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青歌公子
“青陽死在靈宮聖女手上，她獨去海外，如今不知道身在何處。你又瘸著腿，要怎麽報仇？”一直背對著他們站著的容聿，突然轉過身來，目光在青歌憤怒的臉上掃過，聲音微冷。
青歌心中又氣又恨，聽了他這句，如同醍醐灌頂，那股怒火無從發泄，卻被堵的半個字都說不出來。加上他先中了迷藥，已經被叫醒，可藥效還有殘留，一時之間，身體軟綿無力地癱了回去。
見他神情頹然，容澤心裏有些不忍，按在他肩膀上的手不由加重了幾分，“你放心，青陽是我容家之人，他的仇容家一定會報。你好好養傷，不要因此迷了心神。”
青歌恍恍惚惚，雙眼通紅，眼前隱約浮現青陽那張笑容燦爛的麵孔，想起昔日兄長的愛護，哽咽了起來。
容澤輕歎，青家兩兄弟，他若視己出。青陽跟在他身邊出生入死，乍聞他的死訊，他也難受了許久。
如今見到青歌這般模樣，隻恨靈宮聖女禍害人間，不殺了她不足以泄恨。然而，再想到那妖女身懷異術，四處作怪卻無法捉到她，又暗恨自己無能，空有名頭卻連家人也護不住，心裏澀然難受。
容夫人回頭看到他臉色難看，心裏也跟著沉了幾分。她將令牌重新塞到青歌手中，再次看向藍芷依，“你走吧，今日權當還年了昔日恩情。你若助紂為虐，它日再見，本夫人必然不會再留情。”
藍依芷見她居然還肯放自己走，不由一愣，再聽了後半句，身子微微一顫。攏在袖中的手指，不自覺蜷了起來。
不甘道：“難道夫人不想知道指使我的是何人了？”
容夫人不屑道：“不必你說，容家也能查出來。”
她向來直爽灑脫，恩怨分明。之前顧忌著老夫人臨終前的囑托，記著藍家祖上的恩情，心裏還念著這十幾年的“母女”情，不曾刻竟刁難。
然而，苦口婆心終究被當成驢肝肺，你若無情我便休，說的也是這個道理。
藍依芷卻不肯走了。她知道今夜若真的從這裏出去，它日就再也進不來了。
她不想與容家分道揚鑣，不想連見他一見的奢望都被剝奪。
容夫人也不去看她的神色，看向容聿，“已經這麽晚了，陛下那裏……”
容聿淡淡地道：“無礙。”
容夫人點點頭，見藍芷依還杵著不走，不由皺眉道：“還不走！”
藍芷依咬著紅唇，默默把頭垂下去，淒然轉身。
景園內沉寂了下來。
青歌也已漸漸恢複平靜，此刻仔細一想，心中微動，臉上浮現疑惑，“澤叔叔，茵嬸嬸，你們這是……”
容夫人幽幽歎了口氣，“倒底是在容家長大的，總是做不到太絕情。”
青歌心裏一震，“你們這是在演戲？”
容夫人神色疲憊，不願再多說，“聿兒，你告訴他吧，我送你爹出城。”
“好。”容聿應了一聲，臉上平靜無波。
容澤臨走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辛苦你了。”
容聿臉上這才有了淺淺笑意，“父親放心，不會有事的。倒是北漠，父親還要留心防備著。”
容澤沉默點頭，又看了青歌一眼。
“澤叔叔保重。”青歌道。
容澤這才與容夫人並肩離去。
“容世子……’
“進屋說吧。”
小廝又上前，將軟椅抬起來。
已是深夜，容聿臉色不顯情緒，待揮退了小廝，才將衣袖一甩。一團火焰從它袖中滾了出來。
就在青歌看的莫名其妙時，就見一團紅焰的火團從地下一蹦而起，落在了他身邊的椅子上。
他大吃一驚。
“這是火靈，是靈山聖物，如今已被陛下收服。”
青歌愣愣地看著，眼珠動也不動，好似聽不明白一樣。
容聿輕歎，“青歌，你兄長會死在靈術之下，與這隻火靈也是有關的……”
當下，他一五一十將那日的情形講清。青陽之死，他倒底欠著青歌一個解釋。昔日明朗的少年，他不想他因為心負仇恨而絕望痛苦。
“如此來說，芷依她竟也跟這幫人攪在一起了？”青歌心中大駭。
容聿抿著嘴唇點頭，“我收到消息，雙九身陷北胡，若非他伶俐，將雲騎令牌藏的深，恐怕如今也已遭到不測。然後是藍芷依，再是你……這分明就是帶著目的針對。我原本以為京都暗湧浮動，或將有亂，一直暗中防備，可我與陛下大婚這等大好的時機，京城卻相安無事，可見先前是我把方向弄錯了。”
青歌聽了，隻是沉默。
“你好好養傷，往後雲騎軍還需要你率領。”容聿又道。
青歌一愣，“怎麽聽你的意思，竟是想讓我離開京都去漠北？”
“正是。”容聿想到今日回府的目的，索性將一直帶在身上的東西拿了出來。
“這是……”青歌大驚，“這不是芷依令牌？”
容聿麵色平靜的將令牌推到他麵前，“雙九藏起來的那兩塊令牌，我已派人去取了。容家有北漠大軍足矣，你父親是大晉忠烈，青氏一脈，不該就此埋沒。”
“我……”青歌看著這塊令牌，心裏莫名生了一股怯意。
容聿看在眼裏，勸道：“這也是爺爺跟父親的意思，不是一時興起，不然這些年青陽被留在軍中曆練是為了什麽？而你……”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道：“我命帶劫數，曾有高人斷定活不過二十……容家是有意想讓你改姓過府替我承襲容家責任的，故而爺爺時常將你帶在身邊教導。事實也正如此，我本該是已死之人，卻在因緣巧合之下，被逆天改了命數。將來如何，尚且不知，容家也不能強行奪了你的姓氏，你可明白？”
青歌眼眶發紅。
這一切，他不是毫無察覺。從他被老侯王帶在身邊，被容家上下敬喊一聲“青歌公子”就隱隱有些明白的。
如今世子命劫已過，卻入宮成了皇夫。他日有了子嗣，卻也是慕容氏。若不是他兄長出了事，青家無人繼承，恐怕容家的初衷不會改變，也許他真的就會變成容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