沁的心情就像一個被攪亂了顏色的大染缸,梁湛威也擔心沈然回來匯報情況時不方便,便帶她一起回了浣花小築休息。
晚飯時間,蘭姨做了一桌子營養豐富的菜肴。隻是發生這種事,明沁有些食不知味,心不在焉的胡亂往裏填著。
餐桌上異常安靜。
這時,沈然來了,蘭姨也給他添了一雙碗筷,讓他坐下來一起吃晚飯。
他倒是忙不迭的向梁湛威和明沁匯報了今天的調查結果,“梁總,這個譚大鵬是個資深賭徒,他被幾個人合夥出老千,那30%的預付款一夜之間就被他全輸掉了,現在該怎麽辦?”
“有什麽怎麽辦的,”明沁心裏發了狠,“王嫣幹的好事,就讓她負責好了。”
梁湛威見沈然不明白為什麽會扯上王嫣,便把上午和明沁的想法一並學給他聽。
“那如果王嫣不承認怎麽辦?”沈然又有了新的疑惑。
梁湛威放下手中的筷子,焦慮道,“我現在更擔心會把你拖下水,畢竟你是複審責任人,怎麽說也脫不了幹係。”
明沁越想越氣,這飯也沒法吃了,她把碗往桌上一摔,“明天我們就直接問王嫣,如果她不承認,我們就幹脆報警處理。盛世已經對社會有了交待,總得要對股東也有個交待吧。不能到最後我們背了鍋,她像個沒事人一樣逍遙快活。如果她真是陸學亦的眼線,就算不能一窩搗了他的老巢,拔掉他一顆傷人的利齒也是好的。”
沈然想到了更深的一層,“可是,如果我們逼急了,陸學亦會不會曝出明小姐的真實身份來?”
“不會,”梁湛威斬釘截鐵地回答,“陸學亦背後還有黑手,他絕不是最高層,曝光明沁的身份之後,他手裏就再也沒有能讓我們顧及的東西了,這樣反而可以輕裝上陣地對付他,我相信他沒那麽傻。”
明沁受夠了這種成天遭人算計的日子,“要曝就曝,隨他的便好了,總比現在讓人用刀架在脖子上一點點放血來得好受。”
“明沁,別衝動,做事要講究時機,現在還不是公開你身份的時候,聽我的話,先沉住氣,靜觀其變。”
轉天早上,梁湛威和明沁剛進辦公室,就見兩個陌生人正坐在沙發上等候。
王嫣在後麵跟進來相互介紹,“梁總,這二位是涼城公安局的,他們有事想找明小姐。”
其中一位警員往前走了兩步,對著明沁舉起證件,“你好,明小姐,我是涼城公安局的鄭雄,有一件行賄受賄案需要你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
聽到是“行賄受賄”而不是“協助核實”,事情忽然發生的變化讓明沁不由得緊張起來。可這個時候,誰又能說個“不”字呢。
梁湛威對鄭雄說道,“那就麻煩鄭警官了,我們的律師團隨後就到。”
半年時間裏,派出所、公安局她都逛了個遍,想想自己的運氣,真是衰得沒話說。
有個女警員,給明沁倒了杯水,安慰道,“明小姐不用怕,隻是有幾個問題需要與您核實。我們現在可以開始了嗎?”
明沁點點頭,態度上表示願意配合。
兩個警員一個負責記,一個負責問,“講問你是怎麽認識譚大鵬的?你們之間有過幾次接觸?”
“嚴格來說並不算認識,我負責複審半島故鄉的材料承包公司資質,期間並沒有過任何接觸。在聽說他拖欠工人工資後,隻通過一次電話而已,當時梁總和他的特助沈然也都在場。”
女警員又繼續問道,“據說本來競標的公司當中並沒有潤普,可在複審的環節中卻出現了,並且最後被你一錘敲定,這個你怎麽解釋?”
“唉,”說到關鍵了,明沁歎了口氣,“這個我也想知道,本來今天打算問一下梁總的秘書,現在看來要你們替我去問了。”
“你說得梁總秘書,是不是指王嫣?”
明沁點頭,“就是她。”
女警員回複道,“我們已經向她核實過了,據她說從初審部門接手時,並沒有這個潤普公司。”
明沁嗬嗬了,“好吧,不過這個答案早在我的預料之內了。”
“請問你選擇與潤普承包公司簽約的理由是什麽?”
女警員的話一出口,明沁一下子就明白了,為什麽請她來協助調查的是行賄受賄案,而不是核實賭金來源了,這就是要往她頭上扣帽子、按罪名了。
“你們不是懷疑我收了譚大鵬的好處,才讓潤普脫穎而出,得到這個簽約機會的吧?”明沁有點急了,被冤枉的滋味可是相當不好受,“再說我在盛世並沒有任何職務,我受哪門子賄呢?”
女警官的辦案經驗也很豐富,她沒有正麵回答明沁的話,隻是把皮球又踢了回來,“現在是我問你,不是你問我,你隻要如實回答我的問題就可以了。”
明沁知道她想循序漸進,不過黑的永遠變不成白的,自己問心無愧。
“複審時還剩下五家公司參與競標。其中有兩家,曾經在經濟上有過糾紛。還有一家在工人公傷的問題上,有過瑕疵。剩下的兩家裏,能力和信譽是旗鼓相當的,但潤普是按月給工人發工資,而不是工程結束時一起發放。這個細節問題,讓我下定決心與他們合作。”
她說過的話都被記錄下來了。這時,女警員將桌子上的文件袋打開,把裏麵的東西一樣一樣擺在桌麵上。
“認識麽?明小姐。”
明沁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麽事,老實作答,“美金、金條,這有什麽不認識的。”
“我是問你,知不知道它們從哪來的?”女警官一點不客氣。
明沁愣了,“我哪知道,有什麽話就直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