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無聲地反抗
莫言清不予置否的輕笑了一聲,“誠如殿下所說,容聿的確不同於常人。可是即便如此,他也是人,是人就有弱點,殿下如今就是他的那個弱點。”
慕容靜心裏一寒,再不開口。
今夜一襲話,她對莫言清的認知又進了一層。無論她多麽不願意相信,他與她記憶中的莫七早已判若兩人了。
又或者,其實莫七本身就是如此,隻是那個時候,他沒有朝她亮出利齒而已。
兩個時辰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慕容靜的穴道在進京之前就已經自動解除了,可她依舊躺在馬車內一動未動。馬車使進皇城,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
莫言清並沒有將她送進宮,馬車在拐進了長安街,在一處清幽的宅院前停了下來。
“殿下下車吧。”他筆直地立在馬車前,聲音清冽。
慕容靜又躺了片刻,這緩緩坐起身來。她撩開車簾,朝外麵看了一眼。
已是深夜,這處宅院前靜悄悄的,門前掛著兩個照明的燈籠。入眼朦朧,有些不太真切。
她沉靜了一陣,莫言清也不催促,很有耐心的等在一旁,是料定了她一定拒絕不了。
事實也正是如此。
即便慕容靜再不情願,還是磨蹭著下了車。
這個靜幽的巷子對慕容靜而言一點都不陌生,她前前後後打量了一番,突然說:“明珠姑娘從前就是住在這裏吧,不知她如何可還好?”
莫言清僵了一瞬,很快又恢複過來。他沒有回答她的話,抬步朝宅院走了兩步,“來人。”
宅院內很快奔出一個下人打扮的中年男子,“公子回來了。”
莫言清看了他一眼,“福伯,把馬車牽下去吧。”
福伯連連應下,目光悄悄地掃慕容靜身上掃了一眼。慕容靜有注意到,也將他打量了一番。
此人應該半百的年紀,頭發已經斑白,臉龐瘦削,麵色有些黝黑。他悄悄抬眼的那一瞬間,慕容靜有看到他一雙眼窩深陷,眼神裏閃過一精明,還算有神。
一身灰撲撲的衣服穿在身上,看上去有些佝僂。
慕容靜看了看,就收回了眼。
“殿下請吧。”莫言清還等著麵前,應該耐心十足。
慕容靜抿著唇,邁開腳。
單從外麵看來,這座宅院很簡陋,甚至連個匾額都沒有。走到裏麵後,發現果然如此。
院子不大,裏麵的景致也稀稀疏疏,總體來說除了幹淨整潔,給人一種肅然之感。
莫言清將她領到一間廂房前,推開門走了進門,不多時隻麵的燈就被點亮了。他又從裏麵走了出來,“殿下先休息,我讓人去準備一些吃的。”
慕容靜沒理會他,直徑邁進去。
莫言清在門邊站了一會兒,沉默地看了她半天,見她真的沒有理會他的意思,這才轉身離開。
屋內幹淨爽朗,菱花紋的窗子朝著西開,窗下的紅桌上擺著一盆格格不入的盆栽。內間用屏風隔開,裏麵是內寢,外麵擺著一個書架,上麵擺著幾件不怎麽起眼的擺件。
慕容靜不由想起前生,她與莫言清大婚之後,他有自己獨立的院子。那處的院子正如他的人一樣,清清冷冷的。
他對這種布置擺設似乎從來就不用心。
意識到自己突然恍惚起來,她連忙收斂心神,無心再打量下去,直接走進內寢脫了鞋就鑽進被褥裏。
莫言清去而複返,門還是敞開著的,裏麵卻靜寂無聲。他示意了一眼,下人立即布上飯菜,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他反手將門合上,大步朝著內室走去。
慕容靜已經沉沉睡著了,呼吸輕淺均勻。
莫言清有些意外,沒料到她居然能夠坦然入睡,他看著她的睡顏,有些失神。
“殿下起來用膳吧。”他突然道。
慕容靜一動不動,似乎睡的很沉。
“看來殿下不餓。”他又補了句。
慕容靜依舊未動。
須臾,他突然間在床榻邊坐了下來。
慕容靜的眉宇間毫無征兆的跳了一下。
他在眼裏,臉色微微一沉,猛地掀開被褥躺了進去。
慕容靜終於沒法再裝下去,她一下子坐起身,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你沒地方睡?”
“此處,正是我的房間。”莫言清麵色不變,目光沉沉地看著她。
慕容靜一怔,想到自己居然抱著他的被子,躺了這麽久,身上不由寒了寒。她沉默片刻,起身越過他,“給本宮另安排一個房間。”
“殿下是想睡明珠睡過的房間嗎?”他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語意裏意有所指。
“這個宅子裏,難道就隻有兩間房不成。”慕容靜冷笑,她哪裏不知道他是故意要惹怒她,她偏偏就不如他的意。
莫言清也沉默了片刻,緩緩起身,“先吃飯吧。”
慕容靜無可奈何,知道他這是變著法子逼迫著她。她磨了磨牙,“本宮不餓。”
“殿下想明天就進宮,還是想要在這裏住到及笄禮那天?”他漫不經心道。
慕容靜一時語塞。現在已經在京城了,她難道還怕了他不成!她深吸一口氣,“本宮說過了,本宮心裏沒有你的位置,無論你做什麽都是徒勞。”
若讓她回了宮,她難道還會任由他擺布?他憑什麽這麽有恃無恐!
“我也說過了,我會將殿下的心占據住。殿下要是真的不餓,不如我們早點就寢吧。”莫言清麵上沒有表情,走上前去牽她的手。
慕容靜狠狠地甩開他,轉身越過屏風走了出去。
紅木桌上擺著兩副碗筷和一桌子精致的菜色,她走到桌前直接坐了下來。
莫言清一掃心裏的沉悶,帶著淡淡的笑意從裏麵走出來。他坐到她對麵,拿起筷子給她布菜。
慕容靜毫不領情,抬手揮開。她的力道之大,連他手中的筷子也一並揮了出去。
他手上雖然僵了僵,臉上卻不見惱色,“來人,再去取一雙幹淨的筷子來。”
門外有了匆匆忙忙的腳步聲。
慕容靜隻當沒有聽到,將碗裏的米飯麻木地送到自己的嘴裏,再機械的咀嚼一番,咽下,食而無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