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高點頭,“是,我在盛園幹了三十年了,當年大少爺還小的時候,就是由我來照顧的。”
李曼凝有點尷尬了,舔了下嘴唇,將話峰一轉,“方姨,剛才和你開個玩笑,希望你不要介意啊。湛威派你來照顧我,由此可見他對我們母子有多重視,你說是不是呢?”
無論李曼凝說什麽,方姨臉上永遠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這麽一來反倒讓李曼凝心底空落落的,暗下決心要將自己的女王氣焰先收斂一些。
這樣的日子一晃過了三天,沒有網絡和信號的舊時代生活,讓李曼凝再也奈不住寂寞了。早上起床,她心裏就無比的煩躁,吃過早餐後,就在空廳裏不停地來回踱步。
“方姨!方姨!”她朝廚房方向大喊。
方姨正在收拾餐具,聽到她的叫聲,便擦了擦手,從廚房不緊不慢的朝她走過來,“李小姐,叫我有事嗎?”
“方姨,這裏實在太無聊了,想給湛威打個電話都不行,悶都快悶死了。我受夠了!我要出去逛街!”李曼凝兩手叉在腰間,撅著嘴不停地在客廳裏來回地晃。
方姨隻是站在原地,卻一句話也不說,氣得李曼凝真想問一句“你是不是啞巴了?”三思之後,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算了,我幹脆自己去盛世找他。”她抓起沙發上的包,大步流星就往外走。
方姨看了她一眼,沒有阻攔,隻是很淡定地轉身又回廚房去了。
李曼凝剛拉開大門,兩個保鏢就像兩座鍾一樣守在門口,一動不動。見開門的是她,兩人立刻各伸一隻手交叉在一起,將她攔在門內。
“對不起,李小姐,梁總交待外麵不安全,您當前最重要的是要在家好好養胎。”
麵對這種失去自由的“軟禁”生活,李曼凝非常抵觸,她冷著臉對“兩座鍾”喊道,“讓開!你們不知道我是誰麽?”
兩個保鏢沉默,隻是交叉的動作一直不變。呆在這幢別墅裏的所有人,除了李曼凝還會憤怒以外,其他所有人都像蠟像一般,根本讀不到一丁點情緒。
兩個不會說話的“兵馬俑”將李曼凝氣了個半瘋,“哐”的一聲,她用力地摔上門,然後又將手上的包朝幾米外的沙發上狠狠地甩出去。
包裏的化妝鏡、口紅被丟得滿天飛,手機重重地落在地上以後,竟然發出“叮”一聲響。
李曼凝站在原地幹瞪眼,幾秒鍾以後,她突然衝過去揀起手機一看,“信息?有信號了?”
她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左右看看沒人,順手將手機揣在了外套口袋裏,一邊朝樓梯方向走,一邊假裝自言自語的大聲說道,“有什麽了不起,不讓我出去,我上樓睡覺總可以了吧!”
進了臥室以後立刻將門反鎖,她迫不及待地點開信息查看,然後按住號碼回拔了過去。
“剛收到你的信息,事情辦得怎麽樣了?”李曼凝開門見山,沒有一句廢話。
“親愛的,你這幾天去哪了,怎麽都聯係不上你,知道我有多著急嘛?”一個磁性的聲音在電話的另一端響起。
李曼凝頓了幾秒,故意咳了兩聲,“不要開玩笑了,好好說話,明白麽?”
聽她這麽說,對方秒懂,說話的語氣立刻一本正經起來,“辦好了,放心吧。你……還好嗎?”
“辦好就好,”李曼凝歎了一口氣,心事終於落地了,然後才忽然想起他後麵的那個問題,“挺好的,不用擔心我,你也還好吧?”
“我當然好,我就是擔心你……”
李曼凝沒等對方把話說全,直接打斷,“那個……先這樣吧,改天見麵再說吧。”
說完這句,便直接掛斷了。因為她心裏十分不踏實,總是覺得有一雙眼睛在盯著她,那種被窺探的感覺由然而生。冒著風險打完這個電話以後,她決定以後就連放屁也要將音量控製在最低。
女人的第六感總是準得出奇,李曼凝感覺得一點沒錯。此刻在盛世總裁辦公室,沈然正將她剛才的通話內容放給梁湛威聽。
“和她通話的這個男人是誰?”梁湛威手裏拿著筆,一下一下地敲著桌子,發出“當當”的聲音。
沈然搖搖頭,“現在還不知道,不過已經在查了。這個李小姐,好像感覺到了我們的監聽,說話非常謹慎。”
梁湛威嗬一聲笑了,“你別忘了她可是一線女明星,如果連這麽點反偵察的能力都沒有,怎麽和媒體周璿那麽多年的?”
“是,梁總,”沈然身體前傾,低下頭,“是我太心急了,看見明小姐鬱悶,我心裏也不好受。”
梁湛威將筆丟過去,剛好打在他身上,“你怕明沁鬱悶?你是怕洪婉兒不好受吧?”
沈然抬手撓了撓額頭,一臉憨笑,每當提起洪婉兒的時候,他才能露出罕見的笑容,“威哥,您就別開我玩笑了,嘿嘿。”
“她這幾天怎麽樣?”梁湛威從筆筒裏又拿出一支筆,在紙上來回地劃,畫出來的東西一點章法也沒有。
“嘿嘿,”沈然又笑了,“挺好的,就拍戲唄。”
梁湛威又把手裏的筆朝他丟了過去,眼睛立起來瞪他,“你在說誰?”
“啊,您是問明小姐吧,”沈然忽然從“夢裏”醒過來了,“她……應該還行。”
梁湛威剛要點煙,聽了沈然的話,又把叼在嘴裏的煙拿了下來,“什麽叫應該還行?你給我說清楚。”
沈然麵露難色,“我也是聽婉兒……聽洪婉兒說的。威哥,要不晚上我送您去浣花小築吧。”
梁湛威頓了一下,“啪”一聲點燃了煙,狠狠地吸了一口,又緩緩地吐出一縷白煙,然後才開口道,“還不到時候,咱們一會就去怡景園坐坐,這樣幹等下去不是辦法。”
“我也是這樣想的,”沈然又提醒道,“其實剛才這個電話,信息量還是挺大的。相比這個男人是誰,眼下更重要的,得查清楚他們剛說的那件已經辦好了的‘事’。”
梁湛威將燃盡的煙灰彈掉,也附和道,“我預感有事要發生,這幾天你給我盯緊點,尤其是明沁那邊,務必保證她的安全。”
晚飯過後,李曼凝因為傭人不讓她吃西瓜,而正在餐廳裏劈裏啪啦地摔盤子,如果她知道此時梁湛威已經在來的路上的話,是絕對不會這樣做的。
瓷盤子摔在地上的聲音脆生生的,碎瓷片在光亮的瓷磚地上滑出去老遠,正好落在梁湛威的腳下。沈然連忙擋在前麵,並低聲嗬斥一聲,“這是誰幹的!”
李曼凝抬頭看見梁湛威就站在不遠處,心裏忽然一緊,眼見賠笑已經來不及了,她索性嬌滴滴地哭起來,邊說邊抹眼淚,“湛威,你快看這幾個傭人,她們欺負我,簡直都要無法無天了。”
梁湛威心裏有股說不出的抵觸,但臉上卻掛著笑容,“怎麽了,發這麽大的脾氣?”
李曼凝挽著梁湛威的胳膊,兩人一起走到沙發上坐下來,她把頭靠過去,死死地摟住他,“還不都是你兒子,他想吃西瓜嘛,可這幾個老家夥,就是不肯讓我吃。”
梁湛威瞧了一眼她平坦的小腹,從她胳膊裏掙脫出來,伸手在茶幾上倒了杯茶,淡淡地問道,“你怎麽知道一定是兒子?”
“我有預感,一定是兒子,”李曼凝笑得比蜜還甜,“而且,他一定會非常優秀,就像你一樣。”
梁湛威不搭她的話,放下茶盞,囑咐了一句,“西瓜是寒性的,容易引起流產,醫生交待過不能吃的,這些都是給你買的,適合孕婦吃。”
這是李曼凝第一次見到梁湛威對自己關懷至及,就算不及此,至少也算溫柔似水吧。此刻別說不吃西瓜,就算讓她從此把飯都戒了,她都二話不說,立馬答應。
“行,聽你的,”她的手撫在小腹上,開始自說自話,“兒子,你看爸爸多關心你呀,你在媽媽肚子裏要乖乖的哦,爸爸媽媽都好愛你呢。”
梁湛威的臉色沉了下來,心裏開始不耐煩了,直接打斷李曼凝的臆想,開口問道,“這裏的環境還適應麽?休息得怎麽樣?”
李曼凝有點不開心,嘟著嘴又撒嬌道,“不怎麽樣,沒有網絡,連電話都不能打,簡直就像坐牢一樣嘛,實在是太無聊了。”
沈然在旁邊笑了,安慰道,“李小姐,一切都是為了孩子好,您再忍忍,十個月很快就過去了。”
一聽到這種生活要一直持續十個月,李曼凝剛要張嘴反駁,梁湛威卻說道,“我對後代的要求是很高的,如果你受不了這種生活方式的話,就代表你已經替他決定不做我梁湛威的孩子了。”
李曼凝隱隱感覺到他釋放出來的冷空氣,舔了下嘴唇,立刻展開笑容,“湛威,我不是那個意思。為了我們的孩子,別說是十個月,哪怕是十年我也行啊。哪有不愛孩子的父母呢,沈特助你說是不是呀?”
沈然在旁邊抿嘴一笑,不否定,也不肯定。
梁湛威站起來繞到沙發背後,一手摩娑著真皮靠背慢慢走,一邊閑敘道,“對了,那晚咱們是幾點從西餐廳離開的?真後悔喝那麽多酒,這麽有紀念意義的事情,我竟然一點都不記得了。”
李曼凝心中大喜,沒想到梁湛威會這麽看重那個日子,她立刻站起來,開始幫他回憶,“咱們是夜裏十二點左右離開的,那可是我第一次見你喝醉酒呢,”李曼凝閃了閃睫毛,瞄了眼杵在旁邊像木頭一樣的沈然,嬌羞的小聲問道,“咱們……去得哪裏,你還記得吧?”
“嗯,”梁湛威點點頭,“七海維京,就算去的時候不記得,醒來的時候總會知道。”
李曼凝輕拍了兩下頭,“哈哈,是呀,瞧我真是太笨了。難怪人家都說一孕傻三年,還真有點道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