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沼澤難行
慕容靜眼裏陷入了癲狂,早知道容聿善謀施計,一封婚書寫著再漂亮,也不過是他想要達到目的手段,實在不足以讓她失常。
然而康平女帝一聲令下,她就多了一個側夫,偏偏這個側夫還是她最想避開的人。
她無法拒絕,捧不出皇父的罪證,努力了這麽久都沒法撕掉他的假麵目。這讓她深深受挫。
可是懷裏揣著著婚書,卻在她最低迷的時候,無形的給了她力量。是他說的,傾盡所有隻求一人之心。
她不要他傾盡所有,隻要他把皇父送進地獄,她這顆心任取任求。
……
雲岐山是高山雪嶺,山戀重疊,長年積雪。然而不知為何,拔地而起的險峻崢嶸,卻把一座山嶽生生分成了兩半,一半炙,一半寒,成了兩個極端的世界。
秀拔挺立的雪山,白雪皚皚,綿綿長長,山的下麵是千年寒川,那正是容聿要去的地方。
可是……
“世子爺,這裏霧氣混沌,瘴氣太重。您快上來,奴才背著您走。”雙九一身狼狽,半躬著身體等著身側的人趴上去。
他身邊的人,不是容聿又是哪個。
離一個月之期越來越近,他的體力越來越弱,可眼下他卻連山腳的沼澤地都還沒有穿過。
濃密的毒瘴遮住了日光,到處都是一片混沌之氣。而腳下坑窪不平,寸步艱難。他一向潔淨整齊,此時的衣袍上一沾上了點點汙泥。
再看一雙九,身上的衣服已經看不顏色了。
剛剛邁進沼澤地,他就一腳邁進了黑泥,若不是容聿反應快,在後麵拽了他一把,恐怕已經深深陷進去了。
“不必了。”容聿掃了一眼,扶著他的手臂握了握,示意他繼續前行。
雙九歎息道:“小人知道您愛幹淨,可眼下事從權宜嘛。您身上無力走不動,可小人有力氣啊,眼看天就要黑了,入了夜這片沼澤地恐怕更加難走了。”
容聿抿了抿唇,沒作聲,卻抬頭往山頂上望去。可是濃霧遮住了一切,看不清此山的全貌,隱約隻能看出形狀。
容聿盯著那片形狀沉吟了許久,突然說:“要越過此山談何容易……”
照現在的速度,恐怕還沒有走到半腰山,他就會支透體力,再也起來了。
見他臉色深沉,雙九連忙寬慰道:“世子放心,這雲岐山也不是沒有人越過去,咱們隻管照著前人留下的地圖走,一定能走到雪山腳下。
見他眼露光芒,容聿輕輕地推了他一把,“雙九,你回京吧。”
雙九臉色一變,“世子爺,小人一定能把您送到雪山腳下。”
容聿卻搖搖頭,“離一個月之期僅剩幾天了,我若不能如期而歸,殿下必然不會心安。你且替我捎帶口信回去。”
“不行!小人不能離開,小人不能丟下您一個人。”雙九神色堅定,想都不想就拒絕了。
容聿的臉色頓時一沉,“你如今連我的話也不聽了?”
“世子爺,您若未失去內力,就算此時中了瘴氣,小人也相信您有辦法全身而退。可您現在體力不支啊,小人一走,您如何走的遠?”
雙九句句誠懇,毫不退讓。
容聿卻黑了臉,“雙九,您越來越不聽話了。”
雙九撇撇嘴,“世子爺要罰就罰吧,不過小人卻要等到回京之後,才能領罰。”
容聿突然停下腳步,不走了。
雙九連忙又躬下身體,“您快上來。”
容聿看也沒看他一眼,轉身開始往回走。
雙九一愣,“世子,您這是要去哪裏?”
容聿麵無表情道:“既然你不肯捎信回京,我隻好自己回去了。”
“您別……”
容聿腳下不停,沉著臉踏著來時留下的腳印,走的毫無壓力。
見他真是鐵心了,雙九連忙衝上前雙臂一攔,眼裏隱有淚光閃現,“世子爺,您就讓小人陪著您吧,您若有個三長兩短,回頭就算小人被老侯王剝了皮,小人也無法心安啊。”
容聿依舊執意前行,一步不停。
“世子爺,您想想侯爺跟夫人吧,他們遠在邊關。若是知道您孤身上雲岐山,該有多擔心啊。”
“……”
“就算您不顧及侯爺跟夫人,可您也要想想殿下啊,她還在京城等著您呢。還有那個莫言清!您要是不能如期回去,萬一他討得殿下歡心,成了駙馬……”
“閉嘴!”容聿的腳步猛地頓下。
見他聽了勸,雙九大喜,連忙上前去扶他。
容聿卻一把甩開他,沉聲道:“你此刻下山去,將馬牽上來。”
“可是……”
“我在此等你。”容聿淡淡道。
雙九頓時如罪釋放。
雲岐山腳下有片綠州,上山前他們特意栓住了馬,把馬車留在那裏。馬車上都是備必之需,回京時還要用到。
沒有把馬牽上來,實在是這裏的瘴氣太重了,他們雖然隨身帶了避瘴清神丸,卻也擔心不夠了。萬一馬不能承受煙瘴,反而是個損失。
權衡之下,這才把馬留了下來。
此時容聿要雙九返回去取馬,顯然已經是到了身衰力竭了。
雙九猶豫了一下,才點點頭,“世子爺您且等等,雙九速去速回。”
容聿並未言語,輕拂了一下衣袂上沾著的黑泥,轉身擇了一處還算幹淨的地方坐了下來。
見狀雙九這才快速往山下飛奔而去。
……
從京城悄然離開,慕容靜輕裝從簡,換了日行千裏汗血寶馬一路馬不停,終於趕到了雲岐山腳下。
她勒住韁繩,回頭看了一眼追上來的元寶。再抬頭往雲岐山山頂望去,那裏煙霧迷漫,隻能看到一團團黑沉沉霧氣。
“殿下,您快車,那可是容世子的馬車?”元寶突然指著個方向,驚訝道。
殿下順著他手指的方向一看,眼裏微微一亮。她扯了扯韁繩,調轉馬頭,快速朝著馬車的方向奔跑了過去。
此處有個小河灣,水色清清。這個時季本來是葉黃草枯的季節,可這小河灣上竟長滿的青翠的綠草。
看看在河灣邊安安靜靜吃草的馬,再看看樹下停靠的馬車,慕容靜突然笑道:“果然是容聿的做風!這一車一馬都這麽高調,生怕別人不知道他上山了。不過,他是怎麽猜到本宮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