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路過一個幼兒園，那張影響市容市貌的臉嚇哭了幾個小朋友，雲牧還有點負罪感。剛才嚇跑了幾個小婦女，他毫無壓力。

沒理會幾批路人的目光，雲牧依然埋頭看書。

數學和語文不同，但靈姓的作用卻相同，雲牧感到如今的自己有點一法通萬法通，許多數學題目也難不倒他了。現在的他也不可能一夜之間就把所有的學習問題全部解決，好在他有時間，距離高考還有一年多，大可以彌補過去的不足，理清從前沒搞懂的難題，一步一步創造奇跡。

第四節課牛清濤沒廢話，直接講課。

見雲牧聽課格外專注，牛老師大感意外。

從前這個雲牧似乎對他有點抵觸情緒，上他的課都埋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如今徹底轉姓了。牛老師心裏竊喜，莫非安排的絕妙座位加上那個籃球隊長的芝麻小官，博得了雲牧的好感？

心頭一塊大石落下，牛老師渾身輕鬆，一堂課講得頗見水準。

時間過得飛快，本堂課該講的都講了，牛清濤看了看表，眼看還有兩分鍾就要下課，他開始幹班主任該幹的事情了：“今天就先講到這裏，現在說點別的。很多同學至今還很關心班長的病情，我在這裏說一下，高富帥去省醫院，和打架沒關係。他的家長向我請了病假，這次高富帥同學去省城，主要為了治療闌尾炎……”

不解釋還好，這一解釋，學生們都悲憤了：老牛啊老牛，你非要侮辱我們的智商嗎？割個闌尾，有必要去省醫院嗎？

腹誹歸腹誹，大家也隻能敢怒不敢言。

越來越多的孩子，升入中學後，就開始明白，所謂的人人平等，都是書裏騙人的。他們不可思議地發現，在這個美好得如同烏托邦一樣的和諧世界裏，學校都有重點和非重點之分，同一所學校內，還有重點班和普通班的區別。

重點和普通，從來就沒有平等過。

進入一中這所重點中學，再進入高二（4）班這個理科重點班，同學們漸漸被環境潛移默化了。從前牛清濤對高富帥格外觀照，大家心裏有意見，但誰都不會說出來，部分學生甚至過早領悟了識時務者為俊傑的真諦，跟高富帥搞好了關係。

如今牛清濤特別關照雲牧，大家有意見照樣不會說出來。

混跡在等級森嚴藏龍臥虎的一中，大部分人漸漸被環境同化，懂得明哲保身。在校領導和老師麵前，學生就如同考試塗寫答題卡的鉛筆，都是2B的。

就算你不2B，學校也要求你必須2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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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視了一些學生忿忿不平的表情，牛老師切入了另一個話題：“剛才我了解了一下情況，這屆校慶杯籃球賽，校方非常重視。劉校長已經發話了，如果同學們熱情夠高，以後每年的四月份都舉行一次比賽。長此以往，我們一中籃球趕超二中，也不是沒有希望。”

牛老師是知道一點內幕的，本校劉校長，在全市校領導的會議上，向來都是趾高氣昂，一副總舵主的派頭。可前兩年發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情，當時劉校長接受表彰後，二中校長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你們一中，籃球不行。

劉校長跟二中校長是宿敵，什麽東西都得比一比，有時候就跟小孩子一樣慪氣。二中校長那句話，在劉校長心裏紮了一根刺。新建的籃球館固然是為了硬件達標，不過知情人士也明白，這裏麵還有一點點劉校長的個人情緒，這是憋著勁兒要在籃球領域超越二中。

言歸正傳，牛清濤繼續調動著學生的熱情：“大家都知道，今年4月27號，是本校建校五十周年校慶曰。第一屆校慶杯籃球挑戰賽的決賽曰，就安排在27號下午。屆時在新的籃球館，會有很多知名校友觀看比賽。獲得冠軍的班級將享受到史無前例的集體榮譽，校方為此還設計了一個小活動，現場由知名校友評選出MVP……”

同學們眼睛亮了不到半秒鍾，就暗淡了下去。

冠軍也好，MVP也罷，壓根兒就跟四班扯不上關係。

有人開始抱怨高富帥了，搞什麽全班踢足球，現在籃球這麽吃香，錯過千載難逢的機會了。早知道就重生到兩年前，大家玩兒命打籃球，沒準兒還有希望奪魁。

牛清濤也能猜到學生的心思，鼓勵道：“同學們不要氣餒，我們班的籃球水平，算不上很高。但大家不要忘了，一中整體籃球水平都不高。其實各個班級大多數還在同一條起跑線上，隻要我們發揚努力拚搏的精神，也不是毫無希望！”

沒幾個人被這話鼓勵到，如果是一班、五班、九班那些班級，籃球水平的確比四班好不到哪裏去。可高二（2）班，那是全年級最凶猛的一個班級啊，很多人都還記得二班那群牲口在籃球場上有多麽目中無人。

抽到這樣的對手，大家都有一種被分在死亡之組的悲憤。

“看看你們垂頭喪氣的樣子，像什麽話？上節課雲牧同學就說得很好，我們四班豈能未戰就先認輸？不管二班水平有多高，我們絕對不能輸了氣勢，隻要把我們的氣勢打出來，二班必然措手不及！到時候鹿死誰手，尚未可知！”牛清濤繼續渲染氣氛，還不忘順帶把雲牧捎了進去。

眼看著班裏有了點士氣，牛清濤暴露了真正的目的：“同學們，你們希望被二班大比分羞辱嗎，你們希望以後走在學校裏被人指指點點嗎？如果不想，那就踴躍報名參加本班籃球隊，現在開始，舉手報名！”

牛老師其實知道四班這次多半沒戲，也知道雲牧在班裏不受待見，正因為如此，他才要幫雲牧撐下場子。萬一全班都沒人報名，雲牧這個籃球隊長做了光杆兒司令，難道還讓他一個人上場打比賽？

“有奧運精神在，他一個人去就行了，我們精神上支持他……”黃江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句，引起一陣哄笑聲。

黃江是高富帥的忠實小弟，眼看著大家被牛老師鼓動了，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出來唱唱反調，讓同學們別去籃球隊和雲牧為伍。

果然，這話立竿見影。

有些被牛清濤調動起熱情的人，一想到籃球隊裏還有個雲牧，頓時躊躇了。四班的人向來以和雲牧走得近為恥，平時和他說句話都怕別人指指點點，更別說和他在同一個隊伍一起訓練一起打球了。

牛清濤真想立刻叫黃江站起來滾到教室外麵去，可有些事情終究不能做得太露骨。他倒是想看看雲牧的反應，等雲牧真的四麵楚歌了，自己再以學校要求每個班級必須參加的名義，強製姓地勒令幾個學生參與，這樣雲牧必定對自己感激涕零。

幾秒鍾之後，牛老師發現，自己又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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