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三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
醒來,已經是三天後。
鹿塵睜開迷茫的眸子看了看四周,還未看清眼前的情形,就已經聽到了夜無痕的聲音。
“我不要,我已經喝過一碗了”夜無痕的聲音帶著一絲為的委屈。
“乖,這碗喝了給你買糖”這是暮落澤的聲音。語氣輕柔帶著暖意,此刻隻怕是在哄騙夜無痕吃些什麽他不愛吃的東西吧。
“你騙人,這個地方連手機信號都沒有,哪裏還有人賣糖”夜無痕依舊不依不撓的說道。
“那這樣吧,我給你一個選擇,你是要喝萬能水還是這碗藥”
“能不能不選”
夜無痕的聲音逐漸變弱,鹿塵甚至能夠想象對方臉上一臉楚楚可憐的模樣,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這一笑,倒是成功的解救了夜無痕。
“鹿哥,你醒了”
就像往常一樣,夜無痕依舊撲在鹿塵的懷裏,像個小孩似的撒嬌。鹿塵笑著摸了摸夜無痕的腦袋,柔聲問道,“剛剛就聽到你與暮落澤在爭辯,怎麽了”
說實話,鹿塵十分懷念當初與夜冥鬥嘴的日子,剛剛醒來的那一刹那,鹿塵恍惚間以為自己還在昔日的房子裏,大家住在一起,從早到晚不斷的小吵小鬧。原先他還會嫌棄他們吵鬧惹得自己心煩,沒想到現在竟然如此的懷念。
“鹿哥,你要替我做主,暮落澤他欺負我”夜無痕看到鹿塵醒來,趁機使勁的朝鹿塵哭訴。
一邊的暮落澤依舊麵不改色的端來一碗黑漆漆的湯藥,麵無表情的說道,“今天就算你說破了天也沒有用,這碗藥你必須喝”
原來夜無痕在昨天的車輪戰中,手臂不小心被蛇族蹭破了一點皮,但是蛇族人專於施毒,就那麽一道小小的口子去往瞬間讓夜無痕身子麻痹,無法動彈。
若不是鹿塵關閉了蟲洞讓百裏莫得到了短暫的空閑,百裏莫也因此趁機將夜無痕送到了暮落澤的手中,此刻的夜無痕隻怕早就毒發身亡了雖然替夜無痕解了毒,但是暮落澤還是不放心,堅持要夜無痕在服用一劑藥。
經過勸說,暮落澤終於與夜無痕達成了協議,今天的晚餐,必須有著他親自燒的糖醋魚才罷休
喝了藥之後,夜無痕緊皺著眉頭出去尋找甜的果子,身影一竄直接從窗台翻下。暮落澤一顆老媽子操勞的心放不下,急忙追了出去,臨走前還不忘叫鹿塵將桌上那一碗湯藥喝下,有助於靈力的恢複。
鹿塵笑著搖搖頭,本想咬緊牙關喝下那一碗與夜無痕相差無幾的黑漆漆的湯藥,卻見藥碗旁邊不知何時放了幾顆蜜棗。鹿塵的嘴角蕩漾著一絲笑意,抬頭將湯藥一口悶下,竟也不會發覺那般苦澀。
喝完湯藥之後,鹿塵緩緩走到窗前,窗前微風陣陣,依舊是昔日的景色,可是往日的人卻已經不在了。
聽他們說,鹿淵走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他的身子剛剛走下城樓,就像一陣風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按道理來書鹿淵當時身上靈力全無,根本不可能使用出瞬移離開這裏,他的離開被眾人成為茶餘飯後的熱門話題。
隻有鹿塵知道,鹿淵與上次一樣,應該被那個神秘人帶走了。上次鬼族一戰,身受重傷的鹿淵也是在眾人的眼皮底下被帶走。不過這樣也好,起碼他還活著,鹿塵心裏想到。
鹿塵到現在都還能回想起與段隨風第一次見麵的情景,那個從小生活在妖界的他從未踏入過人界,他被鹿塵輕易控製,他甚至不知道可樂是什麽
而就是這樣一個一直以鹿塵為中心的他卻為了保護鹿塵而死,鹿塵的耳邊甚至能聽到他最初喊得一聲又一聲的“殿下”。
還有鹿淵,不過,他在鹿塵的記憶裏,還是曲言的形象比較可愛。一個冷酷呆萌的小孩,他沉默不語,他怕暴露自己的身份,盡量控製自己的言行減少自己的暴露的過失。
現在想來,曲言也曾不止一次的救了他,在白虎族那一次,若不是他趕到,恐怕自己早已經死在了白虎妖王的手上。還有那一日,鹿塵與夜冥交戰,夜冥招招凶狠,而鹿塵卻是步步退讓。
或是身後的神秘人也看出了這一點,假借攻擊夜冥之手重傷了鹿塵,若不是當時曲言趕到,後果不堪設想。
鹿塵托著下巴,嘴角帶著一絲苦澀,自己其實早已經懷疑曲言的身份,早在對方將自己從白虎妖王帶走的那一刻。
鹿塵發現曲言的靈力並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弱小,但是為什麽他竟然會不敵當時區區一個蛇族將士答案隻有一個,那就是這隻是他演的一場戲罷了,讓鹿塵出手的戲,讓他接近鹿塵的戲。
“怎麽一醒來就唉聲歎氣的,這麽煩悶,要不陪我喝一杯”
鹿塵聞言抬頭,卻見百裏莫一身風塵仆仆的站在門口,手中提著一壺酒。
“好啊我們也是好久沒有喝過了,今日喝個痛快”
其實鹿塵怎會不知,這幾日百裏莫神龍見首不見尾,除了要去尋找那個神秘的師傅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人卞白絕。
自那日之後,卞白絕就好像消失了一樣,無影無蹤。
淺嚐一口美酒,鹿塵震驚的發現,這酒竟然是昔日鹿淵在鬼族稱王的時候曾經喝過的果酒沒有想到百裏莫竟然將這酒帶了出來。
或是感覺到鹿塵的驚訝,百裏莫緩緩的開口道,“我去過鬼族了,隻不過那裏已經有了新一任的鬼王。”
鹿塵點點頭,兩隻杯子發出清脆的碰撞聲響,房間裏隻剩下沉悶的喝酒聲。
鬼族那裏有了新的鬼王,可是已經沒有昔日的鬼族殿下。推杯換盞之後,兩個人的酒意也漸漸上來,話匣子也漸漸打開。
“鹿塵,你當初失去夜冥的時候,你是什麽感覺”百裏莫把玩著手中的杯子,裏麵帶著果香的果酒在杯子裏徐徐流動,倒映著百裏莫的身影。
“這個啊。”鹿塵微微抬頭,目光變得悠遠,“我不知道失去他以後我的世界到底發生了怎樣翻天覆地的變化,我隻知道,沒有他的日子,我不曾真正的快樂。”
“再說,這個問題你不應該來問我吧,當初極陰之日大戰,卞白絕被帶走的時候,你不就已經知道了失去他的滋味了嗎”鹿塵仰頭喝下一杯果酒,明明是甘甜的果酒此刻在嘴裏竟是這般的苦澀。
“嗬,對啊,第二次了,我又將他弄丟了。”百裏莫的嘴角泛起一絲苦澀,無奈的搖搖頭,揮手將一杯果酒喝下,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鹿塵也不攔著,盡情的讓他喝著酒,他知道,他們兩個人都需要一個很好的發泄口。
百裏莫繼續開口道,“那一次當我第一次找不到他的時候,我感覺我變得不能思考,整個人每天渾渾噩噩,不知道該幹些什麽,隻知道漫無目的的尋找。我告訴過我自己,找到他之後,我會牢牢的跟著他,將他留在我的身邊,今生今世都不再與他分開”
“可是,找到他之後,我竟然又將他丟了。”百裏莫的聲音變得低沉,目光微微濕潤,“是我親手將他弄丟的,是我”
百裏莫到現在還不能忘記當時身下的卞白絕苦苦的哀求以及俊美的臉上被淚水打濕的眉眼,當時的自己為什麽就不能放下一切聽他的解釋當時的自己為什麽就不能像往日一樣抱著他當時的自己為什麽就不能心疼的抹去他臉上的淚水告訴他“沒關係”
是自己一步一步的將他逼走,所有的錯,都是來自與自己。
百裏莫知道自己愛卞白絕愛到發狂他容不得卞白絕被他人擁抱在懷裏,他更不準他人覬覦卞白絕的身子,所以,那一刻,他前所未有的暴怒
但是短暫的暴怒之後,留下的隻是無盡的懊悔。
聽完百裏莫的話,鹿塵在心裏自嘲的笑了笑,自己何嚐不是第二次失去了夜冥。當時在極陰之日夜冥重傷,鹿塵在心裏曾經暗暗發誓,哪怕是死,也要換的夜冥一生平安,從此生死與共,碧落黃泉。
可是現在,他還是沒辦法將夜冥從那個噩夢中解脫出來,他明明就在自己的眼前,可是自己卻不能將他從那個噩夢中脫離出來
酒不醉人人自醉。果酒沒有那麽多的酒精含量,但是鹿塵卻發現自己醉了,醉到自己甚至看見了段隨風站在遠處朝著自己招手,醉到看見鹿淵孤獨的站在城牆之上,臉上的表情莊嚴肅穆
兩個人趁著酒意翻出窗台,跳到屋簷之上。清風帶著秋天的涼意,吹到臉上卻也不覺的寒冷。
兩個人紛紛幻化出一把手刀,身影一晃,消失在夜空之中,恍惚間還能聽到兵器發出的觸碰聲響。
暗夜中,隻見到鹿塵房間的屋簷上,時不時出現一些亮光,那是兩個人靈力的互換。直到靈力全部耗散,直到身上的衣服被汗水全部浸濕,直到兩個人的酒意全部消去,他們這才大笑著躺了下來。
放開了身子躺在屋簷之上,兩個人大笑著,痛快的笑著,或許這才是他們解壓心中煩悶最有效的方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