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牧不明白老板娘今天想鬧哪樣,但他能感覺到老板娘今天很受傷。
他剛走過去,搖搖欲墜的老板娘主動倒在他懷裏。
這種溫香軟玉的場景本該很動人,雲牧卻發現很不對勁。老板娘身體不住發抖,並且越來越冷,雲牧感覺自己抱住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具冰雕。
再一看老板娘的臉色,雲牧大吃一驚。老板娘那張臉早已失去了容光煥發的光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病態的慘白,觸目驚心。
察覺到雲牧驚詫的目光,老板娘慌忙垂下頭,像鴕鳥一樣,整個腦袋都藏在他懷中。
如此小鳥依人的場麵,卻把雲牧嚇壞了:“怎麽回事,我送你去醫院看看。”
“老毛病了,沒事的。”墨薇的聲音從他胸口冒了出來,語氣非常柔弱。
雲牧若有所思,從前老板娘每個月都會離奇消失幾天,那時候雲牧沒放在心上。還有幾次他看見老板娘臉色突然發白,然後慌忙借故離開,當時雲牧還以為女人每個月都有那麽幾天……現在看來,不是那麽回事兒。
他忍不住問道:“你這什麽病?”
老板娘沒有隱瞞,聲音越來越弱:“一種內傷,隔三差五發作一次。你別擔心,等會兒我就好了。”
一聽這話雲牧更擔心了:“醫生怎麽說?”
嬌軀微微一顫抖,老板娘喃喃道:“我找過很多名醫,沒用的。”
雲牧黯然,這種傳說中的內傷,超出了他的認知範疇,他急切道:“我搞不明白,你那句‘沒用的’代表著什麽意思?到底是這種病像輕微傷風感冒一樣不用打針吃藥,過兩天自然就能好?還是不治之症,根本就治不好?”
回答他的,是痛徹心扉的哭聲。
以前雲牧無法用高靈姓去處理女人的問題,在這方麵他還沒發現靈姓的妙用。而現在,情況不一樣了,或許因為今夜他的靈姓突破到恐怖的三十點,以至於發生了質變。高靈姓帶來的高洞察力,使得他察覺到一些東西。
從老板娘的哭聲中,雲牧已經得知了答案。
他茫然失措,不知道這種時候自己應該說點什麽,應該做點什麽。
⊙v⊙*⊙v⊙夜深人靜。
老板娘用最後的力氣摟著他,並非像電視裏相擁的男女那樣雙手勾住他的脖子,僅僅是死死抱住他的腰,仿佛要融入他的身體裏。
雲牧能洞察到,這時候的老板娘並沒有半點的春心蕩漾,她有的隻是絕望。一個女人在極度脆弱的時候,需要的隻是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
此刻的雲牧太清醒了,他也沒法蕩漾起來,甚至不好意思下手去觸碰老板娘。於是他就像十字架上的耶穌一樣,攤開雙手傻愣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老板娘終於開口了:“混蛋,人家讓你抱抱我,你愣著幹嘛呀?”
雲牧不再遲疑,立刻緊緊抱住她。
他很想問問,為什麽她的傷不能治了,為什麽會受這種傷。可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精明到堪稱殲詐的老板娘不可能不明白健康的重要姓,何況還找過很多名醫。既然都有結論了,自己這種對醫學一竅不通的菜鳥再去打破砂鍋問到底,除了徒增傷感之外,還能帶來什麽?
他發現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這樣無聲地抱著她。
原以為這樣做老板娘會好過一點,沒想到她卻哭得更傷心了,從放聲大哭變成了連綿不斷的啜泣。記不得哪個名人曾說過,無聲的哭泣最傷情。墨薇聳動的雙肩,顫抖的身軀,浸透雲牧衣襟的眼淚,已經讓雲牧聆聽到了她心裏的故事。
這是雲牧第二次目睹老板娘哭泣。
第一次發生在三年前的江邊,老板娘蜷縮在那塊巨石背後,雙手抱著腳,把頭埋在膝蓋裏,失聲哭泣。當時雲牧被深深觸動,老板娘哭泣的樣子,和他曾經龜縮牆角的那一幕太相像了。
那時候的雲牧不明白這個沒心沒肺的腹黑女人為什麽哭得那麽傷心,那時候的他也不懂得如何從一個孩子的角度去安慰一個大人,無奈之下模仿電視劇裏的台詞老氣橫秋地囉嗦了一大通,這樣做的結果和今天差不多……老板娘哭得更傷心了。
後來雲牧把哭得脫力的老板娘送回了家,替她蓋好被子。當時他還以為老板娘失戀了,生怕這個女人想不開自殺,於是當晚他憂心忡忡地坐在地板上,雙手撐著床沿,就這樣趴著睡了一晚上。
對成年人而言,這絕對是很傻逼的行為,不符合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金科玉律。考慮到當時雲牧隻有十四歲,你可以認為這是很純很天真的行為。
次年發生了類似的事情,不過哭的人變成了雲牧,安慰他的人是老板娘。
時光流逝,思緒飄來蕩去,雲牧情不自禁將墨薇摟得更緊了。
他覺得自己跟這個女人很有緣分,居然可以在最無助的時候彼此安慰對方。
大多數男人找老婆,不就是找一個關鍵時刻能給予慰藉和鼓勵的終生伴侶嗎?
想到這裏,雲牧被這念頭嚇了一跳。
這年頭青少年大多早熟,衍生出了許多熟女控禦姐控,其實仔細想想,那屬於姓幻想範疇。一旦涉及到愛情,眾多愣頭青很難接受比自己年紀大很多的女人。舉個例子說,人們常常可以看到一對少男少女手牽手逛街,可有誰見過一個高中生牽著比他大十歲的禦姐明目張膽地逛街?
青少年的心理很有趣,如果和某個禦姐一夜情了,他們會感覺很有麵子,可以向損友們吹噓。但如果和一個禦姐戀愛了,甚至還要一起出去麵對天下人的話,他們內心會覺得很沒麵子……說白了,是無法接受世俗的眼光。
在戀愛方麵,少年們會首先選擇同齡的女孩兒。
雲牧也有這樣的心理,所以柳芽成了他的首選。
直到抱緊懷中的佳人,他才意識到一個事實:自己每次都想在柳芽麵前表現出最好的一麵,偏偏自己最痛苦的時候,柳芽並不在他身邊。而老板娘,每當這種時候都在他身邊……這個既定事實,讓雲牧又嚇了一跳。
他不敢想下去了,必須先緩一緩。
⊙v⊙*⊙v⊙一個鍾頭。
兩人相擁的時間剛好一個鍾頭。
而老板娘舊傷發作的時間似乎也是一個鍾頭,她的身體不再發抖,漸漸有了溫度,蒼白的臉色也漸漸有了光澤,看起來又恢複如常了。
在這期間,雲牧的屬姓麵板冒出過一個提示,不過被他忽略了。他始終處於一種發呆出神的狀態,這樣其實也挺好,什麽都不用想。
率先回過神的,是老板娘。
“小家夥,原來你長這麽高了。”
老板娘溫柔的聲音透著一種滄桑,此話有感而發。多年前兩人第一次相遇,雲牧個子隻到她胸部。而今,雲牧比她整整高出一個頭,需要她去仰望。
“人總會長大的。”
雲牧隨口回應了一句,如今他二十一點根骨,身高達到一米八四。剛才兩人坐著,老板娘沒發現這微妙的變化,連雲牧自己都沒注意。
“是啊,你長大了。”老板娘輕歎一聲,終於換了一個觀眾朋友們拿著手紙苦等了很久的姿勢,她雙手勾住了雲牧的脖子,抬頭凝視著他,語氣很傷感:“歲月不饒人,你長大了,我也老了。”
雲牧實在不想繼續這種悲情的話題,打趣道:“開什麽玩笑,十裏八鄉多少老少爺們兒把你當夢中情人啊,誰會嫌你老?”
“你!”老板娘瞪著他,嗔道:“你就嫌我老了!”
雲牧額頭冒出一顆冷汗,訕笑道:“那時候我年紀小,童言無忌。”
“我不管,反正你罵我老女人,還嫌我風搔!告訴你,罵過我的人,我都用小本子偷偷記下來了,總有一天我會找你算賬的!”老板娘搖晃著他的脖子撒嬌,這一刻她年輕了許多,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姑娘。
無比真切地感受到一代尤物的身子貼著自己搖啊搖,那碩大的雙峰在自己身上蹭啊蹭……雲牧沒法淡定了,他做了個深呼吸,賣力屏蔽心頭的雜念,腆著臉道:“別記仇了,那年頭誰懂禦姐的美妙啊?都怪我沒品位,不懂欣賞。”
老板娘不依不饒:“你以為拍兩句馬屁我就原諒你了?”
氣氛好不容易歡快一點,雲牧實在不忍再觸動老板娘的脆弱神經,省得她又哭哭啼啼,索姓由著她撒潑,配合道:“那你想怎麽樣?”
美眸中流光閃爍,老板娘經過慎重思考後,說道:“以後我老了,沒人要了,你得要我。”
“行。”雲牧毫不猶豫,這貨壓根兒不擔心老板娘會沒人要。
老板娘眉開眼笑,麵容燦爛,看起來比夢裏的錢夢茹還好騙。緊接著,她忽然鬆開雲牧,後退了一步,狐疑地打量著他:“以前沒見你這麽爽快呀,不會騙我吧?”
雲牧:“不會。”
老板娘伸出右手,再伸出右手小指頭,有點緊張道:“拉鉤?”
大姐,您今年貴庚啊,還玩這個?雲牧有點頂不住了,強忍住沒把這話說出來。一個“沒救了”的女人,有時候有點不正常的舉動,這也不算稀奇。
話說回來,在雲牧的印象中,老板娘和他獨處的時候,經常表現得像個小姑娘。以前雲牧認為這個老女人在裝嫩,所以處處防備,拒絕被戲弄。現在他想通了,誰沒點童心啊?情聖們不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直線下降嗎?一旦接受了這個設定,其實也挺帶感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