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V章

“真是個渣男!”看著王循帶了王博離開,常相逢恨恨的罵了一句,“祖母,就這麽放過他不成?咱們幹脆別叫姐姐跟嫦姐兒回去了,說句不好聽的,姐姐要是有個萬一,可就趁了王循的心了!”

百氏歎了口氣,“這日子啊,就看自己怎麽過了,也怨你母親,沒把鈿姐兒給教好,養成那麽個軟性子,沒一點兒像咱們令狐家的人!”

“怎麽不像?姐姐心就很好啊,也從來沒想過去害人,”如果令狐鈿心黑一些,隻怕也不會叫顧姨娘逍遙這麽多年,甚至踩在她的頭上,“我現在擔心的還有嫦姐兒,若是也學的跟姐姐一樣,以後也有的苦吃了,”就王循跟他娘張氏的尿性,隻怕也不會對這個孫女好到哪兒去。

“無論你姐姐,還是嫦姐兒蔓姐兒,都是咱們令狐家的骨肉,”百氏看了令狐儼,都是自己的晚輩,哪一個受委屈,她都心疼的很。

“祖母您就放心吧,就算是姐姐最後跟王循回去了,我也不會叫她再過以前的那種日子,我準備跟母親說,叫林媽媽跟著姐姐到開封幾年,”令狐儼心裏已經有了打算。

“林媽媽?”百氏有些不明白令狐儼的意思,“她們那一家子,可不怎麽靠的住。”現在杜家父子三人都在那兒晾著呢,葛巾又獲了罪被趕回了家去,這個時候用林媽媽?

今天王博會有這樣的表現,其實也是令狐儼在外院安排的人起了作用,不過這個令狐儼是不會跟百氏細說的,“林媽媽心計跟手段都有,又是跟著母親從王家嫁過來的,身份也有了,到了王家幫著姐姐料理一下內院的事兒,也是明公正道的,舅母也說不出什麽來,至於會不會生異心,”令狐儼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杜宇杜寬還在外院呢,林媽媽胳膊能往哪裏拐?”

百氏欣慰的拍了拍令狐儼,她最擔心的就是令狐儼跟令狐鈿沒有多親近,不願意幫姐姐出頭,現在好了,孫子不但會管,而且連後頭的事情都幫令狐鈿想好了,“就照你的意思辦,我來跟你母親說,叫林媽媽過去,你母親一準兒也放心些,不過我還真有心叫嫦姐兒留在洛陽一陣子,我跟你母親年紀都大了,身邊有個小姑娘,也熱鬧些。”

嫦姐兒被張氏抱到自己院子裏養,你好好養也罷了,十歲的小丫頭愁眉苦臉的,跟令狐鈿也不親近,這幾天百氏看她總是蔫蔫的,說話行事更是謹小慎微,哪裏有王家嫡女該有的派頭?就算是令狐鈿當年也沒有這麽怯懦過,百氏便生了將王嫦留在身邊的心。

雖然留下嫦姐兒讓令狐鈿跟女兒分離了,可是洛陽的環境要比王嫦在開封好的多,常相逢也讚同將王嫦留在洛陽,再說的確切一些,她讚同將令狐鈿母女三人都留在洛陽。

因此兩人回到汀蘭小築時,常相逢還在令狐儼商量能不能想個辦法叫令狐鈿她們都留下來,“你本事向來大的很,那個王循一看就是個靠不住的,你忍心將你姐姐跟你兩個外甥女兒扔在開封,我聽說這內宅裏要是鬥的狠了,可是會要人命的,真到了那一天,你就算是殺了王家全家,也是個追悔莫及。”

令狐儼看著常相逢認真的樣子,無奈的在她頰邊捏了一下,“哪有你說的那麽嚴重,現在王家還用得上我呢,就算是對姐姐有虧待的地方,也不敢對她下狠手的,你且放心吧,王家用著咱們的地方多著呢,難道你願意姐姐在王家辛苦十幾年,落個和離的結局回來?到時候嫦姐兒跟蔓姐沒爹又沒娘的?”

常相逢是覺得令狐鈿已經為一個渣男浪費了最好的年華,實在沒必要將後麵的人生再浪費在王家了,可是顯然令狐儼跟百氏她們都不會跟她一個想法,跟自己那個隻要打不死,就堅定的做段天生的媳婦的母親比起來,令狐鈿到底還有靠譜的娘家人,“你總是比我有辦法的,我聽你的。”

難得常相逢這麽聽話,令狐儼從袖裏拿出一張禮單,“你看看這個,咱們後天到寺溝去,你二舅舅回來了。”

海澤然?“這是要去給海家送十五?”八月十五在洛陽跟端午,春節是大節,鐵定是要走親戚的,尤其是女兒走娘家,那是必須的,常相逢看著手裏的禮子,“二舅是趕回來過節了。”

“那咱們走了,家裏-”常相逢有些不放心王循,總覺得那個陰陰的,不是什麽好東西。

“咱們頂多是頭天去第二天回,家裏有祖母呢,一個外人能掀出什麽風浪來?”令狐儼不以為然道,王循若真是個有心機有頭腦的,就不會置發妻不顧,跟令狐家將關係搞僵了。

海澤然回來了,海家二房自然不能都住在寺溝的莊子上,因此二房便奉著關老太太一起回到了鞏縣的大宅,不過海氏因為有孝在身,獨自留在了寺溝,這對常相逢來說,也不算壞事兒,左右她也不想跟海家大房攪在一起。

不過這次海浩然對常相逢的態度倒是很和藹可親,完全沒有了第一次跟常相逢見麵的傲慢,而常相逢也表現的溫柔有禮,舉止儀態都無可挑剔,叫隻聞其名的大夫人高氏愕然不已。

因為海家人口很多,午宴就設在了外院,而內院則是高氏小關氏跟蘇氏錢氏幾個,看著席上了了的晚輩,關氏歎了口氣,看著常相逢跟常巧姑姐妹,“你們那幾個兄弟都在京裏,唉,每年我都見不全啊!”

“不如這次母親跟著我們一起進京吧,我家老爺隻怕得在京城住上一陣子呢,到時候岱嶽,岱峰,岱岩就能在您身邊孝敬孝敬您了,”小關氏仔細的給關氏喂了一勺粥,笑道。

“唉,我這身子,不敢離鄉啊,”關氏年紀大了,身體又弱,若是在外頭有個萬一,就等於是死在外頭了,“你們有這個心,我已經很高興了,這些年也難為你跟在澤然身邊,連個安穩日子都過不得。”

關氏曆來偏心自己的侄女兒,高氏也是習慣了,笑著附和道,“是啊,弟妹這些年辛苦了,這次二弟若是能留在京城,弟妹也省得跟著到處去了。”

小關氏也希望海澤然這次能留京,別的不說,離家裏近一些,也有個奔頭,不然成天在外任上同知,知府的什麽時候是個頭兒?“誰說不是呢,隻是去哪裏都得看聖意,咱們做臣子的,隻有盡忠的份兒。”

常相逢不懂海澤然的打算,也無意摻乎,隻安靜的吃著麵前的菜,有一句沒一句的聽那幾個人說話。

“相逢,我鋪子已經尋好了,閑了咱們一起去看看?”蘇氏悄悄的拽了常相逢一下,跟她說體己話,“地方不錯,就是有點兒小。”

蘇氏速度還真快,這才幾天啊,地方都找好了,常相逢讚許的點點頭,“嫂子真不簡單,等一會兒咱們就去看看,晚了我跟姐姐還要到寺溝去呢。”

“行,我也是這麽想的,這我不叫你過去看看,心裏也不踏實,你看過點頭了,我才敢放心去幹,”見常相逢答應的痛快,蘇氏就更高興了,壓低聲音道,“母親聽了你的主意,隻誇你跟妹夫仁義呢,說有你們在洛陽,我跟你三哥留在鞏縣她也放心了。”

這叫啥話?有海浩然在小關氏竟然並不放心,常相逢啞然,“嫂子你哄我的吧?家裏有大伯跟大伯母呢,你們在自己家裏頭,有什麽可擔心的?難道-”常相逢可不是簡單的八卦,如果以為跟海家真的當了親戚,這海氏族長跟族長夫人的為人,還是要再了解了解。

高氏跟海浩然到底是她們的正經長輩,蘇氏不好說的太明,幹笑了一下,“唉呀,你三哥沒你大表哥跟二表哥爭氣,人又老實-”

“你們兩姑嫂在說什麽哪?聽說崢哥兒媳婦在城裏弄了個鋪子準備賣洋貨?可真不簡單,這洋貨可不是隨便賣的,去南邊一趟運貨都要花費不少,”高氏看著常相逢笑道。

這是說自己呢,常相逢將手裏的筷子放下,“可不是麽,我聽相公說,每年去南邊下貨,跟打仗一樣,海船上下來的都是寶貝啊,還不說再千裏迢迢的運回來了,路上一個閃失,就會有不少的折損,嫂子做這個,可是需要一些魄力的,弄不好真的要血本無歸了。”

“誰說不是呢,我也這麽說她呢,可是雪琴是個擰性子,我後來想想,左右岱崢閑著無事,隻當給他們小兩口找些事來做,雪琴從陝西回來的時候,將她在那邊的嫁妝鋪子都賣了,銀子白放著倒不如找些事來做,”常相逢叫蘇氏開洋貨鋪子,擺明是給海岱崢兩口子送銀子呢,對兒子有利的事情,小關氏如何會反對?甚至還悄悄塞給海岱崢了三百兩銀子,現在高氏公然在酒宴上提起這個事兒了,她怎麽著也要給兒媳撐撐腰的。

關氏年紀大了,可是腦子並沒有糊塗,小關氏回來之後對女兒海映雪的態度跟大媳婦對女兒的態度有天壤之別,再說海澤然雖然品級在海家是最高的,可是海家的大半家產是要留給嫡長子海浩然的,現在二房的媳婦拿著嫁妝做些生意,實在輪不著高氏說話,“行啦,小孩子們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左右還有咱們海家在呢,又不會生出什麽事來。”

“母親說的是,我不過是想著開洋貨鋪子可是要下大本錢的,不過弟妹既然是知道的,想來也不會差什麽了,”如果是別的還罷了,洋貨鋪子開起來可是日進鬥金的,叫高氏如何不動心?可是關氏已經發話了,她也不好再說什麽,幹幹一笑道,“再說了,還有相逢呢,我看崢哥兒媳婦跟相逢都商量的差不多了。”

“舅母猜的不錯,我跟嫂子確實早就商量好了,一會兒準備跟嫂子一起去城裏看看呢,”常相逢微微一笑,令狐儼對海氏的事一清二楚,也從來沒有看不起的意思,自己別說把海氏接走孝敬,就算把關氏也接到洛陽去,令狐儼也不會反對的。

這個常相逢倒真是個厲害的,高氏眸光一閃,笑笑再沒有說話,如果她有心跟自己結交,這個時候隻怕會說叫她也摻上一股的,常相逢若是開口了,蘇氏跟小關氏再沒有反對的理由,可是人家愣是裝作不懂。高氏在海家做了三四十年主母了,就今年海家在洛陽弄了艘船運糧,收益就比莊子上每年的收益多的多,何況這才是頭一年,隻要跟令狐家搞好關係,海家在官場上站的再高一些,海家的手將來未必伸不到南邊去,現在倒不必爭這些蠅頭小利。

下午跟著蘇氏到她城裏的鋪子看過,常相逢便和令狐儼一起往寺溝去了,晚上他們也打算留在寺溝陪陪海氏,關氏可憐女兒八月節也不能跟家人在一起,自然讚成的不能再讚成,早早的就催她們坐車往寺溝去了。

“我二舅是個怎麽樣的人?”晚上回到蘇氏給他們安排的住處,常相逢向令狐儼打聽他對海澤然的印象,她今天雖然跟常巧姑給海澤然磕頭,但到底男女有別,海澤然又從來沒有見過她們,也隻是泛泛的問了兩句,根本沒有多說什麽。

聽常相逢問起海澤然來,令狐儼沉思片刻道,“二舅是個有大誌的人,頭腦也夠,隻是現在這個時候,際遇並不好-”

朝堂上的事情常相逢不了解,“怎麽了?我聽舅母的意思,是想二舅留在京城的,”京官好像比外放官員牛一些。

現在永安聖光帝已經過了知天命之年,可是卻不肯放權給太子,朝政被內閣把握,而內閣的幾個大佬為了首輔之位爭的你死我活,如果這個時候海澤然留在京城進了六部,勢必要被投向高徐兩派之一,可是不論高效正還是徐績,在令狐儼看來,就憑他們從來不把東宮放在眼裏的高姿態,就注定長久不了,而海澤然的年紀,熬過聖光帝是一定的,等到那個時候,被太子清算麽?

常相逢還是頭一次聽令狐儼這麽細致的講朝堂裏的事情,“你的意思這些朝堂大佬們,成天想的不是國計民生,就擱那兒窩裏鬥了,可我看咱們的日子過得不是也不錯麽?我說的是我之前在半個店兒跟甜井胡同的時候啊,”在常相逢眼裏,洛陽人沒多窮啊,她還以為國泰民安呢。

“永安建朝一百五餘年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哪裏是一朝便能折騰頹敗的?隻是再這麽折騰下去,隻怕,”令狐儼淡淡一笑,“咱們不過是行商之人,哪管得了這些大事,我也隻是將自己的看法跟舅老爺提了提,相信他比我看的清楚。”

原來現在的太子不得皇上的心,那明奕進個東宮明家上下跟中了大獎一樣,“那太子之位呢?他不得皇上的心,哪個皇子得皇上的心啊?”

這丫頭的心思都在後廚裏了,“皇上膝下隻有兩子,次子不過一歲,還是宮人所出,太子已經三十了,既嫡且長,豈是輕易能撼動的?就算是高徐兩人,也不可能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既不把太子看在眼裏,又沒有換太子的想法,這兩位是個啥想法?”常相逢有些不明白了,連明家人都知道要長期投資,怎麽這些閣老們不曉得?

“高徐二人自詡清貴要的是風骨,隻要太子一天沒有正位,他們就不屑去做媚主的事情,”說到這兒令狐儼對如今的高首輔跟徐次輔也挺無語的,交好皇上身邊的內監處處循著上意做事,在他們眼裏是忠心,轉頭卻在不得皇上喜歡的太子跟前仰起頭顱表現自己的風骨,但願等太子正位的那一天,他們依然可以高昂著自己清高的頭顱。

作者有話要說:最後的衝刺時刻,更的有些不定時了,大家見諒,實在是年底單位太忙,這個工作跟上學的朋友應該都有同感。而且,後頭也有些卡,不知道要怎麽結束這個故事才好。

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