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黃羊灘是古拉爾河中遊一處河灘,因春秋季節黃羊成群在此飲水聚集而得名。秋近尾聲,冬季臨近,黃羊和各類鳥獸大多已經離開,此地顯得異常荒涼。

接納了其主要支流──渥錫河灌入的水量後,古拉爾河河水大漲,水位猛增,根本無法涉水渡過。而且,由於這一段河道屬於狹窄地段,南北兩岸相距僅兩公裏左右,不僅加劇水位的上升,水流也益發湍急。浪花在河心撲濺,在兩岸拍打,河水嘩嘩地躁動著,奔湧著,低沉的咆哮聲在寂靜的草原上回響。

在這種地方,除非有船隻來回擺渡,否則根本就不可能渡河。要想渡過古拉爾河,就必須騎著馬,沿河往東或者往西跑上十餘天時間,在上遊水量不大或者下遊河道變寬的地段,尋找水位不高,水流不急的可以涉水而過的渡口。

然而,這個世界上,偏偏就有不信邪的人。

那人就是丹西。

這天正午,寒風凜冽,河浪翻湧,八萬多騎兵護衛著十幾萬蒂奇斯南遷族眾趕到了這裏,沉寂的黃羊灘一下子熱鬧起來。

這支逃亡隊伍,幾天來幾乎是沒日沒夜地打馬狂竄,雖然天氣寒冷,人和馬卻個個汗水淋漓,氣喘籲籲。

蒂奇斯人確實是寒帶地區吃苦耐勞的狩獵民族,這種連續沒日沒夜的急行軍,連壯男騎兵都累得骨頭快散架了,但該族無論老幼婦孺,都咬牙堅持了下來,隻有極少數人受不了這種高強度的賽馬而掉隊。

當然,貝葉在凍土高原南部山區並未急行軍,而是令大家保持常速行軍,也是一項有先見之明的措施,保證大家儲備有足夠體力來應付這種高強度的騎馬運動。

雖然抵達了目的地,但每一位兵民的臉上,都有一種如惶惶奔鹿,似喪家之犬的表情。

也難怪,數十萬蠻族騎兵從東西北三個方向包抄而來,飛馬急追。全數由壯男騎手組成的蠻族聯軍,同樣也在咬著牙忍受行軍之苦,以最快的速度急行軍,其先頭部隊與這支逃亡隊伍之間的距離已經縮短到僅有半日多的差距!

而往南的歸路,卻被這條洶湧的大河生生截斷!

看起來,要想生還,隻有在河岸背水列陣,與數倍的敵軍決一死戰一途了……

逃亡軍民心裏惴惴不安的時刻,開路先鋒官穆斯塔法卻信心十足。

因為他已經看見,河灘上立著一隊人馬,領頭者正是禿頭光腦,凶神惡煞的“狗魚”凱日蘭!

在古拉爾河上,浮蕩著一條細細的黑線,一條因受水流的衝刷而呈“)”形的黑線。那正是凱日蘭的千騎隊,幾月勞作的成果──一條簡易浮橋!

無須多言什麽,謎底已經揭開,丹西的全盤作戰部署終於一覽無遺,脫身之計彰然在目!

前麵說過,丹西將這場戰爭定位於有限戰爭,以接應蒂奇斯族眾脫險為最重要戰略目標,其意圖不是消滅敵人,損耗寶貴的騎兵兵力,而是把遷徙的損失降到最低。

要完成這一目標非常不易,丹西也很下了一番功夫。

這場草原運動戰是逃撤戰,目的是擺脫遊牧騎兵的糾纏和追擊,從而安全返回基地。要做到這一點,就不能隻顧眼前的安全,必須對戰局有通盤考慮,充分發揮本軍優勢,抑製敵軍優勢,揚長避短。

遊牧騎兵速度極快,聚散無常,適合於大草原這種平坦地形上的長途奔襲。蒂奇斯這種狩獵民族,適合於山林地區作戰,而來自文明世界的猛虎軍團,則在工藝製造、工程技術方麵具有著蠻族無法企及的優勢。

麵對遊牧蠻族這樣的敵軍,不可亂了方寸,而要冷靜麵對,沉著迎戰。

不要指望一戰而定天下。有了戰馬,恢複為一流騎兵的遊牧戰士,分合自如,聚則攻,敗則散,很難一戰將其盡殲。伊森和其他蠻族戰將老奸巨猾,深悉兵法,兼之軍力雄厚,想在山區設伏,亦很難成功。丹西也是在發現了岩畫穀這種極好的隱蔽地形後,方才考慮在野棗嶺一帶伏擊胡狼人,完成子目標。

運動逃撤更忌諱一味求快。隻想著暫時離敵人遠點,以為那樣就會安全些,實際上卻是欲速不達。

較量奔襲速度,盡管猛虎騎兵也頗為厲害,但比之遊牧騎兵仍要稍遜一籌。如果再帶上龐大的蒂奇斯非戰鬥成員一起上路,行軍速度更是沒法可比。短期內,也許可以玩玩命,時間一長,肯定難逃被追上的厄運。可以說,路程越遠,遊牧蠻族的速度優勢就越明顯。

如果貝葉在山區就拚命趕路,打穿胡狼人布設的沿河防線南下,雖然能提前兩三天渡河,但南部草原非常廣闊,身後的伊森、東邊的鷹斯和沙利克等人會率龐大的敵騎趕來,在南部草原追上他們。就算蒂奇斯的老弱婦孺等非戰鬥成員再吃苦耐勞,恐怕也跑不過悉數由壯男騎手組成的蠻族大軍,怎麽樣也無法逃脫被圍殲的命運。

丹西一方的兵力本來就不及對方之半數,速度又快不起來,再加上要衛護如此多的非戰鬥成員,戰線布置會極其鬆散,不利於本軍的正戰優勢發揮。

相反,截擊騷擾、側麵突擊、迂回偷襲等,本就是遊牧騎兵的拿手本領。可以想像,一俟被他們追上,猛虎騎兵與蒂奇斯聯軍肯定會讓人玩死,被折騰得一夜數驚,吃不好,睡不香,走不動,最終,全軍都會葬身在大草原上……

要想達成目標,就必須細心籌劃,利用地形,發揮本方優勢,巧妙選擇路線,一下子把敵人甩開十幾天半月的路程。這樣一來,敵人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追得上本方大部隊了。

猛禽隊占據高空,蒂奇斯和猛虎斥候的英勇戰鬥,令對手無法摸清本方的真正動向,逼敵進行壓迫式追擊。

同時,斥候之間在外圍戰場的血腥廝殺,使得牧民遊騎連弄清本軍大部隊的行蹤都十分費力,蠻族眼線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戰區周邊,遑論派人跑到荒涼無邊,離戰區十分遙遠的黃羊灘去偵察了。

這樣,就為凱日蘭的千騎隊在一個多月時間內,安全而隱秘地架設浮橋,創造了良好的條件。

山區的常速行軍,既休養體力,為今後的草原飛奔做好準備,又進一步誘惑敵人,令其越追越近。隻要保證不被敵人追上,今天你離我越近,明日你折返繞道的距離就越遠!而且山地適合狩獵的蒂奇斯人行軍作戰,崎嶇的道路卻不利於遊牧蠻騎發揮速度特長,被伊森追上的危險程度得到了有效控製。

最後的文章,就在河流上麵做。

不錯,河流是影響行軍的天然阻礙,但善加運用者卻往往可以將其作為保護自己,擺脫甚至打擊敵人的屏障和利器。

與渥錫河交匯後,古拉爾河很長的一段河道不能橫渡。這看似對丹西非常不利,但逆向思之,如果本軍能順利渡河而對方不能,豈不是一下子達成目標,將難纏而數目眾多的敵人一下子擺脫掉,頃刻,敵我之間距離就被甩開了十幾二十天的路程嗎?

這一回,伊森、則瑞、西格爾、鷹斯、沙利克等人三麵合圍,丹西好像被逼入了死角,隻能背水一戰,困獸猶鬥。但所有這一切隻是丹西露出的假象,目的就是引誘對手緊追不舍,將自己逼到河邊決戰。

然而,到達河岸後,猛虎軍團發揮工程技術特長,凱日蘭提前建好浮橋,整個形勢就完全改觀!

蠻子速度快又如何?光有速度者,欲速而不達。

丹西的作戰計劃環環相扣,巧借地理資源,揚長避短,在行軍路線而非行軍速度上做文章,堪稱周密而巧妙。當然,要想完成這種複雜而精細的作戰任務,除了頑強勇猛外,更需要軍士們高超的工程技術和戰將出色的指揮才華。

與任何新崛起的王朝一樣,猛虎自治領是一個充滿了活力的政權,在人才政策上,能夠做到廣開攬才之路,任人唯能,賽馬選將。丹西量才適用,讓手下將士各展其長。

他的用才理念相當獨特,不是費力費錢地去招收最好的人才,而是在合適的崗位上,安排最合適的人去完成任務。

也許,全大陸第一的謀士、騎將、步將、水將都不在猛虎軍團,但丹西手下各方麵的人才都齊備,而且在各自的領域皆有一定的水準。當單獨比較時,他們可能並不突出,但凝合在一起,卻是一支相當可怕的隊伍。

正如球隊之間的比賽,冠軍隊中也許連一個世界級球星都沒有,但他們照樣贏得勝利,捧走金杯,連全明星隊亦無法與之抗衡。而想要把這諸色人才捏合成一支同心同德、無堅不摧的團隊,其總教練──丹西的組織能力和用人能力至關重要,當然,領袖的重要性也正體現在這裏。

具體到這次於黃羊灘上鋪設浮橋,丹西就派出了原親衛縱隊的縱隊長凱日蘭擔綱領銜,去完成這項艱巨的任務。

凱日蘭勇武過人,長期在維涅夫手下擔任軍職,鎮守奔流河東岸地區。此人水性極佳,通曉水戰及相關技術,兼之彪悍凶猛,故有“狗魚”的外號。命他在洶湧的古拉爾河上架橋,丹西顯然用對了人。

軍隊穿越大河,不外涉水泅渡、搖船擺渡和架設橋梁等幾種方式。黃羊灘風急浪高,人馬無法涉水而過,製造船隻又缺乏材料與人手,更兼太費時間,故而架設浮橋成為僅剩的一種選擇。

雲一樣飄來飄去的遊牧蠻族當然不會勞神費力地去搞什麽建設,去修路建橋,造福子孫,但在定居文明地區,架設橋梁的技術已經相當成熟。

因商業的發展和相互交流的需要,一座座橋梁跨河而起,克服自然障礙,將河水斷開的商路連通,把兩岸的民眾聯結一起。

在河道穩定,水流有規律的地區,架設的是永固式橋梁,比如按材料分為石橋、木橋、竹橋,按結構分為以梁鋪在橋墩上越過江河的梁橋、“拱券”而成的平橋等。

在河道容易改向,水位漲落無常的地區,架設的是浮橋。這種橋以浮舟連結,以鐵索、粗纜等相係,可適應複雜的水情變化。

在極少數河道很窄、水流卻很急的地方,也會有飛淩兩岸的懸橋出現。

以上主要是民間架橋技術,使用時間一般都比較長。而在軍事上,則以架設臨時浮橋為多,而且在大多數情況下,陸軍需要水師配合,以便連舟結纜,迅速渡河。

不過,本次草原逃撤戰,情況又有所不同。

古拉爾河雖然在黃羊灘一段河道相對狹窄,但這條草原上數一數二的大河,在此處的南北兩岸間隔仍有兩公裏的寬度,而且水流湍急,浪花飛濺,於此架設橋梁乃是一道棘手的難題。

這裏沒有水軍協助,連漁船都看不到一艘,遑論連舟相係了。重新造船,耗時費力,缺少材料。而且這條臨時浮橋,把蒂奇斯族眾和猛虎騎兵接應過去就行了,渡河之後,必須立刻毀掉,斷絕敵人加以利用的可能性。

這座浮橋既要有一定的堅固性,能迅速接應戰士和非戰鬥民眾通過,又要具有易毀性,再加上水情狀況不佳,時間緊迫,對於凱日蘭而言,確實是一個不小的挑戰。

不過,這難不倒“狗魚”。凱日蘭用易造的木筏取代浮舟,造出一座不同於舟橋的新式浮橋──筏橋。

筏橋的兩端,用巨大的地錨固定在古拉爾河的南北兩岸。地錨很沉,很大,很堅固,而且埋地極深。

建橋時,首先安好南岸的地錨,將係好的筏子順河擺下。受水流的衝擊,鏈式的筏子成了一條斜線。然後,狗魚凱日蘭帶著幾個水性好的戰士,冒著刺骨的寒意跳入河中,牽著筏鏈遊向對岸。最後,將筏鏈係在北岸的地錨上固定好。由於水流的作用,這座筏式浮橋並不是一條直線,而是彎成一個“)”形。

這座浮橋寬十米,可容十餘人同行,筏排累有兩層,相互之間以鐵索連結,保證其牢靠性。筏上係幾條粗纜,當作扶手,避免上頭的人立足不穩,跌入河中。

浮橋上,各個連結的木筏不僅要捆綁結實,保證不被水流衝走,而且要具有相當大的承壓力,數十人的重量。整座橋必須能夠讓數千人同時上橋下橋,在筏橋上走動穿行。

凱日蘭花了近兩月時間建成了草原上的第一座浮橋。今天,它馬上將迎來自己的第一批也是最後一批客人,將接受數十萬人腳、馬蹄和車輪的檢驗……

“我說狗魚,你這橋行嗎?”穆斯塔法看著在筏子上嘩嘩拍打的水浪,吐吐舌頭問道。

“沒問題,跟我來吧!”

凱日蘭親自帶路,引領先鋒的胡瑪騎兵們過橋。當然,過橋的時候就不能騎馬了,必須牽著坐騎前進。

木筏造的浮橋,自然不是很穩,踏上去,立感筏子底下水流的衝擊,筏排搖蕩掀簸,過河者膽戰心驚,盡皆凜容。

可是,由於追兵很快就到,時間可拖不起,故而還必須加快步伐前進,趕快通過此橋。

兩萬胡瑪騎兵牽馬先行,前去保護南岸的地錨和陣地,防止那裏遭到不測。其餘的胡瑪人和猛虎騎手立在北岸橋邊,維持秩序,防止因擁擠而發生事故,避免人為災禍的發生。

婦女兒童享有渡河的優先權,其次是非戰鬥成員的族眾,再次是戰鬥人員,畜群、馬車等財貨被安排到最後。

浮橋上很快就綴滿了過河的人群,就如一根樹枝上爬滿了螞蟻,從古拉爾河北岸向南岸緩緩流去……

婦女、孩子都戰戰兢兢地抓著纜索前進。不過,他們不能停下腳步,很多人幹脆閉上眼睛,扶著前麵人的肩頭走路,不敢去看腳下翻騰的,令人恐懼的河水……

由於猛虎軍團早有準備,派了足夠的兵士維持秩序,雖然偶爾有人不慎落水,被急流衝走,但整體上,這支逃亡隊伍是在有序而快速地渡河,效率還算不錯……

丹西率殿後的猛虎騎兵和蒂奇斯騎兵很快也趕到了此處。

眯眼看看渡河的情景,又掏出懷表估算一下速度,丹西的眉毛不由得皺緊了。

“提奧,蠻騎部隊大概什麽時候會趕到?”

“約莫八九個小時吧!”

長達兩公裏的寬闊浮橋,正常情況下,每秒鍾流量為六個人,每小時可通過兩萬一千餘人,八個小時可通過十七萬二千多人,這次丹西、貝葉、摩盧三支部隊會師後,總人數大約二十一萬,那就意味著,當蠻族前鋒追上本軍時,還有四萬人留在河的北岸,未曾渡河……

丹西心裏默默地計算著。

有人說戰爭是一門科學,有人則認為戰爭是一種藝術,爭論不休,莫衷一是。

或許,戰爭中,這兩種因素都存在。一般而言,戰略層麵的藝術成分更大,而戰術層麵的科學成分越大,科技越是先進發達的軍隊,更講求科學而非藝術,更趨向於降低戰爭中的不確定因素。做出渡河擺脫敵軍追擊的決策,需要想像力和靈感;指揮實施渡河的戰術過程,必須精確地計算時間與效率。缺少任何一個方麵,都無法完成既定的戰略目標。

“我看懸了!”丹西以拳擊掌,揚手道:“貝葉,趕緊叫人把馬車的車廂卸下來,在後方結成車陣,保護渡河人群的安全!”

“是!”

“孔狄、摩盧,你們帶親衛縱隊、尖犀騎隊和兩萬蒂奇斯騎兵在後方布陣防禦,準備給蠻子們接風洗塵!”

“遵命!”

“霍夫曼,把咱們尊貴的俘虜押去後陣!”

“是!”

這次率軍逃逸,丹西命親衛縱隊將卡琳爾、赤拉維、戈列塔等草原戰俘帶上隨行,其目的就在於備不時之需。

晚上八九點左右,北、東、西三路包抄的蠻族騎兵就將趕到這裏,而照目前的渡河速度看,全軍能否在那之前通過浮橋抵達對岸,將打一個大大的問號。

為降低蠻騎對渡河的幹擾作用,丹西毫不留情地將這些身份尊貴的俘虜押上了防禦前線充當肉盾,即便阻止不了敵人的進攻,能多拖一段時間也好。既然草原各族全都一意與猛虎軍團為敵,戰俘們的身價大跌,利用價值銳減,丹西自然也不會再跟蠻子們講什麽客氣!

與媽媽、卡琳爾一起關在囚車裏被押解著跟隨行軍的速帝,完整地觀看了這場運動逃撤戰的全過程,繼續豐富著自己的軍事閱曆。

他看到了丹西是如何巧妙地指揮調度,如何一步步地將草原各族騎兵引誘上鉤,然後在黃羊灘北岸,上演這場別出心裁的,草原撤逃戰的最**一幕……

同樣,草原小孩也終於意識到,在沒有實力的時刻,冒冒失失地闖入虎穴,將要付出何等可怕的代價!

草原騎兵不喜防禦,蒂奇斯獵戶在這方麵有所提高,不過,比起猛虎軍團而言,所有草原防禦技術都隻能算小兒科。

這片草原上的平坦河灘,沒有什麽地勢可借,適合騎兵馳騁突擊,非常不利於防禦方的布陣。

不過丹西素來崇尚攻守平衡,猛虎軍團長期在文明地區作戰,兵將通曉野戰防禦。短短幾個小時之內,馬車車廂、樹幹、木樁、壕溝、牲畜等可利用資源就被巧妙組合,布設出一座車城!

數百輛馬車車廂被卸下來,呈一個不連續的半月形護住河灘,防禦車中間,雜以土牆和尖木樁,布滿所有的空隙處。牛羊等牲畜被綁縛蹄腳,固定於地,在車廂之後再構築一道防線。

車城有左、中、右三個出口,可供守軍向外反擊之用。

車城前麵豎起排柵,重要地段挖有壕溝,給車城再加一道盔甲。

蒂奇斯獵手在前麵挖上一個個無規則的散點陷坑,插上鐵簽、竹簽,覆上泥草掩蓋。此外,還有大量的捕獸夾被撒到車城之外,同樣都被蒂奇斯獵手們巧妙地偽裝隱蔽起來,以加大殺傷力。

這座傍河而立的半圓形車城之前,疏散地圍著一圈蒂奇斯遊騎弓箭手。“城牆”之後,也是蒂奇斯箭手,隻是其排布密度大得多了。

親衛縱隊、尖犀騎隊、摩盧的熊甲獵手隊等精銳部隊在“城內”各處集結待命,一俟車城防禦體係消耗了遊牧騎手的兵力,他們就會殺出來進行反衝鋒……

車陣最外圈的北出口,上百個草原俘虜被排成一排,充當肉盾。這裏有戈列塔、脫裏花、阿刺魯、赤拉維、卡琳爾這樣的草原貴族或者戰將,也有在偵察兵大交鋒中俘虜的各族斥候,甚至連譚娜和她那個六歲的小孩速帝,脖子上都被架上兩把鋼刀,押到殿後車城前麵充當人肉盾牌。

而在這些人前麵,丹西拎著烏龍棍,跨虎攜獅,倨傲地北望草原……

看著此人偉岸的背影,速帝真切地感覺到,草原牧民送給丹西的“魔王”頭銜,確實是實至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