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風沙中,人喊馬嘶。

數以萬計的嗓子裏發出叱罵、慘叫和喊殺的聲音,糅合成含混模糊的雜音,如同一團化不開的濃霧籠罩著戰場,刀刃槍鋒挑破皮肉的哧哧聲點綴其間。強烈的血腥味道竟然蓋過了撲鼻遮眼的風沙,迅速在廣闊的空間中彌漫……

猛虎騎兵和海亞爾騎兵組成的生力軍殺入戰場,從側後猛擊。跛子別亞的這次突擊打得又刁又狠,恰在對手力量最虛弱的當口,揪住其最薄弱的環節下死手。

兩翼的呼蘭騎兵集團突遭此劫,反應不及,尚未醒過神來,已經被敵方騎隊殺了個對穿!

三天前是鬼影客索琴,今天又變成毒蠱彭薩與花槍莫林,嚐到跛子騎將別亞從身後刺來致命一劍的可怕滋味……

※※※

大海深處,一支龐大的艦隊在悄然集結。

這支艦隊由一百餘艘三桅帆艦、兩百多艘輔助戰艦、四百多艘征用商船組成。雖然艦隊沒有懸掛任何旗幟,但見到這等規模的海上力量,誰都猜得出這是蛟龍軍團的主力艦隊。

當然,除了策劃者之外,不會有人知道這支艦隊的行蹤。艦隊裏的各艘艦船,趁著黑夜裝載人馬,從塞爾沿海的各個港口悄悄啟航。

這些船隻首先向南駛入杳無人跡的浩瀚大海,然後左轉九十度,向西航行,抵達預定集結海域,隨後再左轉九十度,全軍北上。

這是一條很不可理喻的航線,繞一個大圈,白走許多冤枉路。商船直接沿岸航行就能抵達目的地,不會走這種耗時耗財的古怪航路,故而根本無人察覺到,在大海深處竟然偷偷地聚集了一支如許龐大的軍事力量。

除了航線之外,船上的裝載物也很特別。盡管船艙都罩上了厚厚的帷幔,但遮得住形狀,遮不住聲音。時不時有灰灰的嘶鳴,透過層層帷幔傳出微弱的聲音……

※※※

一個小時前還軍容威然,陣形齊整,以雷霆之勢發起進攻的呼蘭騎兵集團、蘇來爾步兵集團,在突遇背後暗襲,遭受內外夾擊之下,被擊碎成許多股散亂的細流,朝各個方向漫無目的地奔走逃竄。

猛虎騎兵、胡瑪飛騎和暴熊戰士們不依不饒地追逐截殺。

戰鬥在各個地方展開,茫茫荒漠裏,到處都是生死格鬥的人群。

沙塵暴的肆虐麵積,此刻又擴大了好幾倍,隻不過從一個直徑數平方公裏的大團分解成數百上千個小團……

在這種戰場條件下,呼蘭人的指揮體係完全失靈,失去了組織性的將士們隻能憑自己的感覺作戰,靠個人勇武以求生存。

對於這種作戰環境,遊牧騎兵胡瑪人最為適應。

一隊隊胡瑪飛騎就如一條條沙漠裏的響尾蛇,鑽縫穿隙,射箭劈砍,令呼蘭人和蘇來爾人心驚膽戰的“圖拉”“圖拉”的喊殺聲似乎無處不在!

熊族武士也是打亂戰的高手。

呼蘭人和蘇來爾人在迷蒙的風沙裏,在紛亂的戰場上,像沒頭蒼蠅一樣亂衝亂撞,甚至於自相殘殺,而熊族則根本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他們以數十人的家族、數百人的部落為基本作戰單位,打仗就和平日裏在山林打獵一樣,配合十分默契,小群小群之間的對殺根本無人可敵。

這些山林樵夫、蠻荒獵手,一邊發出震耳欲聾的“吧呀”“吧呀”的戰號,一邊踏起沙塵穩步追殺,不時有慌不擇路的呼蘭騎隊、蘇來爾步兵隊主動撞上來,一排排地成為巨斧下的肉泥。

猛虎騎兵則以小分隊為單位進行分散追擊。

熊族武士正麵猛打,胡瑪輕騎覷隙滲透,猛虎騎兵則負責兩翼包抄,最大限度地兜擊和殺傷敵軍。

這支部隊的骨幹是由長期跟隨別亞作戰的閃特輕騎組成,他們曾與海亞爾步兵、塞爾騎兵、沙漠帝國駱駝兵等各式各樣的兵種交戰,經曆過無數次的勝勝敗敗,戰鬥經驗和戰術技巧遠比第一次上陣的呼蘭騎兵要高。

他們早已習慣了惡劣條件下的廝殺,在這種風沙蔽日的環境裏乘勝追擊,組織指揮體係依然保持良好。無論是十人小隊的格鬥、百人中隊的突擊,還是千人大隊的對殺,他們都得心應手,大大小小的騎陣不斷地分拆、拚合、嵌接、凝聚,直令人眼花繚亂。而在這個過程中,散亂漫溢的呼蘭騎手、蘇來爾步卒,如同被狂風摧折的幼苗一樣,被一片片地清理幹淨。

呼蘭、蘇來爾、海亞爾三國聯軍潰敗了……

※※※

在千萬人性命相搏的戰場上,被人斬斷了指揮神經後,將領再英勇、個人武藝再高,也無濟於事。

亂軍當中,莫林提著滴血的搠矛,帶著一小隊親兵穿過分散廝殺的兩軍士卒,向東奔竄,試圖逃出沙塵圈,到後方整飭潰兵,回頭再戰。

而在風沙滾滾的交戰圈之外,毒蠱彭薩已經著手在做這項工作了。

他的麵前站著一支千人騎隊。

這些人都是彭薩的最親信部隊,也都是先帝時代的老兵。當他們縱橫大陸的時候,丹西這一輩娃娃還在媽媽懷裏吃奶。

時間和戰鬥把他們百煉成鋼,磨礪得無堅不摧,然而時間和戰鬥也把他們消耗得所剩無幾。他們大多數人都已經是鬢發霜染,有的人甚至頭發全白了,幾乎每個人的身上,都有刀痕箭傷。然而,他們持刀握矛的青筋暴起的手,還是那麽的有力!望向沙場的眼神,還是那麽的堅定!

這場荒漠大戰打到這時候,久經戰陣的人都知道,本軍大潰敗幾成定局。但對於這些呼蘭老兵來說,隻要自己沒有斷氣,勝負之爭就殊難料定,即使胳膊被斬斷,他們也要用牙齒來維護帝國的尊嚴、呼蘭軍人的榮耀!

“彭薩將軍!”當彭薩剛完成整隊時,滿身是血的莫林帶著一隊親兵殺出塵霧,奔至陣前。

“馬上帶人逃離戰場,這裏由我來斷後!”彭薩凝視著前方無數團沙暴,根本不看他一眼。

“可這……”莫林猶豫道。

“這是命令!違抗者,”彭薩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從鏟型牙齒裏蹦出來,“斬!”

每一次下令,彭薩都是這麽堅定。但這一回,他的心卻在默默地流血。

大半輩子在軍旅中度過的毒蠱知道,這次的雙泉荒漠大戰就是一場懸崖決鬥,敗者隻有死亡一途。即使逃得過敵人的刀槍箭矢,也逃不過茫茫的沙漠。

當西翼的“友軍”莫名其妙地突然變成了敵軍時,彭薩就知道,此戰已然失敗,結局無可挽回。

盡管他尚不明白鬼影客為什麽會失利,但他卻清楚,鬼影客完蛋後對本軍將帶來什麽樣的後果。

在北部戰場上損失了超過十萬的家鄉子弟兵,彭薩已無顏回去見家主柯庫裏能,更愧對呼蘭的父老鄉親!

作為指揮官的自己,惟有一死!

也許是以前殺戮太重,罪孽太深,因果循環,報應不爽,精心設計的這個圈套,最後卻反勒住了自己的脖子!

短時間的調整後,彭薩的心態已然恢複,暴怒和惱恨被驅散,理智也得以回歸。

老一輩的人物遲早得退出曆史舞台,大自然的新陳代謝規律就是這麽無情。

彭薩心裏隻能默默地向列祖列宗祈告,讓他們保佑像莫林這種年紀的孩子們能夠衝出大荒漠逃生。自己能做的,是為他們爭取更多的時間和逃亡機會。

與猛虎軍團的這場戰爭,必將是一個持久而殘酷的過程。呼蘭帝國是勝是敗,還得看他們那一代人的能耐!

麥耳斯帶領的一支胡瑪白駿部落騎隊,已經把蘇來爾步兵方陣整個殺透,出現沙塵邊緣……

鉤月彎刀,一排接一排地閃現,放射出灼人的亮光……

“帝國萬歲!”彭薩舉起了大砍刀,躍馬第一個衝向敵軍。

“帝國萬歲!”一千名年近半百的呼蘭老騎兵,緊隨其後。

當莫林含淚回望的時候,他們蒼老而堅挺的背影,已經消失在無邊的風沙之中……

※※※

當雙泉荒漠在盡情廝殺的時候,此戰的最大功臣──發覺鬼影客行蹤並及時報訊的菲爾,卻沒有親身參加這場大戰,未能享受甜蜜的勝果。

因為在他身上,還肩負著更為重的擔子——兩件極其沉重,價值連城的神兵寶刃:烏龍棍與青龍劍。

這是讓幾乎所有武林人士都垂涎三尺的神物。任何一件都足以造成轟動,引發一場腥風血雨的爭奪,何況兩物齊發,由一個人帶著上路?!倘若這一密訊散播開來,菲爾隨時有生命之憂!

然則丹西卻似乎不怎麽在意,任由瘦弱矮小的菲爾猴子帶著兩件聖物上路,按照他自己的意誌去搜尋那傳說中的虛無飄渺的“秘密”。

當然,這倒也反映了丹西的特殊心機。若是搞出個大排場,反而引入注目,招來高手的窺探。猛虎軍團正與呼蘭巨敵交手,精銳高手、著名戰將皆要為即將到來的大戰服務,不可能跟著菲爾出外碰運氣,而沒有這些高手參加,一群普通戰士不一定難得倒江湖巨盜或者超級高手。畢竟,保鏢和打仗,江湖爭鬥與戰場交鋒,屬於完全不同的兩件事情。

由貌不驚人,沒什麽名氣的菲爾獨自出外,全身便裝,破舊寒酸,如沒有內線通風報信,根本不會引來什麽注意。菲爾的武功足以應付一般剪徑的劫匪,而江洋劇盜、武林梟雄,又不屑於拿這個衣衫襤褸,沒什麽油水可撈的小矮個下手。

菲爾單人隻馬,孑孓縈行,帶著兩件價值連城,足以轟動武林的神兵寶刃,在廣袤的大高原上孤獨地跋涉。到目前為止,沒有遇到任何麻煩……

一抹蒼綠,在黃色高原的地平線處閃現,似乎觸手可及。但正所謂望山跑死馬,看似近在眼前,實則有很遠的距離,即使加快速度,也需要一兩天工夫才能抵達。

幹斥候工作多年的菲爾,按說是老江湖了,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但他依然不自覺地加快了馬步,想盡快進入那片迷人的綠色之中。

猴族人對於森林有一種天然的親近。綠幽幽黑沉沉的原始森林,是一個與世隔絕的封閉世界,對外來的闖入者是不折不扣的迷宮,抑或是冷酷獰惡的陷阱,但對猴族人來說,這裏卻有一種家的感覺。

當菲爾在地圖上看到綠色飄帶森林的碧綠長條,就仿佛看到了森林在向他親切地招手,在向他深情地呼喚。這再加上烏龍棍、青龍劍上的條紋圖案,融合成一個奇特的心理暗示,令他迷蒙地認定,秘密就在這個地方!

菲爾的思路已經夠古怪了,而丹西竟然批準了這一荒唐的計劃。這似乎與丹西一貫的理性思維習慣不符。不過,仔細考慮,卻又在情理之中。

丹西對於可控之事,以極度理性的態度對待之,絲毫不抱僥幸心理,但對於這類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卻非常看得開,一切隨緣,允許部下大膽創新,甚至僅僅是憑想像行事。

或許,他對於尋獲至今也沒人說得清的“聖物中隱藏著的秘密”根本不抱什麽過高期望,放手讓菲爾去處理。在他心中,菲爾和猴族盟友,比兩件沉重的武器重要;不打擊下屬創新的精神和勇氣,比霸占兩件自己沒時間琢磨的武器重要;擊敗眼前柯庫裏能的呼蘭大軍,更遠遠超過其他事務……

※※※

靛河西岸,猛虎軍團總部。

對於即將到來的大戰,丹西可謂是籌劃詳盡,殫精竭慮。

謀臣戰將雲集軍議室,圍繞在巨型沙盤旁。

幾張大桌子上擺滿了文牘卷宗。這裏麵,除了敵我軍事、政治情報之外,還有大量的關於水文、地理、土質、天氣和海洋風浪等各方麵資料。

參謀人員手持活頁,進進出出,來自四麵八方的各式信息,皆在此匯總。

“盟友狄龍大將軍發來戰報,馬赫迪部已被盡殲,但賊首馬赫迪、史吞拿、賽義德等人被神秘人物自海邊救走,未能捕獲!”

“休倫出手,救個把人還是沒問題。”丹西臉色難看,“但聖火國,異教徒遍地,也夠狄龍頭痛一陣子的了。”

“查瑪大祭司發來急報!紅衣派伊森主持萬火寺,開壇論經,重定教義!”

“什麽?!”丹西訝得站起來。

“伊森老妖現身走廊,狄龍以毒攻毒,請紅衣派替他穩定聖火國。”安多裏爾道:“這一招,確實出奇。夠狠,夠勁!”

“看起來,狄龍急不可耐地要趁我們與柯庫裏能對峙的時候,平定整個走廊西部。”貝葉點頭,“但那屬於東教會的傳統勢力範圍,是斯甘特民族的重要緩衝地帶,費文再昏庸,也不會讓狄龍由著性子胡來吧!”

“不可小視啊!”丹西緩緩坐回椅子,“狄龍既然準備跟東教會叫板,肯定已經想好了對策,才敢這麽磨刀霍霍。”

“看來,隻有先搞定東部,才能騰出手來對付狄龍。”貝葉進言道:“當前的大敵,還是柯庫裏能。”

“嗯,”丹西一點頭,對身後的參謀招手道:“有什麽情報,繼續說。”

“阿爾古副軍團長匯報,我神勇海軍攻占白塔公國首府象牙港,白塔大公孤騎出逃!據悉,庫姆奇王國舉國震驚,國王急令大將軍德爾瑪引兵回國。”

“嗯,”丹西的臉色好一些了,順手從大沙盤上拈走五枚插著黑鬆旗幟,標識庫姆奇軍隊的兵棋,“阿爾古的一萬水兵,吸引走了五萬庫姆奇人,這還算值價的買賣。”

“阿爾古兵力不足,憑借突然襲擊才出其不意地拿下象牙港,”貝葉道:“時間久了,隻怕對方會看穿他的虛張聲勢。”

“先不要急,等德爾瑪無法回頭再說。”丹西點頭,“告訴阿爾古,主力謹守象牙港,派少數人馬騷擾腹地。情況不對時,馬上從海路撤離。”

“威達、孔狄發來密信,”安多裏爾匯報,“大軍已經秘密地集結完畢。安德魯外長也不負使命,已完成交涉,達成協議。”

“嗯,”丹西神色轉好,“告訴威達,稍安毋躁,等待我的指示。一旦時機成熟,他們立刻動手,絞死柯庫裏能!”

“據河港水文人員分析,再過十天左右,靛河春汛將臨。”查理道:“屆時,大軍橫渡將遭遇困難。”

“浮橋和水運體係完成得如何了?”丹西皺眉。

“一切就緒,”查理信心很足,“領主如果有令,可以隨時行動!”

“唔,”丹西滿意地頷首,“河麵乃是這次戰役的關鍵……”

“好消息!席爾瓦回報,於雙泉荒漠大破呼蘭蘇來爾聯軍,斬毒蠱彭薩、鬼影客索琴!”肩負飛天大將軍的巴爾博,飛奔著闖進軍議密室,打斷了丹西的話,“敵軍敗潰,逃亡大沙漠,估計隻有九死一生,十不存一。通往黃金之都的大道被打通,蘇來爾王室震撼,急忙從前線抽調五萬將士回防首都!”

一石激起千層浪,聽聞北線大捷的消息,軍議室裏歡聲雷動。

這個突然到來的勝利消息,徹底扭轉了討論的氣氛。會議室的基調和軌道,也完全改變。

猛虎軍團一直把呼蘭人視作頭號假想敵,懾於柯庫裏能及其部下們的可怕名聲,眾將一直戰戰兢兢小心對待敵方兵馬。但兩方的第一次大規模交手,卻是毒蠱和鬼影客被斬,北線十數萬敵軍被殲!

猛虎軍團一直遵循實戰是檢驗能力的試金石這一原則,經第一次交鋒後,呼蘭人的戰鬥力水平,在眾將內心的天平上,迅速貶值!

他們心裏都不免開始嘀咕,紅發魔鬼可以把十幾萬呼蘭人殺得大敗而逃,自己肯定也能夠做到!

這種觀念、這種氣氛,連丹西也不免受到影響。

“好極了!”聽完介紹,丹西興奮地一拍巴掌,又從沙盤上拈走五顆插著蘇來爾蒼鷺旗幟的兵棋,“終於等到了這個久違的勝利!”

“鬼影客索琴帶五萬呼蘭騎兵奔襲北線戰場,蘇來爾和庫姆奇又各自抽走五萬人馬。連續調離之後,靛河東岸兵力大減,僅剩五十五萬呼蘭人和五萬蘇來爾邊防軍。”貝葉紅光滿麵地分析道:“雖然仍舊是敵眾我寡的局麵,但差距已經縮小到可以承受的範圍,可以用質量優勢加以彌補。”

“不錯,貝葉先生分析得很透徹。現在可以說,萬事具備,一切作戰條件都已成熟,”丹西一把將沙盤東岸的幾十顆青色嘯狼兵棋攥入大掌,將它們揉成粉末,“我軍明日做好一切準備,後天即渡河與柯庫裏能決戰!”

“我方還有數萬水師配合,再加上一支他們絕對意想不到奇兵的協助,”貝葉也是信心滿滿,喜悅之色溢於言表,“柯庫裏能的戰神之名,將在後天終結!”

籌劃了幾個月時間的戰役即將開始,自治領所有的軍政要員盡皆鼓掌拍手,軍議室沸騰起來。眾將既為紅發魔鬼的勝利所激勵,又被友軍的捷報所刺激,都摩拳擦掌,準備跟呼蘭人大幹一場!

丹西、貝葉,都是自治領最高決策層的核心人物,以足智多謀著稱,還有著煌煌戰績做資本,說話份量極重。連他們都這麽有信心,大家對於勝利即將到來一事,再無任何懷疑!

喧鬧的軍議室裏,惟有安多裏爾保持著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