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窺視

視訊才一結束白鷺就從椅子裏彈了起來,大步流星的往衛生間去了。

劉雲澄一邊整理著桌上的報告一邊揣測著夏夜提到自己倒戈的那一席話有多少玩笑的成份又有多少是在警示他,雖然夏夜年紀輕輕,人長的精致又愛麵帶微笑,似乎很好相處,可這些不過是他的片麵,那副好看的皮囊裏裝的是難測又難纏的脾氣秉性,他是劉雲澄的衣食父母,他可以輕易成就他也能輕易斷送他的前程,所以盡管難以揣測但劉雲澄還是不得不去揣測他的所思所想,意欲何為。

杜君浩起身上前,鄭重道:“謝謝。”

收拾著文件的手頓了頓,劉雲澄抬起頭看著麵前的人道:“現在道謝還言之過早,公司高層不止夏總一位,龍總的態度也是至關重要的,你走不走的成要正式會議時才能見分曉,而且我也不全為幫你,基地的發展才是我最重視的。”

“隻要夏總肯點頭龍總應該不會反對,無論如何,謝謝你。”

劉雲澄搖了搖頭,向走廊那邊瞥了一眼,無奈似的歎口氣:“老實說我覺得白鷺並不適合接任你的職位,並不是因為他能力差,而是個性問題,硬把他推上這個位置他覺得累,配合輔助他的人也累。”

杜君浩難得的笑了笑:“那是因為你大多時候見的是他的吊兒郎當,我和他認識十幾年了,在部隊他就是我的副手……”

“你還有臉說,要不是你拖著老子給你當碎催老子的日子得多舒坦。”白鷺從走廊出來,放過水之後一身輕鬆,所以那股漫不經心的勁頭又冒出來了。

杜君浩沒理他,繼續對劉雲澄說:“他的個性和能力我都很了解,這裏的工作交給他沒有問題。”

“誒誒誒,我隻答應幫你辭職了,你別替我許諾。”白鷺長腿一偏,坐在了劉雲澄麵前的桌子上,戲弄小狗似的拍著劉雲澄的腦瓜頂說,“我知道你信不過我,我呢也不稀罕這個破位子,不過這混蛋得回家,眼下又沒有更合適的人選,所以如果老板答應我可以暫代一段,等你們覓到良才猛將我立馬退位讓賢。”

劉雲澄沒好氣:“你就不能認真一點,長點上進心?”

“長那麽多上進心幹什麽?怪壓得慌的。”白鷺聳聳肩膀,“我媽說了無官一身輕,讓我千萬別當官。”

劉雲澄皮笑肉不笑:“那是因為你媽一看你就不是當官的材料,變著法的安慰你呢。”

“放屁!”白鷺笑罵,“我們家老太太有大智慧,聽她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劉雲澄擠兌他:“你把讀書的工夫都用來聽媽媽的話了吧?”

“嘿!我發現幾天不見你長行市了!”白鷺說話間極快的伸了伸手,笑著跑出了會場。

“混蛋,你還我眼鏡!”劉雲澄連桌上的文件都沒顧得拿,眯著眼睛追了出去。

白鷺人高腿長,體力又好,撒開跑能甩半瞎的劉雲澄八條街,可他不撒開跑,他跟溜小狗似的溜劉雲澄,跑跑停停,期間還拐了兩個彎來延長遛小狗的路程和時間,劉雲澄是書生屬性,長的斯文俊雅,體力跟當兵的完全沒法比。

“幼……幼……幼稚!”劉雲澄停在了宿舍樓前,扶著膝蓋呼呼的喘氣,胸口劇烈的一起一伏,說話斷斷續續,遇到白鷺以前挺要麵兒挺精英的一高級主管此時毫無風度可言。

“我還當你要切克鬧呢。”白鷺就站在距他不足十米的地方,哈哈的笑了幾聲,搖晃著他的眼鏡叫,“咕~咕~咕~”

要是換做一般城裏人還真不見得明白這“咕咕咕”是個什麽意思,但劉雲澄不是城裏人,他老家在農村,是高考考到K城的,所以他懂,也正是因為懂所以才憤怒。

劉雲澄喘的太厲害,緩了好一會兒才吐出一句勉強連貫的話:“咕你妹!老子又不是雞。”

白鷺嗬嗬的笑:“一捏就叫喚不是雞是什麽?”

“聽你放屁!”劉雲澄罵完又喘了幾口氣,重新提步追他,他已經不急著討回眼鏡了,他現在迫切的想弄死那個遭人恨的東西!

白鷺在兩人相距兩步之遙的時候快步進了宿舍樓,劉雲澄叫嚷著“死鳥,我宰了你!”追了進去。

啪嗒啪嗒的拍打聲從晾曬的棉被後麵傳了出來,路希一邊拍棉被一邊喃喃自語:“他拿你當慘叫雞,你叫的越大聲他笑的越歡,空生了一肚子精明算計,連這都看不懂。”

“嘀咕什麽呢?”杜君浩走上前來,一手拿著劉雲澄遺落的文件夾,一手把路希拍好折成三折的那床被子拿了下來。

“我在感慨再精明的人也有腦袋轉不過來彎的時候,不過轉過來也不見得有用,上天安排他遇見那麽惡趣味的鳥就注定他會有一段慘叫雞的曆程,這叫宿命,就像我遭了劫,跟著去見鬼,然後被你撿回家一樣。”

杜君浩睨著那床遮住路希身影的棉被,眯了眯眼睛沒有說話,在一起生活的時間太久,有些事就算沒有說破挑明但也會露出蛛絲馬跡,比如他年輕的兒子會聽一些時下不在流行的老歌;會用大半天的時間尋找下載一部因為時間久遠所以沒有高清片源的動畫片;還有他偶爾會拿出來看的那兩張老照片,上麵的人自己明明一個都不認識,卻覺得那個眉目疏朗的年輕人似曾相識。

這些生活中的小細節乍看並不起眼,但隻要深思細想就能發現不同尋常,可是,這些對他們的感情和生活沒有任何影響,他是他的孩子,是他的愛人,他不想逃,也逃不走,這一輩子都隻能屬於他。

路希停下拍打,踮起腳把這一床被子也折成一條,費勁巴力的拽下來之後繼續碎碎念:“這晾衣杆是哪個傻大個兒裝的?他有沒有考慮過矮子的感受啊?”

“兒子,這是單杠。”

“裝在這裏明顯是晾衣服曬被子用的,矮一點才好用啊。”路希望著高出自己12公分的男人搖頭歎氣,“你們這些身高優越的人,永遠無法體會,跳著腳曬被子踮著腳收被子是一種怎樣的感受。”

杜君浩空出一隻手來揉揉兒子的後腦勺,安慰兒子順帶自我檢討:“應該再把你養高點,怪爸沒盡心。”

路希又是搖頭,一臉的莫可奈何:“每天牛奶加鈣片,周末骨頭湯,你盡心養了,我也盡力長了,還是那句話,這都是命。”

杜君浩不想在兒子如此傷感的時候笑,可他沒忍住,如果說他的笑點高的像一堵牆,那他兒子不經意間的逗趣就像總有辦法越過來的小貓。

“回去了,不要在這裏笑,有損總教員的威嚴。”

杜君浩走在兒子後麵,臉上依舊有著明顯的笑容,威嚴什麽的誰在乎?

四樓的窗口擺著一盆才擺脫了蒜苗形態的水仙,水仙之後有窗簾遮擋,隻留了一條不足拳寬的縫隙,縫隙之後是一高一低兩隻眼睛,高的那一隻細長上挑,隱現桃花之態,屬於惡趣味的白鷺鳥,低的一隻被鏡片擋著,正是才拿回眼鏡的慘叫雞。

作者有話要說:有時間了或許會開個短文,寫寫白鷺和雲澄的故事,妖孽攻腹黑受不相愛想殺而是一起逗逼,汗!風格總是這麽不主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