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環兒悄悄從林涵宇的意識內退了出來,緩緩睜開了眼睛,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輕笑間扯動了胸口,頓時一陣隱痛傳來,她忍不住輕咳了幾聲,抬手撫摸著胸口,微笑變成了苦笑。

像她這樣直接侵入別人的意識中是非常危險的,一旦被人排斥,則會對她自己的精神造成巨大打擊,產生強烈衝擊,甚至會令自己的神識受損,也就是使得她的精神力大幅下降,從而對她自己的修為也會產生極大的影響。因此,當她在林涵宇體內受損的時候,盡管不會對肉身產生直接的損害,卻也一樣是受了傷,而且是受了內傷。

檢視了一下體內的情形,她緩緩鬆了口氣。還好她的經驗豐富,在承受攻擊的時候便注意做出了細微的調整,從而避開了關鍵部位。如今回到自己身上之後,這些傷痛都一同跟了過來,但因為沒有傷到要害,所以也就並不要緊。

至於那個在幻境中產生的“虛影”,被林涵宇生生“打死”的章環兒,自然隻不過是她的一種手段,用來喚醒林涵宇的神智,幫他擺脫心魔的影響罷了。

如今這種方法已然生效,林涵宇成功擊敗了心魔,進入了正確的修煉之中,她的任務也就暫時告一段落了,正好可以鬆一口氣。

她站起身來,決定出去好好歇歇,這種勞心勞力的事情實在太累太麻煩,下次她說什麽也不會再答應了,不管是誰的請托都不管用!

歎息著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一抬頭卻看到祁鈺正坐在桌前,拎著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條斯理地抿了一口,淡淡地問道:“終於舍得回來了?”

話音中清楚明白地表達出他的不滿和嫉妒,章環兒聽得明白,不由好笑道:“別生氣了,鈺,我也不想這麽麻煩的,但宇哥哥修煉出了問題,心魔差點得手,我不出手怎麽辦呢?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功虧一簣吧?”

祁鈺聽了,不由更加嫉妒了,冷哼了一聲說道:“你對他果然是特別的,也不見你為我們其他人如此緊張過?”

倒是沒有詫異她居然能幫助林涵宇擊敗心魔。他雖然清楚心魔的厲害,卻不清楚晴鳶的水平究竟到了怎樣一個地步,在他的意識當中,身為創世真仙的章環兒總不至於連個小小的心魔都搞不定吧?

章環兒搖了搖頭,知道吃醋的男人是最不可理喻的,也就放棄了解釋的念頭,看著他道:“你找我有什麽事麽?”

祁鈺沒好氣地說道:“難倒沒事就不能來找你麽?”抱怨了一句之後,終究還是不舍的苛責於她,將自己的來意和盤托出,道,“之前不是跟你說過,關於靈月的父親失蹤了麽?經過查探,卻是被朝廷的丞相大人派人給抓走了。”

章環兒不由一愣,脫口而出道:“不可能吧?朝廷的丞相雖然也算是世俗界的當權者,但卻還是跟我們有些差別的,尤其是在武力上,更不是你派出去的人的對手,又怎麽可能抓走林嘯山呢?”

祁鈺看了她一眼,不由對她的聰慧又有了幾分認識,讚許地點了點頭,道:“確是如此,如果僅憑著他自身的能力,自然是不可能跟我們做對的。但若是有了別人的支持,這件事就很難說了!”

章環兒皺了皺眉頭,對他的未盡之語了如指掌,道:“為何他會跟皇帝唱反調?他跟林嘯山又有什麽仇怨?”

祁鈺輕嗤了一聲,不屑地說道:“世間皇朝的爭權奪利,鬥來鬥去不都是為了那麽一個目的?如今世間皇室的控製權一步步削弱,自然有人會野心勃勃、躍躍欲試,又豈是宇文佑他們一家的事情?至於林嘯山跟丞相之間的關係,似乎是有些私人矛盾,這就有些說不清楚了。”

章環兒忽然想起,林涵宇曾經說過,他們父子之所以會去到遠山村那麽偏僻的地方,就是為了躲避仇人的追殺。難道這個仇人說的就是丞相?

她皺著眉頭說道:“林家確實似乎有個很厲害的敵人,卻不知是不是你所說的丞相。這些世俗間的恩怨情仇,本不應是我們出手幹涉的,我還是那個意思,等宇哥哥突破之後,讓他親自出麵會比較好。”

祁鈺點了點頭,道:“不管那個仇人是不是丞相,這都是他們凡人的事情,我們修仙界確實不便插手其中。唯有靈月出麵是合情合理的,由他來做是最好不過的了。不過他什麽時候能夠突破?”

章環兒笑了起來,道:“這突破的時間,你不是應該很清楚麽?雖說因人而異,有人簡單有人麻煩,但以他的條件,多則一兩月、少則三五天,一定能夠成功才是。”

祁鈺並不奇怪她會對此了若指掌,因為林涵宇的修為基本上就是章環兒幫他提高起來的,而且既然她人已經出現在這裏,想來林涵宇那邊一定是沒有大礙了,進階應當是十拿九穩的事情才對。

他的心中不由又生出了一絲淡淡的嫉妒。

普天之下的修仙者中,能夠讓創世真仙為其護法,並且使用自己的無上大能來幫助其修煉的,怕也隻有林涵宇一個了吧?這是何等的幸運!

林涵宇今年還不到五十歲,卻已經即將突破道金丹期的境界,這種事情不是沒有發生過,祁鈺本身也是這樣過來的,但他們的修煉過程就要辛苦得多了,一切都要靠自己,靠自己的努力來達成目標,哪裏會像林涵宇那麽輕鬆愉快?!

他心裏嘀咕著,嘴上卻隻字不提,隻是緩緩說道:“這段時間,對我們來說確實很短,但對凡人來說卻是一段相當長的時間,足夠做很多事情了。林嘯山被丞相抓去,也不知會發生什麽事情,需不需要我派人去將他們盯起來?”

章環兒點了點頭,道:“那是最好不過了。況且,如果丞相真的如我們所料,跟入侵的敵人有任何關係的話,事情就麻煩大了。此人必須徹查,以便盡早發現問題、做出反應。”

祁鈺對此並無異議,讚同地點了點頭,道:“你所說的也正是我所想的,此事必須慎重對待。那我這就派人去監視丞相家,順便也保護一下林嘯山的安全。”

章環兒點了點頭,卻看見祁鈺走近了自己,頭低下了下來,在自己的臉上親了一下。

“我這邊費心費力幫別人辦事,總得要給點好處吧?”他笑著說道。

章環兒頓時忍俊不禁,轉過臉去親了他一下,道:“多謝多謝了,快去辦事吧。”

“一點都不誠心。”他咕噥著,臉上壞壞一笑,湊到她耳邊輕聲調笑道,“這隻是利息,晚上的時候得好好兒補償我一下才行的哦!”

章環兒臉上一紅,忍不住揪了他一下,嗔道:“辦不好事情,可不準來找我!”

兩人調笑了一陣,祁鈺終究不會誤了大事,轉身便走了出去。

到了晚上,他果然如約前來,一夜旖旎自不必說。

如此又過了幾日,丞相的家中並無什麽特別的動靜,這不由令祁鈺又驚又疑。他神色凝重地來找章環兒,彼時她正一如以往在林涵宇閉關的洞府前查探情況,聽說了此事之後,便閉目沉思,默然不語。

祁鈺道:“照理說,抓到了林嘯山,有冤抱冤、有仇報仇,總該有所動作才是,可如今林嘯山在丞相府的地牢裏,好吃好喝供著,連個審訊都沒有,這也未免太詭異了。”

章環兒睜開了眼睛,笑了笑說道:“其實這事兒說白了也簡單,看來是專門針對著我們來的!林嘯山隻不過是個餌,用來釣我們上鉤罷了,他與宇哥哥的關係並不是什麽秘密,有心去查的話總會查得到的,因此便有了被人利用的機會。隻不過之前懼於我們的修為,不敢有人真正動手而已,一旦有了背後支持的人,對他們下手便是最簡單不過的手段了!”

祁鈺皺著眉頭道:“你說的我也曾想過,但照這種理論,你的父母豈不是更有用的目標?為何他們不動你的父母,卻來動林嘯山呢?”

章環兒也有些猶豫,不大確定地說道:“或許……是他們不大確定我父母跟我的確切關係吧?畢竟像我這種人,會不會有所謂的親情、愛情都很難說,就算抓到了我的父母,也很難對我起到什麽作用吧!”

祁鈺的心頭一緊,猛地伸出手來,緊緊抱住了她,強硬地說道:“我不管,你的心裏可以沒有別人,但一定要有我!”

章環兒一愕,隨即便哭笑不得,伸出手來環住了他的背,安撫道:“我這不過是說的‘我們這種人’麽,我自然是例外的了!”

祁鈺這才心中稍定,忍不住狠狠地吻了她一通,直到她氣喘籲籲才放開來,看著她因為激情而紅潤明豔的雙頰,苦笑著說道:“自從遇見了你,我便越來越不像我了!”

沒頭沒腦、毫無邏輯的一句話,章環兒偏偏就聽懂了,沉默了一下,歎道:“世上千百萬人,每個人修仙的路都不一定。有些人要絕情絕義才能成仙,有些人卻執著於情才能成仙,即便我已經是真仙,卻也無法一下子說得清楚。你也無須感歎,或許你就是屬於後一種人呢?”

祁鈺不由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