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告訴她

雲沫在醫院住了兩周,睡在醫院的病床上都快長毛了。雲沫也著實佩服了一下自己的耐性,但是兩周之後她徹底炸毛了。

“楊旭,你是不是忘記了一件事情?”雲沫語氣陰陽怪氣地問。

楊旭在為雲沫配置要注射的針劑,一聽雲沫這麽說渾身稍微抖動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恢複了平靜。

作為醫生,早就看明白了生死。可是麵對身邊的親友,心態自然就沒有那麽淡然超脫了。

“什麽事情?”

“我的出院證明呀?”雲沫吼道,這家夥到底是在裝病還是真的腦子有毛病?

“還有再觀察一段時間,你生產的時候大出血,很麻煩得。”楊旭開玩笑著,可是唇角揚起的笑容十分淒苦。

這一抹笑容卻被雲沫捕捉到了,雲沫心裏十分好奇。這幾天宗政曄和楊旭對自己的態度都十分奇怪。

發生了什麽事情?

女人天生的敏感讓雲沫十分懷疑兩人背著自己搞鬼。所以她不動聲色地將自己的心思掩藏在心裏,

在雲沫的腰側注射了針劑,楊旭又照例抽血備份。

“你不是說我都靠輸血的嘛,還抽我的血……而且你老在我腰上打針,會不會把我的腎給我打壞了?影響了我的生活小心我揍你!”雲沫活蹦亂跳,精神很好,甚至剛打完針,她就抄起了一隻蘋果咬了一大口。

多少次了,隻要看到雲沫這樣。楊旭都希望是自己誤診了,但每一次的化驗,每一次的拍片,每一次她晚上睡覺的時候逐漸沉重的呼吸。無不都在告訴自己,眼前如此美好的人在這個世界上,呆不了多長時間了。

而她還不知道。

楊旭忽然不想在隱瞞了。他知道,是時候將真相告訴雲沫了。她有權利知道真相。

“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出去一下。”

楊旭將收拾東西的事情留給了護士,自己率先走了出去。

走到走廊,他掏出手機撥通了宗政曄的號碼。

“怎麽了?”宗政曄雖然極力地掩飾自己的語氣中的悲涼,但還是不能自控地顫抖。

“我們告訴她真相吧,最後的時間。能讓她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難道你希望讓她最後的日子都在醫院?不斷地化驗,不斷地化療?”楊旭壓低了聲音,但還是無法抑製住內心的悲哀。

宗政曄沉默了一會兒,就在楊旭以為對方不會表態的時候。忽然響起了他的聲音,“我這幾天就和她說。”

然後電話那邊就是一陣綿長的忙音,這忙音讓楊旭的心好似被無數隻手術刀割裂。

——

宗政曄讓保姆帶著團子去迪士尼玩,然後他到臥室的浴室去洗了澡。走出浴室的時候,渾身都是水珠,臉上的水珠甚至掩蓋了他的淚水。

拿著浴巾擦幹了身上的水滴,可臉上的水珠卻擦拭了許久。

他將襯衫穿好,又穿好了褲子。從衣櫥裏挑選了一條深藍色的領帶,配上了一枚玫瑰金鑲鑽的領帶夾。

“我男人帶藍領帶最帥!”這是雲沫撒嬌的時候說的話。

然他就記住了,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了。

打好了領帶,拉了拉西裝上褶皺的地方。

梳理好頭發,他下了樓。然後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給宗政煌打了個電話。

“哥,你帶著恬悅來海灣一下。”

“怎麽了?有什麽事情嗎?”直覺地發現宗政曄有什麽事情,宗政煌皺眉緊追問。

“你們來就知道了。”

說完,掛斷了電話。

又拿起電話打給了雲玦。

“阿玦,你來海灣別墅一下……現在就過來。”

“好,我馬上過來。”雲玦果斷地答應了下來。就急忙驅車朝著海灣趕來。

宗政煌一家子和雲玦是一前一後進門的。

客廳裏被整理得一絲不苟,宗政曄也穿戴得一絲不苟。他站起來,然後淡淡地看了一眼雲恬悅和雲玦。

“我有一件事情要宣布,很難接受。但恬悅,阿玦。你們……”後麵的話,宗政曄說不出口。便默然地選擇了不說。

眾人之間氣氛十分怪異,宗政煌更是冷著臉,擰眉。一雙看不見底的眸子充滿了一種複雜的情緒。

“雲沫,沒多少時間了。”宗政曄緩緩地說出來。

雲恬悅隻覺得自己腦子忽然什麽炸開了。緊接著就聽不見聲音了。許久腦子裏才傳來陣陣嗡嗡的聲音。

其他人的聲音更是飄渺捕捉不到。

雲玦雖然沒有失聰,但他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嘴巴長大,好幾次都要說出一個音節了。但又好似被什麽堵住了。

“到底…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雲恬悅踉蹌幾步走到了宗政曄的身邊,抓住了他的手臂追問,嗓子哽咽,眸子裏的淚水已經已經波濤而下。

人的悲傷情緒在無處宣泄的時候,淚水竟成了唯一的方式。

“她得了癌症,可一直瞞著我們。生下孩子以後越發嚴重了…這一次,已經無法挽回了。”宗政曄搖搖頭。

“為什麽我們都不知道?她都不和我們說嘛?”雲玦追問,他們是親人,為什麽這些都不知道?

“我打算將這件事告訴她,你們和我一起去醫院吧。提前叫你們過來說,是希望去醫院的時候。你們都能平靜一些,她肯定不喜歡你們都哭。”宗政曄輕輕地笑了笑。

他落淚太多了,唇角的笑容卻更顯悲傷。

雲恬悅忽然悲從中來,轉身就撲在了宗政煌的懷中。放聲大哭起來。

雲玦的身子緩緩地滑下,坐在了地毯上。靠在牆上,雙手抱頭,許久許久都是沉默。

過去了許久,兩人才將情緒穩定了下來。可眸子卻紅了,用冰敷一會兒,雲恬悅冰敷了一下眼睛。希望讓自己看起來不要那麽狼狽。

等一眾人都將情緒稍微收斂好了,才找了司機載著眾人朝醫院去。

下了車,雲恬悅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楊旭,他穿著一身白大褂,眼睛上掛著一幅眼睛。將他微紅的眸子遮擋了一些。

大家走上前去。

“雲沫這會兒在房間裏看電視。”楊旭輕輕地說。

宗政曄朝前一步,一隻手放在楊旭的肩膀上,“謝謝你。”他聲音輕輕地說。

“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