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生病了

雙九打來熱水之後,就守在外頭,哪也不敢去。

他伺候世子這麽久,卻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居然有幸能夠伺候皇儲,真是祖上燒高香啊。

隻是世子爺平常不喜歡別人近身,就算是他也很少在世子爺房中逗留。

所以,他現在的心情有點複雜。

既高興,又忐忑,時不時就跑到門前聽一聽,生怕儲君叫他時,他沒有聽到。

屋中慕容靜浸在暖融融的熱水裏,泡去了一身寒氣,身體完全放鬆,有種說不出的暢快舒服。

未央宮簡陋,自然不如她的寢宮奢華。可此處卻清幽安靜,讓人放鬆。騰騰霧氣在屋中繚繞,濃濃的水霧叫她渾身都懶洋洋的。

一夜的折騰,此時她的身體已不負重荷,疲憊至極。她閉上眼,靠在浴桶上,不知不覺間神識漸漸變得模糊起來……

裏麵始終靜悄悄的,半點聲音也沒有。等得夠久了,雙九的興奮漸漸被不安所取代。

他到底不敢闖進去,他眼珠兒滴滴一轉,轉身就去求助世子爺。

容聿寢房裏的燈還未熄,此刻他倚在燈下,手裏拿著書卷。隻是……好半天都沒有翻一下。

敲門的聲音突然傳來,他眉梢微微一挑,清清淡淡的眸光凝了凝。

“世子,您睡了嗎?”雙九的聲音從外麵傳過進來。

容聿凝結的目光頓時碎出一抹破滅,他抿了抿唇,沒作聲。

“世子……世子?”久聽不到容聿的聲音,雙九又喚了兩聲,一聲比一聲急切。他是真急了,萬一儲君殿下出了什麽事,他可是擔當不起的啊。

容聿的眉頭不由擰了起來,沉聲道:“什麽事?”

“儲君殿下進屋之後一直沒有動響,小人有些擔心………”

容聿一怔,眸光閃了閃,麵無表情道:“折騰了一夜,她自然是要歇息,你要什麽動響?”

呃,好像是這樣……

雙九糾結地拍了一下腦袋,可是為什麽他總覺得好像哪裏不對勁?

見容聿沒有開門的跡象,他隻好退了回去。重新坐到慕容靜的屋前,托著腮,望向天幕,開始發呆……

久閉的門終於緩緩地被打開了,容聿背著光從走裏走出來。夜晚經深靜,整個皇宮都陷入了長眠。

他抬眼朝某個方向看了一眼,終於還是抬起腳,邁了過去。

“你去歇著吧。”

溫潤清涼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嚇得雙九差點跳起來,“世子,您什麽時候來的,嚇死小人了。”

容聿淡淡地掃了他一眼。

雙九脖子一縮,閉嘴噤聲,猛地站起來,說走就走,好不幹脆。

他倉促急走的模樣,終於讓容聿的眼裏有了一絲笑意。

他在門口站了片刻,屋子裏黑暗沉靜,毫無人氣的樣子。他遲疑了一下,伸手將門推開。裏麵漆黑一片,他頓了片刻,等適應了光線,這才邁了進去找到火折子將燈點燃。

正當他轉身準備邁進內室時,幽幽的一陣風吹來,燈火撲騰了兩下,滅了。

他這才發現,窗戶竟然半敞著。

等他關上窗,重新點燃燈火,屋子裏刹那間明亮了起來。不知不覺之間,手心裏竟冒出一層細汗。

到底無法做到毫無雜念啊。

他定了定心,便舉著燈,走進內室。抬眼往床榻上看過去時,心裏微微一驚。床榻上整整齊齊,半點皺褶也不見,莫非人已經走了?

他的眸光忽幻忽滅,一動不動的,盯著那空蕩蕩的床榻看了許久,一時之間隻有手裏的燈火在搖曳。

然而下一瞬,他的視線卻掃到了落在地上的一物——一件湛藍色的披風。

他放下手中的燈,彎腰將它撿了起來。

披風半濕不幹,早已沒了溫度。他拿在手裏蹙眉沉吟了一瞬,視線落在了珠簾後的屏風上。屏風上隱約透著一團黑影,叫他微微愣怔。

驀然想到雙九急切的聲音,他雖有遲疑,但還是繞過屏風走了進去……眼前的畫圖毫無預警地印入眼底,叫他眼眸瞬間凝住,來不及細想,快速退了回去。

然而退了一半,心動微微一動,忽然想了什麽,竟顧不得許多,大步朝著那個方向走過去。

沐桶中的慕容靜,毫無生息地睡著了。沐桶裏的水,早已冰冷,她渾身上下冰涼一片。

容聿連忙抖開手裏的披風將她裹了出來。

睡夢中的慕容靜似乎感覺到了顛簸,不安地動了動。她的兩頰浮現出一抹不正常的紅暈,額上燙得厲害。

容聿將她抱到床榻上,立即把被子扯過來將她蓋住,再抽出披風。

慕容靜似有感覺,哆嗦了一下,無意識地縮成一團。

容聿凝重地盯著她的臉看了片刻,突然轉身大步而去。不多久,再回來時手裏卻多了一碗熱湯。

他連人帶被將她半抱了起來,單手捏住她的下顎迫她張嘴,一碗熱湯灌下去,灑了大半。

他抿了抿嘴,有些不悅,卻也無可奈何。

須臾,他又捏著一枚黑色的藥丸給她塞了進去,威脅道:“若不好好吃藥,便將你丟到湖中喂魚去。”

床上的人渾然未覺,含著藥丸一動不動。

他垂下頭湊近她,低聲道:“既然是如此,你也怨不得我了。”

說著便毫不猶豫地堵住她的嘴,忽而一吹。

那藥丸在她嘴裏滾了滾,滾向了咽喉滑了進去。

他緊貼著她的嘴角勾了一勾,勾出一抹溫暖如春笑意。

好半響,才終於放開她直起了身體。目光掃及那碗還剩下些許的熱湯,他眸光微閃,端起來仰頭一口喝下,便再次垂下頭湊了上去。

他的目光定定地看著她的臉。

或許隻有生病了,她一向瑰麗如霞的臉上才會染上蒼白,看上去不再那麽高高在上,讓人無法觸及。

將湯水盡數喂了進去,也沒有移開,反而停了許久。

他的吻隻是安安靜靜地覆在她的唇上,並無任何舉動。僅管如此,他的心律卻加快了許多,神智變得有些飄渺,耳根也漸漸染紅了。

良久,他終於放開她,目光觸及被湯水浸髒的被褥。他遲疑了一下,便毫不猶豫地卷起被子將她抱了起來,然後轉身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