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回府
“你要怎麽樣?”鳳淺咬緊下唇,長樂府裏有內奸。
“不過是想和你好好地打一場賭。”他拇指輕輕摩挲著她冰冷的麵頰。
“瘋子。”鳳淺胸口悶氣漲得難受。
“回長樂府。”
“不回。”
“既然這樣,我隻能帶你回去。”
“我不跟你去。”鳳淺驚了一下。
“由不得你。”狹長好看的眸子裏跳躍著殘酷的火焰,緊抿的唇更冷了三分。
這麽多年來,他在仇恨和噩夢中長大,虞金彪不過是他的報複剛剛開始。
她是仇人的女兒,本該是他手下的一顆棋子。
但她的一笑一怒,卻牽動著他的心弦,讓他冷硬的心一軟再軟,這種感覺很不好。
驀然,鬆開箍在她腰間的手,狠狠推開她。
坐回火堆邊,不再看她,他怕自己會迷失在她似水的美目中。
“老實呆著,如果敢跑,別怪我不懂得憐香惜玉。”
鳳淺身體得以自由,才長鬆了口氣,盡量縮在離他遠一點的角落,不敢再去招惹他,免得把他真的激怒了,倒黴的還是自己。
雨點小了,詔王抓起披風走到馬前,薄唇裏冰冷輕輕一碰,“過來。”
那冷到極點的聲音讓她想逃,但她輕歎了口氣,磨蹭地走向他。
在她的一聲驚呼中,象貨物一樣被打橫丟在了馬背上。
他一抬腿,姿勢十分瀟灑地上了馬,衝進了黑幕中。
鳳淺雖不指望他會友善地對待她,但這樣橫臥在馬背上,胃被反複的顛簸擠壓,就象要被揉碎了般的難受。
就在她快要忍不住嘔吐時,再次被提起,意外地跨坐在了他身前。
還沒來得及感動,冰冷的聲音響起,“別弄髒了我的寶貝馬。”
鳳淺又瞬間被怒火點燃,僵硬著身子,盡量前傾,不碰到身後的鐵皮銅牆。
這樣僵持的姿勢加劇了幾日來波奔的疲憊,倦意襲來,很快就沉沉睡去,在她將要栽下馬背的瞬間,詔王空出一隻手將她箍在懷中。
鳳淺睡夢中靠在他寬闊的胸上,仿佛回到了兒時,被小郎抱在懷裏,莫名的心安了,伸出兩手抱住他的腰,就象睡在小郎的懷抱中一樣。
詔王身體一僵,想扯開緊緊纏在他腰間的手,但她手臂上傳來的體溫的一瞬,卻不忍心了。
路途的顛簸,抖散了她的發結,烏黑的長發自然披瀉下來,蓋住半邊肩膀,麵頰上還掛著剛才難受而滲出的汗珠,一抹攝人心魂的幽香飄入他的鼻息,與她發間的清香又有所不同,好聞得讓他忍不住深吸了兩口氣,低頭看去。
看著她安靜柔順的素顏,沾滿風塵,眼裏竟閃過一抹心痛。
鳳淺一覺醒來,臉在他胸上,聽見他強健的心跳,更鬱悶的發現,自己的手竟環抱著他的腰。
如見鬼一般丟開,往後退去,動作太大,如不是他的手臂箍在她的腰間,隻怕她已滾落下馬。
忐忑不安地抬起頭,看向他俊逸的臉龐。
他並不看她一眼,隻是目視前方。
戴著麵具的俊美麵容讓她短暫的失神,他真是一個非常好看的男人。
“你這是帶我去哪兒?”鳳淺從不斷後退的景致中發現,他們走的路根本不是去長樂的路。
“你既然不肯回長樂府,就去給我侍寢暖床。”剛在他懷中舒服地睡醒,就對他大呼小叫讓他十分不滿。
“什麽?”鳳淺忽地瞪大眼。
“既然你不承認那個賭約,我也就不必再憐惜你。”
“我不去。”鳳淺變了臉色,開始掙紮著想脫身出去。
“由不得你。”詔王唇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冷笑。
“我不是你囚奴,你憑什麽要我給你侍寢暖床。”
詔王低下頭,黑眸落在她美貌容顏上,冷哼一聲,眼角盡是不屑,“看來你還沒搞清楚自己的狀況,不過,不用擔心,我很快會讓你知道。”
他眼裏透出來的殘忍,讓她打了個寒戰,狼狽地避開他的視線看向前方的路。
直覺告訴她,他不會輕易放過她。
他日夜不停的在馬上縱馳,除了大小解和喂馬時,會短暫的停留。
其它時間全在馬背上,餓了就啃幾口幹糧,渴了就著水囊喝兩口。
鳳淺懷疑他到底是不是人,如何能有如此的精力,她哪裏知道他南征北戰的時候,晝夜不眠的日子太多了,早就練就了他異於常人的體能。
他不下馬休息,她也不肯認輸的提出休息的話。
倔強地咬著牙關忍著,也不叫聲苦。
她的表現卻讓他有些意外,對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小女人又多了些不同的看法。
隻是在她每次醒來,都會發現自己靠在他懷中。
揮不去的疑惑,她明明恨他,為何每次醒來發現自己靠在他胸前時,都有絲絲甜意,離開他的懷抱的時候,又有一絲不舍。
她感覺得到,他明明仇視著她,卻沒將她推開。
三天後,他帶著她進入豐城。
鳳淺望著頭頂一閃而過的豐城門匾,怔了。
不知有多少人在抓捕他,他在豐城殺了虞金彪,居然還敢留在豐城。
他們終於在一座豪華的二門內停下。
沒有防備的鳳淺被他無情地丟下馬,在地上翻滾了兩轉,才穩住身形。
所有的氣力頃刻間化成怒火,仰起頭,狠狠地瞪著馬上的惡魔正翻身下馬,輕拍著馬兒,溫柔地說,“辛苦了。”
聲音親昵得如同對待自己的妻子。
一個老仆小跑過來,看見地上的鳳淺,微微一愣,太子居然會在鳳淺清醒的時候,帶她回來。
“權叔,這是新來的丫頭,你把她帶下去,弄幹淨了安排到龍祥殿侍候。”詔王將馬韁丟給福權。
福權又是一怔。
詔王連眼角都不曾掃鳳淺一眼,徑直走了。
“丫頭?”鳳淺目瞪口呆。
“郡主,你還好嗎?”福權從來沒看過詔王對一個女人如此惡劣,不禁為她擔心。
“嗯,還好。”鳳淺用力吸氣,淡定淡定。
這裏是豐城,這裏有太多她想知道的事,而詔王對虞金彪做的事,和以前虞金彪對小郎做的事一樣。
留在這裏,或許能查出當年小郎的事。
丫頭就丫頭吧,總強過給他暖床。
福權將馬韁交給下人,彎腰去扶起鳳淺,“有沒有傷到哪兒?還能站起來嗎?”
他看見詔王是毫不留情的把她丟下馬背。
詔王把鳳淺丟下馬的時候,看上去凶狠,其實很有分寸,隻讓她感到疼痛,卻不會傷到筋骨。
鳳淺從地上爬起,“我沒事。”隻是手肘和膝蓋處的擦破,有血珠滲出,並沒傷到別的地方。
“權叔以前認識我?”
“老奴認識郡主,郡主卻不認得老奴。”
“唉,這是何苦呢?在長樂府太太平平的過,不好嗎?”
福權本是詔王母親的隨從,自從當年在豐城救回僅十二歲的詔王,這些年來,一直跟在詔王身邊。
知道他過著什麽樣的日子,知道他對虞家的恨有多深。
而她是虞家捧在手心上的明珠,隻怕這個年輕的姑娘有苦吃了。
鳳淺笑了一下,她雖然不認得這個老仆,但這個老仆的一言片語,溫暖了她的心。
“龍祥殿是什麽地方?”極品女被詔王劫持來過豐城,福權見過極品女也不出奇。
福權看了鳳淺一眼,眼視有些閃避,“郡主去了就知道了。”
鳳淺扁嘴,肯定不是好地方。
跟在福權身後,進了兩重院子。
福權把鳳淺安置在一間小屋裏,就快步離去。
福權將一塊大毛巾遞給正從大浴池中邁出來的詔王,小心地問,“太子真的要郡主做丫頭?”
詔王接過大毛巾擦抹著身子,輕睨了福權一眼,不答。
福權暗吸了口冷氣,詔王果然是不會輕易放過鳳淺的。
“去把她給我叫來。”詔王穿了寢褲,隨便披了件便袍,走向寢宮。
“郡主……”
“以後不許叫她郡主。”
“是……郡……咳……鳳淺看上去很疲憊……是不是讓她休息一天再來服侍詔王。”
詔王眼一瞪,淡淡地道:“叫你去叫,就去叫。”
福權一溜煙地去了,詔王雖然孤傲淡漠,但對部屬和下人卻是極好。
自這些年,隻要一提及鳳淺,他就象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冷硬得不近人情。
鳳淺洗淨了身上的灰塵和汗液,舒服地躺在小床上。
這間小小的下人房,雖然沒有了以前的豪華擺設,床上也沒有奢侈的絲綿被,但對現在全身酸痛得抬不起手的她來說,卻是最好的恩賜。
剛剛睡著,就被敲門聲驚醒。
睡眼朦朧地開了門,望入福權不忍心的眸子,“詔王要你去侍候。”
鳳淺早就料到他不會讓她舒服,但沒想到來得這麽快,沒有猶豫,也沒有報怨,束起沒幹的秀發,衝福權微微一笑,他對她的關心,她心領了,“走吧。”
福權將她領到一間古樸氣派卻不奢華的大屋前,“主上心情不太好,你小心些服侍,老奴我先退下了。”
鳳淺輕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