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千鈞一發
“喂，死丫頭，你哭什麽啊……”看到夢汐泛紅的眼眶，屍王頓時急了，那長串未講完的抱怨一下子堵在了喉頭。
他的話好像沒有多嚴重吧，怎麽把人家小姑娘給弄哭了呢。
笨手笨腳地上去想要幫她擦眼淚：“好啦好啦，你別哭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該說那麽重的話。我沒有要離開你的意思啦……”
夢汐聽了他的話，本來隻在眼眶裏打轉的淚水，一下子湧了出來。
屍王手忙腳亂地原地轉圈：“哎呀，我真的不是故意對你發脾氣的啊！其實住在那個袋子裏也不錯啊……雖然，雖然它又髒又破又小又亂，還不見天日，但是好歹沒人打擾也夠清靜，正好可以讓我潛心修煉嘛……”
屍王越說越亂，見他急得欲抓狂的摸樣，夢汐終於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她哪裏是在哭，而是很久沒見到他太想念了，一見麵又看到他暴走的樣子，喜極而泣的嘛！
“你笑什麽？”屍王睜著一雙大眼睛，可憐巴巴地看著她，滿臉委屈。
“笑你和我第一次見到的時候一樣，還是一副沒長大的小孩子的脾氣。”夢汐笑著抹掉了臉上的冰涼。
嘴角有些抽搐，屍王的麵色冷了下來：“死丫頭，你耍我？！”笑笑笑，她居然在笑！害他白緊張！
夢汐清了清嗓子，托著下巴：“我記得我以前跟你說過，不準再叫我死丫頭的。今天……哦不，就剛才你就叫了我三次……”
“哼！”屍王瞪了她一眼，悶聲不吭地坐到了一邊。
好像真的生氣了也……
夢汐吐了吐舌頭，走到屍王的背後推推他：“對不起嘛，不要生氣啦……”
屍王別過頭去沒好氣道：“你那麽厲害，都敢一個人去救人了，我怎麽敢生你的氣！”
原來，是為了那件事情啊。
夢汐蹲在了他的身邊，輕聲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怪我，怪我當日在魔界不顧你的感受把你丟下。可是我不想讓你跟著我去冒險。原本把你留在身邊，就已經是我不對了。我一直都心有愧疚。就像你說的，你應該是一統僵屍一族的屍王，你有千年的修為，你可以很風光地做萬人臣服的屍王，而不是隻留在我這個什麽都不懂什麽都不會的丫頭身邊，當一個普通的靈獸……”
屍王的臉色稍稍有些動容，聲音也再凶不起來：“那是老子自願的！”
夢汐淡笑：“可是一開始你並不願意不是麽？不管現在如何，之前都是我強迫你留下來的。既然留你在身邊，那我就有必要保護你，不能讓你跟著我一起去送死。”
“老子在你眼裏就這麽弱，需要你這個小丫頭去保護？”屍王不屑地睨了她一眼。
“怎麽會呢。”夢汐低下了頭，“其實在我心裏，從來都沒有把你當做靈獸來看過。”
“那你……”屍王拍案而起。
“是我的朋友。”夢汐站起來，定定地看著他，眼神無比堅定，“和我身邊的所有人一樣，你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不希望你為了我去犯險，更何況要對付的還是應霸天……”
忽然有一種微妙的感覺，從心底慢慢擴散開來。屍王有些不自然地撇過頭去：“我，我從來都沒有朋友……”
僵屍不比其他的妖物，無論是否修煉，都永遠隻能獨自躺在冷冰冰的棺材裏，不見天日。
“可是現在有了啊，我做你的朋友，不好麽？”夢汐笑道。
眼底露出幾分驚喜，屍王瞪了她一眼：“既然這樣，那我就原諒你一次。這次就算了，但是我有話在先，以後如果還遇到這樣的事情，不準再孤身一人去冒險，再危險也得把我帶上，聽到沒有？”
夢汐瞅著他不說話，她剛才說的，他還是沒懂？
“我們是朋友！老子可不是什麽不講義氣的人，丟下朋友一個人苟且偷生就這種事情，老子不屑去做！”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屍王將她的話強調了一遍。
夢汐靜靜地看了他看天，終於還是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
屍王淡淡地“嗯”了一聲，表示協議達成。然後擔心地看著她：“你受傷了？”從她剛才進門開始，他就感覺到了。
夢汐的眼神搖擺不定：“沒事啦，隻是一點輕傷，不礙事的，休息幾天就好了。”
“哦？”趁她不注意，屍王一把抓起了她的手腕，蹙眉，“你這叫沒事？！”
難怪她的臉色這麽難看，身上的真氣已經散了七七八八，身上幾處要脈也有不同程度的損傷。雖不足以致命，但卻也算是嚴重了。
到底是誰，將她傷得這麽重的！
屍王咬牙切齒，夢汐見瞞不住他，便隻能將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雖然隻挑了重點，但屍王也算是聽明白了。
“沒想到尊上竟然會為了你，改變了這麽多。”溫柔這個詞，他根本無法想象會出現在那樣一個渾身散發著寒意的人身上。
夢汐搖頭：“不，師父從來都沒有變，隻不過一直將真實的自己隱藏起來了罷了。他對我一直都是如此。”
“所以你為了他，連死都不怕？”
“不怕。”夢汐堅定地答道。
“那好，我幫你。”屍王微微一笑，傾城的俊顏頓時抹上了一層光亮。
頃刻間，夢汐便感覺身體並沒有剛才那麽難受了，就好像散去的真氣，正在一點點地恢複。
“你……”夢汐皺眉看著屍王，眼神複雜。
屍王不在意地抱著腦袋，向門外走去：“以你剛才那副身子，連我都能輕易看出來有問題，又何況是尊上呢？我隻是把我的內力暫時借你，等這個什麽亂七八糟的二十年之約結束以後，你再還給我就好了。快走吧，再不去就沒好戲看了。”
內力，也是可以借的，而且借了之後還能還的麽？
夢汐有些感動地拿起空夢，跟上了他的步子。
幾乎是與當日同樣的場景。
往日仙氣縈繞的天清山，此刻被籠罩在一片血色的暗紅之中。天空灰蒙蒙的一片，黑壓壓地布滿了無數妖魔。
他們一邊耐著性子等待魔君發號施令，一邊蠢蠢欲動，摩拳擦掌，還時不時地發出幾聲帶著挑釁和不屑的呐喊。仗著人多，對於眼前這些看似神氣，實則心裏早就已經泄氣的修仙之人，更是不放在眼裏。
應霸天一身黑袍站在妖魔的最前方，他的身後除了讓魔族之人聞名就會心生敬畏的四大護法之外，還多了一個戴著銀色麵具的年輕男子。
與其他人的不同，他的目光深邃而內斂，幽藍的眼眸中透著無法言喻的深刻。視線幾乎一刻不移地停在天清眾弟子之中，反反複複地隻為搜尋那個已經許久未見的身影。
“主上，已經兩個時辰了，我們的計劃……”
“我自有分寸。”應霸天抬起手，遙望著不遠處與他對麵而立的白衣之人。
“可是……”
“退下！你們幾個聽著，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準擅自行動。否則，我的脾氣，你們是知道的。”應霸天打斷了他的話，嚴肅的語氣中充滿了淩厲。
“……是。”漆黑的眸子一閃，風無天後退一步，低頭應道。
又過了許久，應霸天唇角輕挑。緊接著，四周的海麵慢慢上升。毫無征兆的，一陣狂風如怒龍般呼嘯而過。海浪翻騰，水花四濺，頃刻間，電閃雷鳴，震耳欲聾。
一道閃電不偏不倚地劈下，應霸天麵上猙獰詭異的麵具如同幹涸的大地般，一點點地開始出現裂縫。
不知道他麵具之下隱藏的是什麽，這幾百年以來，幾乎沒有幾個人是見過他真麵目的。除了易雲洛和在一旁冷笑的風無天等人之外，眾人皆是懼驚。在如此的氣勢之下，就連握劍的手也稍稍有些顫抖。
“大家小心！”
與妖魔的興奮不同，仙派掌門和弟子們紛紛握緊了手中的刀劍，在炎陌的喊聲下，不約而同的布起了結界。警惕地盯著應霸天，仿佛下一刻，他就會按捺不住而大肆殺戮。
天上慢慢地下起雨來，一滴，兩滴，三滴……直到傾盆大雨重重地砸在他們的結界上，發出刺耳聲響。
在眾人驚訝，驚恐，好奇，詫異，震驚的目光下，麵具開始一塊塊地自應霸天的臉上脫落。還沒來得及開始墜落，便化成了灰燼，彌漫在這個已經瀕臨爆發的氣氛中。
眾妖魔的士氣更是空前高漲，仿佛這一刻，這即將滅了天清，毀了人界，拿下天界的一刻，已經等了億萬年這麽長。
隨著應霸天一點點地露出原本的麵目，身後的咆哮聲一陣高過一陣。而一邊的風無天，更是難得一笑。
他籌備了二十年的計劃，等了二十年的機會，終於就要來了！
這六界，很快就要執掌在魔君大人的手上了！到時候，他便是那雄霸一方的魔界之主！
冥影的目光仍在輾轉於天清弟子之中。
在哪裏，在哪裏，她到底在哪裏！
風無天的計劃他是知道的，一旦這場戰爭真正開始，那麽就算上神再世也無力回天。
殺了所有的人，重塑六界。
這是他從開始就說的話，那樣深沉，那樣透骨，帶著對滿世界的恨意而發泄的情感。如果雙方打起來，這裏所有的人，無論是妖是仙，甚至是遠在千裏之外的凡人，怕是都難逃一死！
所以，他要找到她，在這場戰爭真正開始之前找到她！隻有在他身邊，她才是安全的！
可是她現在到底在哪裏……
所以、、還是拆吧……放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