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湛威走了幾步倚在了車身上,“先說來聽聽。”
“是。南聖悅兩年前的確發生了車禍,但是並沒有死,出入境資料顯示幾個月後她去了蘭國,然後就消失了,至今未再入境。至於目前是否還活著就不太清楚了,因為查不到任何的行為痕跡。”
梁湛威搔了搔下巴,“消失了……你剛說沒想清楚的問題是什麽?”
“是這樣的,我核實過米蘭來參加慶功宴的邀請函,的確是明小姐發出去的。如果南聖悅真的隻是她的一個普通客戶,如此的大費周章,好像有點說不過去。”
梁湛威眉頭輕蹙,“她的舉動看起來不僅僅是為朋友打抱不平那麽簡單,”他頓了一下又說道,“一個人隻要活著,就不可能沒有行為痕跡,你將她和南聖悅的資料對比一下,看看會不會有收獲。”
沈然有點不理解,“梁總您是懷疑明小姐就是南聖悅嗎?可是長得完全不一樣啊。”
“嗬,你可別忘了蘭國最厲害得是什麽,想要張一模一樣的臉,一點都不難,”梁湛威眼簾低垂,又吩咐沈然,“我還想知道李曼凝嘴裏那個又高又帥的男人是誰。”
沈然應聲道,“是,我馬上去辦。李小姐那邊……”
梁湛威明白他要說什麽,“做沒做過我心裏清楚,為了公司要顧全大局,隻要她不過分的話,暫且不必理她,”他看沈然站著不動,有些欲言又止,“有話就說。”
沈然有些不安,“梁總,上次慶功宴下藥的那個服務生還沒有找到,您昨晚說想找機會到涼城之外做局,可是隻有我一個人保護您跟明小姐,會不會太過於冒險了。”
梁湛威的雙眸變得幽暗了許多,“我們總是在呆在舒適區裏,這個人又怎麽能浮出水麵?”
“您是想引他們再出手?”沈然頓悟。
梁湛威點點頭,“與其整日防犯,不如早點解決掉,我們多加小心就是了。”
兩個人正說著話,一聲急刹車在安靜的停車場裏顯得十分地刺耳。尋聲而望,盛有謙那輛白色的賓利晃晃悠悠地由遠及近。
“停車場裏玩漂移,你不要命我還要命呢。”車剛一停穩,洪婉兒推開車門急匆匆的就下來了。
“嘿,有我在,你怕什麽?”盛有謙一邊說,一邊將車倒進了車位上。
梁湛威給了沈然一個眼神,示意他可以走了,便帶著他們倆一起乘電梯去了病房。
幾個人一起推門進來,盛有謙送了她一大捧鮮花,洪婉兒還給了她一個暖暖的擁抱。
梁湛威從保溫桶裏倒了一杯薑茶,遞給她,“淋了雨要多驅寒,這是我媽讓常嫂煮的,趁熱喝了再走。”
明沁“噢”了一聲,伸手接過碗,皺著眉頭,捏著鼻子一口就全部灌進去,嗆鼻的薑味含在嘴裏卻怎麽也咽不下去。
盛有謙被明沁的樣子逗得直笑,“嫂子,你這一住院,我哥就像全身供熱了似的,秒變暖男,”緊接著他又補一句,“我媽聽說你病了,把我哥罵個狗血淋頭,這不,讓我們來接你回盛園住幾天,養好身體再說。”
“噗!”明沁含在嘴裏的一大口薑茶全部噴了出來,剛才還吊兒郎當的盛有謙瞬間變成了落湯雞。
明沁立刻拿起桌上的紙巾盒,來了個三連抽,連忙幫他擦拭,“對不起,對不起,茶太燙了。”
盛有謙就像一盆剛被風雨襲過的君子蘭一樣,盡管臉上、身上都已經潮濕了,可人卻依然坐在那裏耍帥。
他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薑湯,頑皮地問道,“嫂子,我下輩子是不是要用眼淚報答你的‘灌溉’之恩啊?”
洪婉兒在一邊捂著嘴笑,“就你還裝林黛玉呢,狗皮膏藥似的。”
盛有謙站起身來一個箭步上前,將她壁咚在牆上,“我淋了雨的樣子,帥麽?”
洪婉兒用手按在他的臉上,然後扭向一邊,“你嫂子的口水雨,簡直帥呆了。”
有這個活寶在,病房裏的氣氛頓時活躍起來,梁湛威看明沁有些不自然,便問道,“怎麽了?見我媽緊張?以前又不是沒見過。”
明沁吸了吸鼻子,咬了下嘴唇,“可是我都不記得了,你媽的性格還好相處吧?”
“哎,嫂子,說話就說話,不行罵街啊。”盛有謙被洪婉兒推開後,一邊擦拭一邊又插進了這邊的話題裏。
明沁一怔,挑了挑眉稍,疑惑道,“我什麽時候罵街了?”
盛有謙拔著有點潮濕的頭發,笑得有些滑頭,“你剛不是說‘你媽的,你媽的’嘛。”
“我……”
明沁正欲解釋,梁湛威伸手一拉她,將她對著自己,“別理他,沒個正經。你別擔心,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
明沁咂咂嘴,眨了眨眼,“你才醜呢,你們全家都醜。”
梁湛威還沒來得及說話,盛有謙又把話柄接過去了,“我們全家也包括你,所以你還是醜媳婦。”
明沁羞得臉頰霏紅,心裏的小鹿開始怦怦亂撞,她抓起病**的枕頭就朝盛有謙丟了過去,嚇得盛有謙直往洪婉兒身後躲。
鬧也鬧夠了,明沁心裏也放鬆多了,梁湛威便催促大家,“咱們走吧,霆禮一家子也來了,都在盛園等著呢。”
到了停車場以後,洪婉兒開始全副武裝,墨鏡口罩全都招呼上了,開口和明沁告別,“你們家庭聚會,我就不去了,回去看看劇本,你好好休息哦。”
盛有謙摟住洪婉兒的肩膀,一臉壞笑,“走吧,和我一起見咱媽去。”
洪婉兒推開他的手,倒退一步,閃得遠遠的,“走開,誰跟你見咱媽。”
“你看你看,這就叫上咱媽了。”無論洪婉兒怎麽推搡他,盛有謙都是一副死粘不放的樣子。
明沁和梁湛威一臉黑線地站在旁邊看著,都被他的厚臉皮征服得五體投地。
上了車之後,明沁雙手握著安全帶不放,又開始變得緊張起來。梁湛威看著她不安的樣子,忍俊不禁,一腳油門踩下去便朝盛園出發了。
“湛威,好久沒去看望伯母了,空著手去不合適,”明沁有點打退堂鼓了,“要不……咱們改天再去吧,到時候我提前準備準備。”
盛有謙在後坐上拍拍副駕的椅背,“嫂子,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你要不去我媽能宰了我們哥倆,再說我哥早替你準備好了,都在後備箱裏呢。”
唯一的一個完美借口被堵死了,明沁無話可說,隻得衝梁湛威笑笑,“謝謝,你有心了。”
梁湛威看她依舊很緊張,便空出一隻手來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腿,“別擔心,有我在。”
盛有謙像個小孩子一樣,坐在後坐的中間位置,身子略往前一探,“哎,我說你們膩歪也不差這一會吧,咱們安全第一好不好?我還沒結婚呢。”
明沁害羞地推開了他手,回頭說了盛有謙一句,“就你廢話多。”
梁湛威按下中控台上的播放鍵,然後就目視前方,專心開車,不再說話了。
密封的空間裏緩緩回**著《殤》,這首足以讓全世界落淚的大提琴曲,流淌的音符沉穩又柔和,讓明沁浮躁的心,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四十分鍾之後,車子拐進了一條小路。一眼望過去,前麵的自動化大門十分的氣派。
自從他們的車進了盛家大院開始,明沁就對盛家已逝的老爺子盛鴻名開始有些好奇了。能有這樣的品味和意境,究竟該是怎樣的一個人。
整個盛園都是中式庭院設計,白牆灰瓦,木色涼亭,假山假石,池館水榭,還有古樸蒼鬆立於兩旁,如詩般美好,盡顯禪意。
明沁自小孤兒院出身,本以為跟了何錚就算是嫁進豪門了,可相比之下,何家就像是一個裝修過的倉庫而已。
她的眼睛都有些不夠用了,“你家簡直太美了,要是再有幾隻仙鶴和鹿,堪稱人間仙境啊。”
梁湛威輕笑,將音樂聲調小了些,“這裏馬上也是你的家了。”
明沁覺得自己仿佛置身於畫中,若能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裏,想必也是“煩惱盡除天地寬”了吧。
車子沿著主路徐徐前進,一眼可見院裏有三棟獨立別墅,相互之間的距離不遠不近,剛剛好。而且每棟別墅都懸匾提名,立意唯美,雅致不俗。
明沁嘴裏念叨著,“這名字起得真好,‘碧波雲海’,聽起來大氣磅礴,有些傲視蒼穹的感覺。”
盛有謙此刻又化身男導遊,他的聲音從後麵傳來,“嫂子,這是我住的,以後歡迎來串門啊。”
“我看還是算了吧,”梁湛威哼笑一聲,“裏麵的女人還沒等咱們記住長什麽樣,就消失了。”
明沁覺得每次梁湛威教訓盛有謙的時候都很有愛,長兄如父這話一點也不假,和平時坐在辦公室裏的他完全不一樣。
她也跟著打趣盛有謙,“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唄?”
“嗬嗬,”梁湛威又挖苦道,“再這樣下去,即便是鐵杵也會磨成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