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冉子玄麵色淡淡,目光卻十分薄涼。

麵對孫成敬滿腔的怒火,他神色間依舊沒有流露出過多的情緒。

身後的護衛遲疑了一下,即刻上前,“孫公子,請你離開。“

孫成敬氣極,一臉惱羞。

想到區區一個護衛居然也敢給他臉色看,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他緊緊握緊拳頭,心裏萌生了一股殺意。然而此刻,他就是想要殺雞儆猴,也沒有那個實力。

冉子玄此人,他在這之前雖然從未接觸過。可他卻不傻,一個不受寵又失了嫡母的嫡公子,能在冉國公府那樣的複雜的宗世大族好好的活到現在,恐怕也不是什麽善類。

這個冉子玄,表麵看上去一派溫和,給人一種很好拿捏的感覺。可真正接觸了,才知道這不過是他刻意營造出來的假象。

若真動起手來,吃虧的還不知道是誰呢。

孫成敬深深吸了口氣,心裏冷笑三聲。

好你個冉子玄,本公子現在對付不了你,不代表永遠對付不了你,你給我等著。

他冷哼一聲,又忍不住“啐”了一口,“咱們走著瞧!”

孫成敬陰惻惻看了他一眼,冷不妨朝著那護衛膝蓋上狠狠踢過去。

護衛本欲要躲,卻在看了一眼冉子玄之後,按奈著沒動。

孫成敬先前受了鞭刑傷還未好,這樣猛力踢過去,難免要扯到傷口,頓時疼的臉都扭曲了。這一腳,踢到護衛的膝蓋上,力道也就減了大半。

那護衛卻是個機靈的,當即就勢往地上一摔,捂著膝蓋悶哼著。

孫成敬強忍著疼意,又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終於咬著牙轉身,扶著腰頭也不回地走了。

見人走遠,護衛立即生龍活虎的從地上跳起來,“公子為何要放他走,隻怕今日他離開此地,它日必是大禍。”

冉子玄的目光落在那一片虛廢,平靜道:“此人不足為懼。”

護衛眉頭皺了皺,遲疑道:“大公子是擔心他背後的靈宮聖女?”

冉子玄眼裏一閃,“這世上再不可能會有什麽靈宮,又何來聖女一說。”

護衛心裏一凜,心中隱約有些明白。

東夷靈宮被毀之後,聖女齊晴柔就不知所蹤了。傳聞她逃到了海外,後來又聽說她投靠了北胡。

若大公子真信了孫成敬的話,與他結盟,不管所謀之事成與不成,隻怕大公子就要背上一個賣國賊的惡名。

到時候,就算整個冉國公府也會不得善終。

如此一想,護衛又有些心疼冉子玄了。

心想:若是老夫人還活著,大公子的處境又怎會如此艱難。居然連孫成敬那樣的敗類,也敢跑過來踩上兩腳。

真是氣煞人了。

“派人將此地收拾收拾,封鎖山上的消息,不許傳出去。”冉子玄道。

護衛立即垂下頭應了一聲,突然又道:“可孫成敬……萬一他泄漏了消息……”

冉子玄淡淡一笑,“他無法泄漏。”

護衛看著他臉上的笑意,不知為何身上突然一寒,頓覺山上的氣溫驟然降低了不少。

他狐疑地朝四周圍看了看,又抬起頭看了一眼正當午的烈日,心裏一陣納悶。

“去吧,照吩咐做就是。”冉子玄又道。

護衛見他沒有什麽特別的吩咐,便拱了拱手,依言退下。

孫成敬氣急敗壞下了玉音山,回到宮棧後,就派人去請了大夫。大夫開了內服外敷的藥,當夜他爬在床上哼哼,由著小廝小心翼翼給他上藥。

哪知,隔日醒來,鞭傷非但沒有轉好的跡象,痛疼反而加巨了,疼的他無法下床不說,還發起高燒來。

一番折騰下來,斷斷續續竟拖了一個月之久,整個人都虛脫了,又哪裏有能耐暗裏去使壞。

當然這都是後話。

卻說,容聿和慕容靜坐著馬車剛剛出現在城外,就見元寶騎著馬急色匆匆出來。看到兩人,他大大鬆了口氣。

“紫衣怎麽樣?”慕容靜問。

元寶麵色一沉,無力搖頭,“那丫頭福薄了些,沒等走到醫館就……”

慕容靜:“……母親呢?”

“尊上受了驚,身體有些不好,已經送回宮中。奴才擔心陛下一人應付不來,又才……幸好,容世子回來了。”

容聿就坐在門邊,歪著身體靠在車壁上,單手挑著簾子,靜靜聽著兩人的話。

他目光平靜,聽聞紫衣福薄喪命便垂下了眼瞼,不知在想著什麽,很是安靜。

慕容靜歎了口氣,“厚葬了吧,尋個由頭往家裏……”

她的話未說完,就頓住了。

紫衣從前不叫紫衣,她記得這個宮女是從前皇夫雲千葉的身邊要過來的。唯一的親人,也已經死在宮中了,如今就算想厚賞,也不知道要賞去給誰。

想著,她不由又有些愧疚起來。

當初若不是她因藍芷依而忌諱了紫衣這個名字,也不至於將她從昭陽宮中調出去。她竟毫無怨言,為救主而丟了性命。

“也罷,就封她做禦前女官,尋一塊好地好生葬。”

元寶道:“是,這事就交由奴才去辦吧。”

慕容靜點頭,“也好。”

元寶這才將馬趕到馬車邊,縱身一躍落坐在馬車前,接過容聿手裏的馬鞭。

車簾一落,馬車繼續前行。

他們乘坐的馬車並不顯眼,城中雖然戒嚴,但城門處出出進進,往來的人頻繁,就算引人側目,也沒有過多注意。

“在想什麽?”容聿突然問。

慕容靜看了他一眼,軟軟的將身體靠過去,坦然道:“在想三味真火的事情。”

容聿抬手摟著她,眸光微微閃爍了一下,沒有接話。

“你剛才說,那三味真火對我來講並不是什麽難事,這是什麽意思呢?為何話講了一半,卻不繼續說下去?”

容聿摟著她的手微微緊了緊,又鬆開。他垂下頭,盯著她略顯蒼白的臉上細細瞅了片刻。

終究歎了口氣。

“陛下此刻怕是已經猜到了,又何需我多言。”

慕容靜在他懷中將頭一抬,遲疑道:“真是蒼焰?”

容聿默默點了個頭。

慕容靜能想到蒼焰並沒不意外,他本身就是火靈……極其稀罕的火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