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出宮
京城依舊如往昔一樣熱鬧。
為了避人耳目,慕容靜與容聿坐著同一輛馬車。雖然如此,可上車後她就開始閉目養神,完全沒有要搭理人的意思。
一路無語,相安無事。
然而,走到半道上,她卻突然想起被容聿撞見的地形圖,心裏不免又開始煩躁起來。
也不知道被他看去了多少。
想到這裏,她驟然睜開眼。
就看到容聿倚在一旁,手裏捏著書卷,看得怡然自得,全神貫注,隻當她是不存在的。
她心裏頓時一塞。
恰好,容聿看到了翻頁處,微微抬了抬眼,就看到慕容靜不善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身上。
他忽爾一笑,“殿下可是覺得無聊了?我這裏倒是還有幾本野史。”
……野史。慕容靜眼角抽搐了一下。
想他這麽風華霽月的人,被外界傳得就像不染凡俗的天仙似的……嗬,傳言果然不能信。
將她鄙夷的神色收盡眼底,容聿坦然一笑,“看來殿下並不喜歡。”
慕容靜根本就不想理他,抬手撩開車窗簾,朝外麵看去。
一道英挺的身影正好撞到了她的眼裏。
她微微一愣。
見她神色不對,容聿順著她的視線,一眼掃過去。
頓時笑意就僵在了臉上。
他抿了抿嘴,麵無表情地收回視線,並將書頁翻了過去,雙眼重新放在了書卷上。
被他們看見的人,除了莫言清沒有別人。
此時,他正立在一個捏小人的貨郎攤前,盯著麵前琳琅滿目,姿態各異的小小麵人,看得出神。
小貨朗麵帶笑意,嘴裏說得天花亂墜。
馬車很快就跑了過去,從頭到尾慕容靜也隻是看到了莫言清清正的側臉而已。
人已看不到了,慕容靜卻還維持著同一個姿勢沒有動。隻是臉上的神情卻變得肅然起來。
容聿漫不經意地抬眼看了她一眼,終究忍不住歎了口氣,“殿下在想什麽?”
她經曆了重生,對莫言清的特別,也在情理當中。前生,且不提莫言清對她有幾分真情,她對這個駙馬倒是十分喜愛。
想到這裏,容聿心裏還是沉了沉。
慕容靜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默默撒手放下窗簾。
馬車正好在此時停了下來。
隻聽元寶在外麵喊了一聲,“殿下,容世子,常府到了。”
容聿閉了閉眼,心裏也說不上是種什麽滋味。他放下手中的書卷,正欲起身。
慕容靜卻微微躬著身子,率先鑽了出去。
常府的大門巍峨緊閉,門前清冷無比。
趁著元寶扶慕容靜下馬車的時候,雙九已經跑去敲門了。
好半天,緊閉的朱漆大門才被打開。門防探出頭,一番打量,最終將視線停落在容聿身上,不確定道:“容……容世子?”
容聿的眸光裏隱著一抹笑意,“容聿不請自來,有勞通傳一下。”
果然是容世子!門防嚇了一跳,結結巴巴道:“容……容世子能來,實……實在是天大的喜事,怎好讓您等在門前,快快……快快請進。”
慕容靜倍受冷遇,也不出聲,背著手在一旁看著。還算冷靜。
反倒是元寶瞪圓了眼,很是憤岔,卻被慕容靜警告地瞪了一眼,這才收斂。
一行人很快被領進府。
常太醫聞訊,匆匆趕到大堂。
看到容聿連忙告罪,“不知容世子突然造訪,常某有失遠迎。”
“常太醫客氣了,倒是容聿冒失了。”
“容世子哪裏的話,你能來鄙府蓬蓽生輝啊。快請上坐。”
容聿但笑不語,卻往旁邊讓了讓,讓開了上首的位置。
常太醫不免有些驚訝,這才發現容聿身後還立一個人。乍然一看,還沒有發現不妥,冷不防就看到元寶公公怒氣騰騰瞪著他。
常太醫心中一跳,擦了擦眼,終於認出竟是女扮男裝的慕容靜。
他雙腿一軟,直直跪下了去,哆嗦道:“儲……儲……儲君殿下,微臣眼拙,還請殿下恕罪。”
慕容靜抿了抿嘴唇,不鹹不淺道:“不知者不怪,本宮微服出宮常大人不必多禮,起來吧。”
常太醫哪裏敢起來。
他一個小小的太醫,前陣子又剛被貶職。儲君突然造訪已經夠驚悚了,偏偏自己沒眼力,還讓她受到了冷遇。
見他嚇得腦門上直冒冷汗,慕容靜無語極了。
她看起來有那麽恐怖嗎?
容聿笑道:“常太醫不必驚慌,殿下來此是想見見常二姑娘。”
說著微微側頭,“雙九,快去將常太醫扶起來吧。”
雙九連忙上前。
“不,不敢勞煩。”常太醫又一抖,往旁邊讓了讓,倒底還是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然後不等慕容靜開口,連忙吩咐下人去請常寧。
常寧聽說儲君突然登門,指名要見她,還莫名其妙。等她看見到與容聿站在一起的慕容靜時,不由瞪大眼。
“容公子?”
常太醫再次抖了抖,“二丫頭,休得胡言亂語,還不快給殿下行禮。”
話到這個份上了,常寧終於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她倒是坦然,驚訝之後從容上前行禮。
慕容靜複雜地看著她,突然道:“常二姑娘留下,你們都退下吧。”
對她這種過河拆橋的行徑,容聿好似已經習以為常,隻是微微笑了笑,就率先走了出去。
常太醫還有些不安,也被雙九拽走了。
見人都走了,常寧這才道:“當日賞花節上不知是殿下,常寧失禮了。”
慕容靜卻說:“賞花節上發生的事情,你可有什麽想法?”
常寧的臉色頓時一白。
就算她再怎麽鎮定,倒底也是個女子。當日落水,在眾目睽睽之下被男子抱在懷裏,事後對方雖然上門賠禮,卻沒有求娶的意思。
她的名節算是被毀得幹淨。
縱然心裏有怨有氣也有恨,卻有諸多的顧忌,而不能聲張,唯有黯然吞下這苦果。
好在事發之後,不知被誰壓了下來,影響也不算大。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
思及此,常寧苦笑,“殿下的意思,常寧不太明白。隻是事已至此,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慕容靜不由挑了挑眉梢,“素來聽聞常二姑娘不同於一般的女子,關乎名節之事,竟然也能忍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