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情況(十四)
“科巴的兒子怎麽了？”耳尖的莫洛托夫一聽到涉及到斯大林，立刻警覺的問了出來。（科巴是斯大林早年革命的化名，莫洛托夫早年和斯大林一起共事，隻有他這種資格老到了極點的人才敢這麽叫斯大林。）
“斯大林同誌的兒子，雅沙，在西部前線被德國人俘虜了…………”特赫留申不得不說了出來，頓首頓尾，象極了一隻剛被閹割掉的公狗，一副比自己死了爹媽還難過的樣子。讓在場的眾多將軍們在心裏對著特赫留申狠狠鄙視了一番，想想大清洗時特赫留申毫不留情的冷酷，與現在在斯大林麵前的做作，簡直讓在場的很多將軍有一種想徹底抹掉這個人的衝動。
斯大林沉默了，一言不發，就那麽沉悶地坐著。在場的氣氛頓時詭異起來，誰不知道斯大林的冷酷無情反複無常？現在剛好遇到這種事情，隻有活得不耐煩嫌命長的家夥，才會第一個發言。冷場，絕對的冷場！一時間，整個會議室裏麵鴉雀無聲。安靜到了極點，氣氛沉悶的讓人窒息，隻有各個將軍們“呼哧呼哧”的急速喘氣聲。
“斯大林同誌！您聽到沒有？您的兒子，雅沙！被納粹俘虜了！”莫洛托夫唰地站了起來，大聲的說到。斯大林好像睡著了一般，喃喃的說道：“雅沙被俘了，雅沙被俘了…………真的麽？”突然，斯大林昂起了頭，雙手猛地撐在桌子上。一雙眼睛裏射出利劍一般的光芒，掃視了眾人一遍。大家已經分明的看到，斯大林的眼角，已經有了某種晶瑩的東西在閃亮。
他沉聲緩慢說道：“知道了，昨天，我的秘書波斯克列貝舍夫同誌已經告訴我了。”
特赫留申又跳了出來：“斯大林同誌，我們在德國的情報人員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我們可以采取任何一切必要的措施，盡快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說不好這可能是德國人耍的新花樣，我們先要把事情盡快的搞清楚！假如雅沙真的被德國人抓住了，那麽不管他是活著還是犧牲了，我們的同誌都會找到他…………”
“不要說了！”斯大林揮了揮手，低頭繼續在椅子上坐著。慢慢的，顫抖的拿出了他那熟悉的煙鬥，哆嗦著點上了火。在場的加裏寧，莫洛托夫，伏洛希洛夫等人都感到難堪。因為他們知道領袖現在很難過，但是自己卻又不知道怎麽去安慰斯大林。不知道現在到底該做些什麽，來安慰這位領袖心中巨大而沉痛的創傷。
“你們是為我難受吧？不必這樣！”斯大林突然抬起頭來，看著在場所有人，如同事情沒有發生過一樣的說到：“不能因為我，是最高統帥。最高統帥的兒子被敵人俘虜了就難受！要是那樣的話，那自開戰以來的千千萬萬被俘的蘇聯紅軍將士，他們又該怎麽辦呢？誰又為他們而悲傷，而難過？我們難受，應該為他們難受！而不應該因為我，斯大林，蘇聯領袖兒子的被俘而難受！想想那些普通的被俘士兵，他們也有父親母親，他們也是兒子，他們也是父親。如果說難受的話，我們應該為我們的人民難受，我們應該為我們的祖國：紅色蘇維埃而難受！我們的祖國正在遭受納粹德國的侵略，我們應該把這種難受轉化為憤怒的力量，並再次轉化為複仇的力量！”
這一番話說的是斬釘截鐵，在場的所有人無不為之動容。紛紛點頭，同時，對斯大林的心胸和人格肅然起敬。
“我們可以設法營救雅沙，雅沙是我們看著長大的。要是營救失敗，我們還可以同希特勒講條件。”特赫留申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斯大林突然站起來：“什麽？同希特勒講條件！你讓我們同希特勒講條件！”斯大林幾乎連聲音都變了，可以預見的是，下一秒鍾，特赫留申極有可能被斯大林給施以重懲。特赫留申頓時慌亂起來：
“斯大林同誌，別誤會！我是指交換……對，就是這樣！我們可以同德國人交換戰俘，我們也俘虜了不少德國人的校官、將官，我們甚至可以拿一個準將去交換雅沙！德國人是一定會答應的。”
“原來是這樣……”斯大林背著雙手，開始了踱步。然後，用一種諷刺的目光瞟向了特赫留申：“總政治部主任，向總書記建議，要和納粹德國的希特勒做生意！軍隊在戰鬥，人民在死亡。而總政治部主任卻為了我斯大林的兒子，居然建議同德國人做生意！”
“斯大林同誌，別為了我的一句話就…………”特赫留申這回是真的心虛了，一張布滿褐斑的臉急的通紅。看著斯大林鐵青的臉色，特赫留申覺得天都快要塌陷下來。自己很有可能，前途就無亮了啊……他幾乎都哭出來了：“如何營救雅沙，是我們共同餓責任啊……”對於官僚前途和自己生命的渴望，使得他以一種極度饑餓了幾十天流浪狗一般的目光望向了在場的所有人。
但是，在座的所有人根本就沒有一絲出言相助的意思。由於特赫留申在大清洗的所作所為，在場的加裏寧，米高揚等人，都把自己的腦袋扭向了一邊。老資格的莫洛托夫突然站了起來：“科巴，我看你有點過分了吧！”莫洛托夫頓了頓：“國際上，可是有交換戰俘的慣例的。特赫留申的建議，不光是為了你，為了你斯大林的兒子。雅沙也是紅色蘇聯的一名普通軍官，我們有義務將他營救回來。而且這也不是光為了雅沙一個人，也是為了其他被俘的蘇聯將軍、士兵。”
“是啊，是啊，我就是這個意思！”特赫留申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腦袋點的象雞啄米似的。
“好吧，這件事就這樣吧。”斯大林好像也覺得自己幹的過分了一點，但是，他是絕對不會向特赫留申道歉的。於是溫和的笑了笑：“我認為，同希特勒講條件，簡直是不可思議！當然，能把雅沙營救出來最好。作為有著特殊背景的蘇聯戰俘，德國人肯定不會同意以幾個德國上校準將就交換雅沙的。所以，雅沙的處境會比別人困難許多。所以…………你們也就別搞什麽營救行動了，我不能讓更多無辜的士兵，為了我的兒子白白送命！對於我的兒子，因為我是蘇維埃領袖。人們當然就更重視了一些，這……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如果真的交換戰俘的話，對於那些這次無法被交換的蘇軍士兵來說，我們又應該怎麽辦？他們會怎麽想？和雅沙一樣的軍官有很多，我們不能就隻單單交換出一個雅沙，就放棄其他的指戰員。每個被納粹俘虜的士兵，都渴望著回家，渴望著回到自己的祖國，見到自己的媽媽。難道我們能對他們說：因為我是斯大林，我是這個國家的最高領袖。我的兒子雅沙就應該被第一批換回來了？難道就因為我有權力，我就可以特殊一些嗎？”
說到這裏，斯大林深深的吸上了一口氣。抬頭望向了窗外，頭也不回的說：“特赫留申同誌！我，作為雅沙的父親，感謝你的一片關切之心。但作為紅軍的最高領袖，我堅決不同意你這麽做！我想提醒你，糾正一個概念：我們可以和希特勒交換戰俘，但絕對不是做什麽生意！交換俘虜的名額和名單裏，絕對不能有我的兒子。既然雅沙是我斯大林，蘇聯最高領袖的兒子，那他就要有作最高領袖兒子的覺悟！不然，我無法麵對全蘇聯人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