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真相大白
霜雲殿上，易雲洛如往常一樣，伏在案前，仔細地翻閱著各門派送來的信件。回完一封信，伸手去端案上的茶杯，眉頭微皺，茶已涼了。
“汐兒。”下意識地喚了一聲，想讓她換杯熱的上來，卻又立刻無奈地搖頭，他怎麽就忘了，她下山去曆練了呢。
放下茶杯，緩緩走出大殿，負手立於竹亭之中。月光從側麵灑在他的身上，將他的影子拉得又斜又長。
以前的他從不曾發覺，可這幾年習慣了她整日在他身邊嘮叨個不停，突然沒有她的霜雲殿，為何顯得如此冷清呢？
輕歎一聲，臉上的神色有些動容。一直覺得自己無情，可原來，他也會有感到寂寞的時候。
忽然憶起曾經自己離開的那幾日，回來時每每看到她總是坐在桃樹下，望著遠處的天空發呆。隻要他一落地，她就像一隻興奮的小鳥，笑吟吟地展開雙臂向他撲來。
起先他還會躲，可當他偶然發現每次他一走，她就開始坐在那裏等他之後，他的心就再也硬不起來。早就知道她愛粘著他，從解開她的咒法那一刻起，他不就已經默許了麽？
看著她一點點地長大，她就好像自己的孩子一樣，像凡人間的父女那般，走得近一些，親一些，又為何不可？所以，他一直放任著她和自己親近，即使曾經連與別人輕輕地接觸都會反感的他，卻一再由著她的性子。
隻是……父女？他，看上去有那麽老麽？前日在南天門她稱他為老人家的時候，他聽著，心裏怎麽就覺得那麽別扭呢？
轉過身，看著空曠的院子，她在桃樹下舞劍的身影又仿佛出現在了眼前。月光下，清瘦俊冷的臉龐上，眉眼如畫。易雲洛的嘴角輕揚，眼裏傾瀉出一絲又一絲柔意，如三月的春風，和煦而溫柔。
三個月，會不會有點久？要不要讓她早點回來呢？反正仙劍大會，她參不參加他都無所謂，那些劍法，也隻是她想學，他才教她的。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讓她去降妖除魔。保護蒼生的責任太重，在他眼裏她始終隻是一個孩子，連他都隻能盡力而為的事情，他又如何忍心讓她去承受呢？他甚至自私地，隻想在剩下這些為數不多的日子裏，多陪陪她……
陪她？這個想法一出，易雲洛就忍不住想要看看她現在正在做什麽。也許，他的確可以去陪著她。
同一時間的小廟內，當那個女子抱著小孩子進去以後，村民們的臉色不約而同地白了。
“你們不是也……”村長指著女子，後退了一步，顫顫巍巍道。
“……村長。”女子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眼裏含著淚，懷中的孩子仿佛受了驚訝一般，也哇哇大哭起來。
夢汐和慕容亦寒對視一眼，看到村民們的反應，不用猜都知道，這個女子就是據說也染了瘟疫，卻神秘失蹤的孫大夫的妻子。
夢汐上前一步，替女子和小孩都把了把脈，然後將她扶了起來，轉身道：“他們沒事。”
眾人聽了頓時鬆了一口氣，村長拍了拍胸脯，剛才提到嗓子眼的心也回到了原位，定了定神，問道：“孫夫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夢汐他們幾人的目光也集中在了她的身上，想必隻有她才知道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安撫了懷中的孩子，待他沉沉地睡去，孫夫人才慢慢地將事情道出。
“半個多月前的一天夜裏，失蹤了半月的趙三突然出現在我家門外，說他中了毒，求我相公救他。我家相公見他可憐，一時心軟，便答應了他，誰知詢問了幾句，又幫他檢查了傷口，才知道他中的竟然是屍毒……”
“這個毒他隻是在醫書上看到過，行醫多年卻從未碰到過，一時間也是束手無策。但相公他向來好勝心強，又已答應了趙三，麵子上也不好拒絕，於是連續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幾乎將所有的醫療典籍都翻遍了。終於，皇天不負苦心人，讓他想到了治療屍毒的方法。”
“此後他日日都去趙三家，為他醫治……直到那一日晚上回來，我見他捂著脖子，臉色有些不對，詢問之下他慘白著臉告訴我，他對趙三的屍毒不僅無能為力，而且趙三的毒液已經侵入腦中，意識迷離之下也將他給咬傷了……”
孫夫人說著說著便抽泣了起來，情緒激動，聲音有些含糊不清。
夢汐從她手中接過了沉睡的孩子，輕拍著他的背：“那後來呢？”
孫夫人用袖子抹了抹淚，繼續道：“我相公在被趙三咬的時候，隨手拿起了身邊的一把斧頭，向他身上連劈了數刀。他生前答應過趙三不將這件事情告訴別人，他當時以為趙三已經死了，又想到他自己也活不了多久，怕他屍毒發作的時候會害到我們和村民。再三思慮之下，便想出了瘟疫這一法子。”
“正好那夜村長抱著他的孩子前來求醫，所以他就讓你和他一起裝病，順水推舟，好讓你們趁亂離開村子，去別的地方？”皓騫道。
孫夫人點點頭，已經泣不成聲：“等村長他們離開了之後，他……他就讓我殺了他……我……你們說，我怎麽下得了手啊……”
“難怪孫大夫的胸前有刀傷，原來竟是這樣。”慕容亦寒神色凝重，“隻是他卻不知道，趙三不僅沒有死，發生屍變之後的他還咬傷了許多村民。”
“我們不知道……我們真的不知道……後來我就離開了村子，直到昨天在雲來客棧碰到你們，無意中聽到了你們的談話，所以才想回來看看……我……”孫夫人有些無無倫次。
夢汐遞了一條帕子給她，等她的情緒稍稍平靜之後，又問道：“那你知不知道，趙三是怎麽中屍毒的？”
孫夫人想了一下，斷斷續續道：“我也不是很清楚，隻是聽趙三說他那日因偷吃了貢品，害怕村民會找他算賬，就逃離了村子一路往南跑，走走停停了幾天。有一天晚上實在是跑不動了，就在深山野林裏睡了一覺，卻不想突然被什麽東西咬了一口，拚死拚活掙紮了半天，才好不容易逃了出來。”
“這種人沒被咬死已經便宜他了，居然還敢回來害人！”淩薇冷哼一聲，滿臉不屑。
夢汐看了她一眼，轉身對著慕容亦寒他們沉吟道：“走吧，我們去趙三出事的地方看看。”
“去那做什麽？”淩薇抱著劍，沒好氣地問道。
夢汐淡淡地說道：“要是我猜得沒錯，那附近一定有墳地，所以才會有僵屍半夜出來將趙三咬傷。”
“你還想去殺僵屍？”淩薇揚聲，這件事情他們管得還不夠多麽？
“你給我閉嘴。”慕容亦寒斜了她一眼，冷道：“我們下山曆練本就是為了降妖除魔，如果你不願意，大可以不去！”
“你……！”淩薇瞪大了眼睛，見旁邊的村民個個都看著她，轉過頭去：“我什麽時候說我不去了？”
夢汐平靜道：“正所謂一物克一物，世間萬物都是相生相克的，那裏既然有僵屍，那麽就一定有能解屍毒的草藥。”
“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去。”皓騫說罷，劍已離手。
“可那裏那麽遠，現在天色已晚，你們要怎麽去？”村長擔憂道。
“我們當然有我們的辦法。”慕容亦寒說完，跳上了劍，周圍村民都倒吸了一口涼氣，真是是神仙下凡啊！
“村長，切記，在我們回來之前，你們千萬不要離開這間小廟。”夢汐最後交代了他們一遍，踏著空夢劍也飛了起來。
既然這個村子暫時沒有危險，淩薇和馨蕊也立刻禦劍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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