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救護車在前麵開路，幾分鍾就到了醫院。車剛停穩，她推開車門就往前走。江振南也匆忙推開車門追過去，抓住她問道，“你家的阿姨受傷並不嚴重，你今天到底怎麽了？”
想起梁湛威的囑咐，明沁橫下心，冷冷地說道，“放手，我就快結婚了，你這樣抓著我對彼此都不好。”
“你還要和他結婚？”江振南皺緊了眉頭，“那些報道你又不是沒看到，那樣的渣男有什麽好？還沒結婚就綠了你，嫁過去的日子可想而知，你到底要不要這麽頑固？”
來往的行人讓明沁感到不安，她用力甩脫他的手，“你可真是鹹吃蘿卜淡操心，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見她扭身又要走，江振南一把又揪住她，盯著她的眼睛，十分認真地問道，“你真的不認識我了？”
“滾球，別說得好像我們很熟一樣。”明沁的胳膊被他捏得有些輕微疼痛。
意識到自己可能用力過猛，江振南稍微鬆了鬆勁兒，退而求其次地央求道，“好，不認識也沒關係，我不求你嫁給我，但你不要嫁給他好不好？”
他越是這樣說，明沁越是覺得他和梁湛威之間是存在問題的。看在他一片誠意的份上，明沁的語氣緩了些，“拜托你不要這麽幼稚好不好？小孩子搶玩具呢？自己得不到，別人也不許我？”她大喘一口氣，“這樣吧，如果你不過問我的私事，也許，我是說也許，我們還可以試著做朋友。”
江振南的眼神裏有些失望，他頓了頓，最終還是鬆開了手，輕聲地吐了一個字，“好。”
明沁見事有緩解，又想起蘭姨，便想朝急診室方向趕去。可剛一轉身，就見已經有些顯懷的李曼凝正挽著梁湛威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手裏還拿著檢查報告和孕婦手冊，正遠遠地看向他們這邊。
八隻眼睛對在一起之後，每個人心裏都譜著自己的小九九。這種組合在外人眼裏看來，實在有些匪夷所思，氣氛尬了幾秒鍾之後，李曼凝挽著梁湛威的胳膊，向前走了幾步。
“明小姐，您這身打扮，還和江二公子在一起，你們這樣……”李曼凝通身打量著明沁，然後扭頭看梁湛威的表情。
“我為什麽穿成這樣不用向你匯報吧？”接連幾件事串在一起，讓她的心情越發的糟糕。
李曼凝見梁湛威根本沒有出她期待中的反應，於是也隻好岔開話題，故意沒話找話，“還真是沒想到會在這碰上你，今天是我做孕檢的日子，湛威不放心我一個人，就陪我一起來了，”好像懷孕的人都喜歡撫著小腹說話，她有意無意地重複著這個動作，嬌嗔道，“最近總是耽誤你們相聚的時間，我們娘倆也怪不好意思的，畢竟這段時間比較特殊，等以後你懷孕的時候，我一定讓湛威多回去陪你，好不好？”
“別說了。”梁湛威輕蹙著眉頭，低聲提醒了一句。
李曼凝怎麽可能放過這個可以羞辱她的大好的機會，此時也顧不上許多了，她鬆開梁湛威的胳膊，徑自又往前走了幾步，湊到明沁的麵前，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我說得話可都是真心話，畢竟我的地位不及你，客氣地讓一讓總是應該的。”說完，還伸手摸了摸明沁頭上的熊耳朵。
平日裏遇不見也就罷了，今天在這麽奇葩的組合下遇見，已經夠讓人窩火了，她這番話算是點燃明沁心中那團怒火的最後一粒火星子。
明沁嗤笑一聲，繞著李曼凝走了一圈，眼睛一直盯著她的肚子，直點頭，“嗯，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位置。不過，讓我意外的是，好賴你也是個新時代的女性，又是個公眾人物，怎麽會對給有家的男人當賤妾這種事，這麽樂此不疲呢？”
“賤妾”兩個字就像一把錐子，瞬間刺穿了李曼凝的耳膜，她立刻變了臉，豎起眉毛瞪著眼，“誰是‘賤妾’？三個人的關係中，不被愛的那個人才是第三者，你懂嗎？”
又是這番理論，看著她微微隆起的小腹，還有滿麵得意的精氣神，明沁笑道，“三個月前，也有一個女人，挺著比你還大的肚子，站在我家客廳裏說著和你同樣的歪理邪說，看來小三這個職業已經有其非常完整的一套知識鏈了。”
再無恥的女人也會因僅有的、薄得像霧一樣的自尊心，而不甘被人數落成小三，哪怕事實的確如此。
李曼凝臉色驟變，但是依舊逞強嘴硬道，“這表示我們這群追求真愛的人，彼此之間產生了共鳴。”
“共鳴……”明沁跟著她重複了一句，回頭問江振南，“那女的現在在哪來著？”
“涼城女子看守所。”江振南並不知道她說得就是宋鈺薇，不過是跟著胡亂配著了一句。
李曼凝認為看守所十分晦氣，有點接不下去了，回頭用眼神向梁湛威求助。
可此時，梁湛威正盯著明沁那身卡通熊睡衣在暗自發笑。
被當麵綠了的明沁心裏十分別扭，加上她和李曼凝之間你來我往唇槍舌戰的時候，梁湛威也沒幫她。想到這，她轉身挎住江振南的胳膊，故意氣他，笑眯眯地說道，“走吧，蘭姨還在急診室等著咱們呢。”
說完，也不管梁湛威的臉色如何，丟下他們就朝門診大樓走去。
回怡景園的路上，李曼凝看著梁湛威冷若冰霜的臉，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一路無話，直到進了怡景園的院子，梁湛威才淡淡地開口道，“之前安排人限製你的自由，主要是為了你的安全。現在已經過了三個月了，進入了穩定期，從今天起你可以自由活動了。”
“真的？”李曼凝高興的差點跳起來，摟著梁湛威上去就親了一口，“我就知道你不會對我們娘倆這麽狠心的，謝謝你……老公。”
“老公？”梁湛威有點鬱悶，口氣也沉下去許多，“還是叫名字吧，這倆字我聽不慣。”
李曼凝還沉浸在恢複自由的喜悅中，對梁湛威的婉拒沒有過多的反應，笑哈哈地下車了。直到梁湛威的車在視線裏消失得無影無蹤時，她才從包裏掏出了手機，因為她有一件天大的事要辦。
接到她的電話，宋揚別提有多開心，“寶貝你還好嗎？我每天都在擔心你們娘倆。”
李曼凝的反應卻讓他有些失望，她的語氣早不及之前的熱絡，甚至有些冷淡，“挺好的，你就不必擔心了。”
宋揚見她沒有反問自己的近況如何，便主動說道，“我也挺好的，你放心吧。”
“嗯。”半晌之後，她連嘴都沒張，隻是從嗓子眼裏擠出了這麽一聲。
之後，兩邊都沉默了。
李曼凝心裏有很多話想說，但又不好開口，回想起梁湛威剛才對自己的寵溺，還是鼓起勇氣說道，“宋揚，我……我覺得，我們……我們以後還是少來往比較好。”
這話讓宋揚頓覺晴天霹靂，電話另一端的聲音瞬間提高了幾倍，“你說什麽？少來往？你這話什麽意思？現在事情快成了，你就想甩掉我麽？”
“不是的，不是的，當然不是的，”李曼凝沒想到自己的一句話，竟然他有如此大的反應，立刻安撫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怕……怕咱們來往的太頻繁，讓他產生懷疑就麻煩了。”
很顯然，她的解釋沒有任何的說服力，宋揚開始對她的心思起了疑，就連平日裏最溫暖的情話聽起來也變得硬梆梆的“我想你了，想見你。”
“這……”李曼凝有些猶豫了，她忽然意識到原來自己竟如此在乎眼前所擁有的一切。
“你想拒絕我？”隔著電話，她仍舊能感覺到宋揚的語氣硬得像一塊厚重的鋼。
她摸了摸肚子，輕歎了口氣，“好吧，那我現在過去找你。”
自從宋鈺薇被抓起來以後，這個破舊的廉租房就隻剩他一個人了。當李曼凝推開房門的時候，屋裏門窗緊閉，窗簾將室內遮得半明半暗。茶幾上、牆角邊擺著無數的各種酒瓶子，空氣中混雜著嗆人的煙味、酒味，還有讓她差點窒息的腳臭味。
在來的路上，她一直在後悔那天晚上做出的那個魯莽的決定，看見靠在簡易沙發上，胡子拉碴的宋揚時，李曼凝甚至想狠狠地抽自己幾個大耳刮子。
宋揚兩條腿蜷著踩在茶幾沿上，閉著眼睛慢慢地用腦袋畫圈，已然一副飄了的感覺。他閉著眼睛嗅了嗅，嗤笑一聲，“這麽香，一定是我的寶貝來了。”
身處這種環境，李曼凝實在笑不出來，哪怕是咧咧嘴也不行。四處淩亂刺激著她的視覺神經，再看看宋揚一條黑縫的腳趾甲，她胃裏忽然開始翻江翻海。
幹嘔了兩聲之後，瞄準衛生間直衝了進去。本來隻是條件反射引起的害喜，可是臭氣熏天的衛生間，讓李曼凝把昨天晚上那頓都一並吐了個幹淨。
宋揚全程冷視，再也沒向之前那般殷勤，眼神很呆，直到李曼凝定神坐下之後，他才開門見山說道，“我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隻不過沒想到會這麽早，你還真是心裏不藏事的人。”
李曼凝見他如此說，想來也知道自己再解釋也無謂了，更何況眼見了今天的一切，她也不想再解釋了。
“那天……”不知道為什麽，她忽然有點害怕了，嘴裏的話開始變得不利索不起來，“那天是我喝醉了，一時犯的錯，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希望你……”
希望你別介意？希望你別再來找我？到底希望什麽，她自己也不知道了。
“我明白，”宋揚抬手甩了一下，“你是天鵝，我是癩蛤蟆，跟本不是一條道上的，是我配不上你這個大明星，對不對？”
李曼凝緊咬下嘴唇，眼皮低垂，盯著髒兮兮的地磚不說話。
“可是！你別特娘的忘了！”宋揚“啪”的一聲拍了一下沙發，嚇得李曼凝渾身一抖，他抬手指著她的肚子，哈哈大笑，“這個這個，這個可有我一半的血統，你說怎麽辦吧？”
看著他半瘋癲的樣子，李曼凝緩緩地從包裏拿出一摞錢，放在他跟前，“這些……算我對你的補償吧。”
宋揚仰著頭，用手順著下巴一路揪到脖子，半晌才恢複正常，一抬手就將李曼凝遞上來的幾捆錢全部打飛，飄散開的錢落在茶幾上、地上、電視上，甚至還有地上的髒水盆裏。
“你這是幹什麽？”李曼凝看著錢被打落的到處都是，立刻激動地站起身來質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