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蘭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李大哥,我沒有家人,外麵的人你打發走吧。”
“啊?哦。”
李保國麵色複雜的轉過身去,心裏直犯嘀咕,他記得她嫁過來之前是前溪村人,家裏父母兄弟齊全,怎麽就沒有家人了?
砂石廠門口,一名中年婦女正對著身邊的男孩耳提麵命,“一會兒你姐出來了,你可得熱情點,她從小最疼你,你求她,她一定會回心轉意的。”
男孩低著頭不說話,瘦削的身體在陽光下透著一種破碎感,讓人心疼。
腳步聲響起,男孩抬眼望去,卻並沒有看到那一抹自己渴望見到的身影,眼底劃過一抹失望,但更多的卻是欣慰。
真好,大姐沒有出來,這樣媽就不能利用他再占大姐的便宜了。
中年婦女不滿的叫囂著:“你怎麽沒把我女兒叫出來?你難道沒跟她說,是她三弟來找她的嗎?”
李保國臉上閃過一抹為難,“丁蘭說了,她沒有家人,你們從哪來的還是回哪去吧。”
“不行!我今天必須要等到她,這個沒良心的小畜生,怎麽能這麽狠心無情?”
中年婦女不依不饒的撒潑道:“你今天要是不把她叫出來,我就賴在你們廠門口不走了。”
不遠處,翠花嬸子和桂花嫂子說說笑笑的走過來,看到在門口撒潑耍混的中年女人,臉上的笑容瞬間褪了個幹淨,快走幾步來到她跟前。
“老丁家的,你在我們廠門口幹嘛呢?趕緊滾蛋,不然我讓人放狗咬你!”
“我呸!怎麽,這裏是你家地盤啊?你讓我滾我就得滾?”
“我見過不要臉的,可是沒見過像你這麽不要臉的!斷絕書都寫了,現在你又舔著你那腚一樣的老臉來這幹什麽?”
“我……我幹什麽關你屁事?”
兩人越吵越凶,眼看著馬上要打起來,李保國急忙上前護住了翠花嬸子。
“幹什麽幹什麽?你這女人怎麽說不過還要動手啊?”
翠花嬸子被李保國護在身後,轉身就衝進了廠內,邊跑邊放狠話:“老丁家的,有種你別跑,看我不放狗咬死你!”
中年女人不以為然,雙手叉腰站在那,“老娘這輩子還就沒怕過狗!你敢放出來,我就敢打死了吃狗肉!”
一聽到這女人要吃自己的狗,李保國的臉色當時就黑了。
下一秒,翠花嬸子牽著一條通體烏黑的狼狗走了出來,中年女人看著那鋒利的牙齒和它嘴角的哈喇子,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大黑!咬她!咬她!”
翠花嬸子作勢要放開手裏的繩子,大黑一個跳起向前撲去!
“啊!我的媽呀!”
中年女人嚇得扭頭就跑,把自己帶來的兒子扔在了原地。
男孩下意識的舉起胳膊擋著臉,身體微微的顫抖。
“大黑!回來!”
李保國一聲口哨,就把大黑叫了回來。
大黑歡喜的舔著李保國的手,高興的在他身邊撲騰著。
翠花嬸子哈哈大笑起來,“就這老鼠膽,還想吃狗肉?怕不是在做夢!”
桂花嫂子走到男孩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孩子,沒事了,你也回家去吧。”
男孩放下胳膊,慘白的臉色嚇了桂花嫂子一跳,“你沒事吧?怎麽臉色這麽蒼白?”
“怎麽了怎麽了?這孩子該不會是被嚇破膽了吧?”翠花嬸子也走了過來,看到男孩兒的臉色,臉色有些不自然。
男孩搖搖頭,“我沒事兒,嬸子,麻煩你們轉告我姐一聲,那個家她不想要就不要了,千萬不能心軟。等我將來有出息了,我會好好報答她的。”
說完,他不舍的看了砂石廠一眼,轉身離開了。
原地徒留三人麵麵相覷,良久,李保國實在按捺不住,“翠花嬸子,剛才的那個女人你認識嗎?”
“認識!怎麽不認識呢?她就是丁蘭那個不要臉的媽,不過他們已經斷絕關係了,現在她連個屁都不是!”
翠花嬸子氣還沒消,“我和你說……”
她把之前發生的事全告訴了李保國,李保國心中很不是滋味。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剛才丁蘭說她沒有家人呢。”
他慶幸自己剛才沒親自問丁蘭,這種揭人傷疤的事他可不能做!
“不過,剛才那男孩兒說的還像句人話,這也算是歹竹出好筍吧!”
翠花嬸子微微眯起了眼睛,“是啊!一會兒我轉告丁蘭就行了,你們去忙自己的吧。”
“那好,大黑,我們走。”
李保國牽著大黑回到了崗位上,他是獵戶出身,前幾年打獵時不小心傷了腿,一直掙不到什麽錢。
現在做保安,每個月拿著穩定的工資,他總算不是家裏人的負擔了。
趁著上班時間還沒到,翠花嬸子在辦公室找到了丁蘭,把剛才的事告訴了她,特別提起了那個男孩。
“那個男孩兒也是你弟弟嗎?和之前的兩個好像不太一樣。”
丁蘭眼前一陣恍惚,良久之後,嘴邊溢出了一聲低低的歎息,“是啊,那是我三弟,可以說是被我帶大的。”
三弟是那個家唯一關心原主的人,可以說是原主心裏唯一的柔軟。
翠花嬸子一臉怪不得的模樣,“模樣長得到不錯,就是瘦了點兒。”
“他從小體弱多病,是個藥罐子,能長到現在已經不容易了。”
“唉,但願他以後身體能好點兒吧。”
丁蘭整理完最後一份單據,站起來走到窗邊伸了個懶腰,“不聊這個了,嬸子,你叫來麵試的人什麽時候到?”
“啊?哦,我打過電話了,他說下午三點就到,你看來得及不?”
“沒問題,到時候你直接讓他找我。”
下午兩點,村長帶著來麵試的人在砂石場門口集合。
“村長,我們一下來這麽多人,砂石場能都收下我們嗎?“
“村長,我們可都是聽了您的話,特地從縣城趕回來的,您可一定要保證讓我們都能入選啊!”
丁蘭還沒走到門口,冷不丁的聽到這一句話,一種別扭的感覺一直縈繞在心頭。
她走近村長,輕輕咳嗽了兩聲,“村長,這裏全部都是來麵試建築隊的嗎?”
“沒錯,他們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