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名動江南 第三十七章過年
選定了出發的時間,議定了的人選,大家就開始全心全意的忙年了。已經是臘月二十三了,這天是小年,照例要祭灶,送灶王爺上天。從這一天起可就算是正式開始過年了。
眾人歡歡喜喜的放了炮竹,用麥芽糖糊了灶王爺的嘴,省得他上天亂說話。便開始吃小年夜的飯。柳西林和兩個女兒一起下的廚,做出來的食物自然不是一般的好吃,每個人都吃了肚子溜圓,大呼過癮。飯後,一個一個撐得在園子裏溜達著消食,大冷的天,蘇顏看著大家凍得直縮脖子,還不肯進屋裏,就覺得好笑。因為從前有節食的習慣,蘇顏就算是再怎麽放開肚皮吃,也不會吃的太多。而其他人就不一樣了,唐朝本就是個以胖為美的時代,人們唯恐自己瘦了讓人笑話,所以從來不會去控製自己的嘴巴。其實這樣不好,自從來到這個時代,蘇顏便觀察到,有好多人都有一些因肥胖而致的疾病。比如柳西林,蘇顏發現他有一些高血壓的症狀。雖然在專為他泡的藥酒裏加了相應的藥材,可是還得從飲食控製,才能解決根本問題。可是大過年的總不好讓人家節食吧!蘇顏心想,過了年一定得和義父說清楚這個問題。
一幹人等在園子裏溜達了大半個時辰才算消停了,各自回房睡下。
第二天蘇顏早早就醒了,從窗子看出去是一片銀白,推門一看,原來正在下雪,也不知下了多久,天地皆白,渾然一個銀裝素裹的潔靜世界。蘇顏拿起一件披風披上就急急地往外走,想去賞雪。走到園子中才看見一個人正在遠處舞劍,入目處是一片銀光,分不清那是人那是劍那是雪!人與劍已溶入天地之間。劍鋒指處激起雪花飛濺,卻一片都近不到身前。那人手挽劍花,輕輕下壓,收住劍勢,調息片刻,便向蘇顏跑來。
“顏兒,這麽早就起來了!”原來是陸子捷,每日練劍是他的例行功課。
“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陸大哥,你的劍舞得真好!”蘇顏由衷的稱讚道。
陸子捷眼中現出驚奇的神情,“顏兒,認識你這麽久了,還不知道你會作詩呢!”陸子捷毫不掩飾自己的欣賞之情。
壞了!怎麽把杜甫的《觀公孫大娘弟子舞劍器行》給念出來了!現在杜甫還是個小孩子呢!蘇顏心想。“這不是我作的,隻是以前在書上看過,覺得挺合你舞劍的意境,就隨口念出來了!”蘇顏急忙地解釋著。她可不想讓人把自己當做什麽才女,盡管她的確有才。
“顏兒,怎麽穿這麽少?急匆匆地要去那裏?”見蘇顏隻一穿一件夾襖披著個披風,陸子捷皺著眉頭說。
“我來園子裏賞雪!這麽大的雪難得一見呢!”蘇顏興奮的說。
“賞雪怎麽不多穿點衣服!”陸子捷看著蘇顏有點發白的小臉,心疼的說。
“一著急就沒想那麽多!”蘇顏不當回事的應了一句。“陸大哥,我去玩雪了你要不要一起來!”蘇顏忽然生出堆雪人的念頭,喊了一聲就向園子裏跑去。
陸子捷看著她跑遠的身影,笑著搖搖頭,往自己房間走去。一會陸子捷拿著一個不大的包袱走了出來。在園子中找到蘇顏,她正在把雪往一處堆,小手小臉都凍得通紅。
“顏兒,先別堆了,過來試試這件袍子!”原來陸子捷見蘇顏十分怕冷,又嫌棉袍厚重不願穿,總穿著夾襖,便花重金為她定了一件又輕又暖的貂裘。陸子捷打開手中的包袱,蘇顏一看,是件雪白的皮袍,領子袖口袍邊上都鑲著紫色的翻毛,看上去非常美麗華貴。
“陸大哥,這衣服好漂亮啊!一定很貴吧!”蘇顏試著衣服,問陸子捷道。女人對於漂亮的衣服是永遠都沒有抵抗力的。
“沒多少錢,你喜歡麽?我看穿著挺合適!早些時候就買好了,一直沒機會給你!”陸子捷說。其實他是想把這襲貂裘做為送蘇顏的新年禮物,可今天見蘇顏穿得如此單薄,一時衝動就拿出來了。
“嗯,真的很好看呢!這是什麽皮,這麽柔軟?還很輕很暖呢!”蘇顏開心得說。
“陸大哥也不知道是什麽皮,隻覺得挺合適你的,就買回來了!你喜歡就好!”陸子捷見蘇顏喜歡這件貂裘,心裏非常高興。“顏兒,你還要堆雪人麽?陸大哥來幫你!”見蘇顏收下了貂裘,陸子捷心情大好,便陪著蘇顏在園中一起玩起來。
轉眼就是年三十了,破例給所有的下人放了假,讓他們回家過年。一大早起來柳西林和蘇顏、柳落梅小青入廚房,也不要其他的人幫忙,四人把廚房門關上,在裏麵忙得不亦樂乎。大家知道將會有一頓極其豐盛的晚宴,所以每個人都寧願餓著肚子等,也不想隨隨便便的找點食物來安慰一下饑腸轆轆的可憐的肚子。
在眾人的伸長脖子的期盼之中,廚房的門總算打開了。柳西林打頭,後麵依次跟著柳落梅、蘇顏、小青,每人手中都托著一隻托盤,蘇顏還在笑著囔,“裏麵還有呢,快幫著端出來。”大家七手八腳地把菜端到花廳,在桌上擺好。
所有的蓋子都掀開後,蘇掌櫃、蘇夫人、陸子捷、蘇野、小乙立刻石化了。眼前是一桌菜麽?沒有人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分明是一桌子美侖美奐的藝術品!那裏麵有戲水的金魚、品竹的熊貓、曲頸的天鵝、登枝的喜鵲;還有騰雲的金龍、漫舞的飛鳳、過海的八仙、長眉的壽星、慈悲的觀音……這還隻是他們看得明白的,至於那些明晃晃、油亮亮、紅彤彤、金燦燦、香噴噴的菜品,他們連看都沒看過,更不用說吃過了。對於他們的反應,柳西林他們非常得意。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喚醒處於石化狀態的諸人,敬過天地,一家人,不,準確的說是兩家加一人,開始舉行歡快熱鬧的團年宴。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大家都有了些酒意,說話也都隨便起來。柳西林因為心情高興,總拉蘇掌櫃頻頻舉杯,不多時兩人便喝地搖搖欲墜;柳落梅總是偷偷地看向蘇野,也不知是酒還是其他什麽原因,她的臉紅得如天上的火燒雲;蘇野和陸子捷也不停的舉杯對飲,幾巡過後,兩人喝得東倒西歪,最終,蘇野不敵陸子捷,一頭栽倒在桌上,再不起來,陸子捷也喝得醉意熏熏;蘇夫人見兒子喝醉了,忙扶他去休息,柳落梅也緊跟了去幫忙;小乙小青兩個人吃得是喜笑顏開,高興不已。蘇顏一直在淺斟慢飲著手邊的一壺菊花酒,不一會,一張小臉粉嫩的如三月的桃花。借酒仗膽,陸子捷那雙深邃的眼神緊緊釘在蘇顏身上,似乎要把蘇顏刻進自己的心裏。
飲者各盡其歡,有人醉得昏天黑地,有人醉得喜眉笑目,有人酒不醉人人自醉。醒的人,有人少女懷春,有人心係夫、子,有人欲醉不能。
酒宴散去,已沒有幾個人能堅持守歲了。三個女人帶著兩個孩子把花廳收拾停當,便各自去照顧那個需要自己照顧的人。
滿天星光下,蘇顏一人獨立。
春節是團圓的日子,可是自己的家人在那裏?蘇顏不知道究竟是什麽讓自己來到這千年之前,但她清楚記得自己怎樣從懸崖摔下去!蘇顏是很單純但不代表她笨,看來父母親是對的,他們早就看出鄧浩用心不良,可恨自己當時就是不聽家人的勸阻啊!想來是鄧浩早就安排好的,難道金錢真得就這麽重要?可是自己什麽都給了他,又何必如此待自己呢?蘇顏對此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算了,不想了反正已經來到唐朝,就和千年之後的二十一世紀說再見吧!在這個時代,好好的活著,活出精彩!蘇顏對著那顆曾在父親懷裏看過無數次的星星許著自己新年的願望。那星星仿佛聽懂似的,竟閃爍起來,就象媽媽那閃亮的眼睛。“爸爸媽媽,女兒會好好的活在這裏,再不會被人騙讓人欺負!”蘇顏小聲但堅定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