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心真君走出門外,門外看守的弟子立刻站起身來行禮。他們原以為他要出去,沒想到他竟然就在門口盤膝坐了下來,並揮手讓兩人退下。兩人不由都是一愣,同時以他們金丹期的修為自然發現了洞府內竟然還有一人。
不知是什麽人有那個膽量留在真君的洞府裏,而且還讓真君把洞府讓了出來?
兩人心中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卻不敢違抗天心真君的命令,隻得強自按捺著退了出去。至於洞府內那人會不會對天心真君構成威脅?
他們卻是想都沒想過的!
那是天心真君啊!元嬰後期大圓滿的大能,就連他們在這兒看門也是一種象征性質的看護罷了,若是真碰到什麽天心真君都應付不了的危險,他們兩個上去也不過就是對方的一盤菜罷了,根本起不了什麽作用的。
天心真君見兩人離開了,便也閉上了眼睛凝神靜氣。他守在這裏自然是怕章環兒在衝擊築基的過程中出現了什麽意外。畢竟章環兒不是通過自己修煉的途徑提升的,而是在雙•修過程中得到的意外好處,根基不穩,築基起來就難免有幾分危險。原本他也可以讓她好生修煉一番之後慢慢築基,但他卻有種莫名的預感,若是時間拖久了,怕是會出現什麽他也無法掌握的變故。到了他這種修為,多多少少能摸到點兒天道,對未來發生的事情也或多或少能有點兒預感,因此他不敢耽擱,立刻便命令章環兒馬上築基。
至於為何會擔心那可能出現的變故?他倒是沒想過,也是……不敢想。
天道蒼蒼,即使是仙人也不敢保證就一定能參透、掌握,遑論半隻腳都還沒跨入仙道的修仙者了。至於在普通人眼中似乎無所不能的修仙者,他們其實也不過是個人罷了,隻是比較強大的人而已,還沒有那個資本去跟天道抗衡。
他自然能感應到洞府內章環兒的動靜,見她果然聽話地開始閉關衝擊築基,不禁滿意地笑笑,自己也斂下心神,沉入了修煉之中。
不管是誰,衝擊築基總是要耗費幾天到幾十天不等的時間的,這點時間對於已經活了幾千年,動輒就是幾十上百年時間閉關的他來說,實在算不了什麽,因此很有耐心等待。
由於有天心真君在外麵,章環兒也不好過得太混,像以前那樣吊兒郎當、偷奸耍滑。她花了四天時間,一點一點,辛辛苦苦好不容易“磨”到了築基的邊緣,本來一天就能完成的事情生生被她拖延了四倍時間,實在是苦不堪言!
有天心真君這個元嬰期的大能在,她可不敢大意用衝關的方式直接衝到築基期,隻能按部就班,一點一點突破。若不是她實在有些受不了重新修練一遍的枯燥,這個過程怕是還要延長一倍不止。
當然,那些築基丹是一顆也沒用的,她可沒有沒事亂吃藥的習慣。
築基的氣息自然瞞不過天心真君。有人在身邊築基,任誰也不會深層入定,更何況是他莫名在意的人呢?因此他立刻便醒了,掐指算了算時間,對於章環兒的表現還算滿意,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四天築基,這個時間雖然比不上林涵宇的逆天,但卻也要比絕大多數修仙者都要快了,可見章環兒也是有些天分的。
他閃身進入洞府,便看見章環兒坐在蒲團上,人已經醒了,正睜著眼無辜地看著他,見他來了,便起身恭聲道:“弟子參見老祖。”
天心真君微微一皺眉頭,袖袍一拂,章環兒就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給托了起來,並且被拉到他的身邊,被他順手抱在懷裏。
這整套·動作一氣嗬成,流利無比,仿佛之前已經做過了千萬次似的,不知道的人看了,怕是會以為他們之間有多麽的默契。
“你我已經是雙•修伴侶,無需如此拘束。”天心真君淡然說道,“我的本名祁鈺,你也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章環兒不想搞什麽特殊,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天心真君也沒在意這點細節,想了想又問道:“你原本的雙•修道侶是誰?你如今跟了我,總要跟他打聲招呼才是。”
原本以天心真君的打算,這章環兒理應無法適應和他之間能力差距如此巨大的雙修過程,雙修完後必定會非殘即傷,甚至會毀去一身修為,與別人的雙修之事自然就此作罷,因此並未對她原先的雙修伴侶產生絲毫興趣。卻沒想到章環兒體質特殊,竟然真的承受了下來,並且還修為大增,成為勉強能夠跟得上他的一個築基期女修。
其實隻要他恢複了,大可讓章環兒回去,兩人就此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今後再無瓜葛也是可以的,自然不用再擔心什麽雙修道侶的事情。然而他心中卻不知為何隱隱有種感覺,一個神秘的聲音一遍遍在深不見底的黑暗深處聲聲呼喚著,告訴他不能放章環兒離開。
這樣的感覺他以前從未有過,於是一時之間便有些猶豫不決。他不知為何會這樣,隻能歸結於他對章環兒身上的秘密感興趣,因此便暗中決定,在沒有查清楚她身上的秘密之前不能讓她離開。
但若真是為了這個原因,他隻要將章環兒留下就行了,又何必一定要讓章環兒與她原來那位雙修道侶解除雙修關係,改而跟自己湊在一起?
章環兒聽他這麽問,不由微微一愕,突然起了捉弄的心思,嫣然一笑道:“回老祖,弟子原來的雙修道侶是林涵宇師兄……呃,現在該叫靈月師叔了!他是不久前才從外門進入內門,並且被您收歸門下的,您可還有印象?”
天心真君,也就是祁鈺,聞言不由一愣,隨即皺起眉頭。
怎會沒有印象呢?自己剛收的小徒兒,天資是世間少見的優秀,被他寄予了厚望的小徒弟啊!
怎麽會是他呢?!
他仔細一想,才記起林涵宇拜師之前,曾苦苦哀求師門將他的雙修道侶,一個煉氣期的小女徒破格收入內門。當時還是他看在林涵宇的天資份上,做主點頭收了那小女徒。
以他門內元嬰老祖的身份,這不過是小事一件罷了,自然不必去特意記得一個煉氣期女弟子的名字,因此隻是略微聽過一次,後麵便忘記了。難怪他曾經覺得章環兒這個名字有點耳熟。
沒想到這因果卻報在了這個地方!
他不由得長長歎了口氣,眼中露出稍嫌麻煩的眼神來,但心中想要章環兒的欲望卻一點都沒變過。
皺眉頭隻不過是覺得有些棘手罷了,畢竟跟自己的徒弟搶道侶,這種事情即使是在倫理觀念淡泊的修仙界中也少有聽說,實在是有點詭異。
但也僅此而已了。
章環兒他可沒打算放手,修仙界本就是弱肉強食,哪怕是師徒也是一樣。他看上的人或物,隻要實力夠了,大可以光明正大搶過來,若是他那小徒兒不甘心的話,隻要他的修為能夠超過自己,將章環兒搶回去,他絕無怨言!
當然,這件事情在現在看來還是一種不可能發生的幻想。
想了想,他也沒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即使是自己徒兒,他隻要開口,還怕林涵宇不乖乖俯首聽命,獻出章環兒嗎?隻是這小女修的修為始終是個麻煩,一日不提升,跟他雙修時麵臨的危險就一日不能消除,萬一哪天雙修過程中她終是承受不起他的征伐而香消玉殞了呢?
所以說不能把寶全都押在她的特殊體質上,最穩妥的還是提高她自身的修為這條路。
他想了想便道:“靈月那裏你無需擔心,我自會去說。隻是你始終修為太低,為保險起見,跟我雙修至少應該有金丹期以上的修為才行。幹脆,今後你就拜入我的門下吧,我既是你的雙修道侶,自然也有幫助你提升修為的責任。”
章環兒不由微愣,沒想到他竟然會將兩人之間的雙修關係看得如此認真,看這架勢,不是一時興起的玩玩兒,而是真的想要跟她一直雙修下去啊!
這卻是為何呢?
她也知道,元嬰期的大能與築基期的女修雙修,不是不可以,卻太過震撼,世所少見。但與金丹期的女修雙修則尚可接受,這天心真君所打的主意,無外乎就是至少要讓章環兒達到金丹期的水平,他們才好正大光明地站在一起。這個目標雖然比讓她築基來得困難一點兒,但隻要有足夠的丹藥、天材地寶,倒也不難實現。
對這個穩如泰山、心誌堅定的男人,章環兒算是服了。她原以為自己和林涵宇的關係多少能令他糾結一下的。
想到他方才說,會親自告訴林涵宇她和他雙修的事情,她那千萬年古井不波的心裏卻又有了幾分波瀾,一股難以名狀的感覺油然而生。
她並不覺得這樣做有什麽不對,她跟林涵宇雖然已經結為了夫妻,但卻隻是私定終身,名不正言不順。更何況修仙界的現實如此,男女之間分分合合乃是常態,能夠一心一意堅貞倒地的人並不多,她從未指望過他們之間會產生如此偉大的感情。
但即使如此,隻要一想到林涵宇聽到這個消息以後會有的反應,她仍舊不由自主有些愣怔了——他畢竟是真心喜歡她的啊!
不知怎的,她的心情突然有些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