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一,心神亂
萬貞兒見那書函已經拿到手了,看於冕如此的可憐,也顧不得追求別個了,便把那書函交給古冷意說道:“你先幫忙把這書函收著,我們趕緊先把於冕公子給救走吧。”
“好。”說完,古冷意便去派兩個侍衛來抬著於冕。
於是眾人把於冕抬出去之後,卻不知道要把他如何安置。
萬貞兒想了想,說道:“有一個地方,倒是可以讓於冕住下。那個地方不但十分隱秘,而且便是皇上也不敢查到哪裏去。”
“我知道娘娘說的是哪裏。”古冷意像是洞悉一切般地說道,“娘娘說的地方是懷明苑吧。”
“不錯,正是那裏,我們現在就把於冕送到懷明苑的門前,相信懷明苑中的人還快就會發現他,隻要皇長公主肯出手相救,她的醫術天下無雙,於冕一定不會有性命之憂。”
“好,那就這麽做吧。”
於是在萬貞兒和古冷意的帶領之下,那些侍衛們很快把於冕送到了懷明苑的門口,萬貞兒見狀,這才放下心來。
她說:“好,事不宜遲,我們趕緊先行回宮吧,要是被懷明苑的人發現了,是我們把於冕送到這裏來的,恐怕這事情傳出去了,對誰都不好。”萬貞兒說完之後,便擺了擺手。
其實此時此刻,她何嚐不想多看於冕一眼,但是她知道,隻有他們盡快離去,懷明苑中的人盡快發現於冕,才能夠及時通知簡懷箴,來給於冕救治,那麽於冕才會沒有性命之憂。
古冷意見她滿麵擔憂的神色,便對她說道“萬貴妃,不如這樣吧,你先帶著侍衛回去,就讓老奴守在這裏,偷偷看看懷明苑的人有沒有出來。隻要他們出來了,那麽這於冕公子就有救了,把於冕公子一個人放在這裏,我知道娘娘一定不放心。”
古冷意的一番話,當真是說到萬貞兒的心坎之中去了,她多麽想守在於冕的身邊,親眼看著他把傷勢治好。但是此時此刻,無論是她的身份還是她的立場,都不允許這麽做。
如今但見古冷意肯為他做這件事情,她當然是十分高興,她便對古冷意說道:“如此,便勞煩古公公了。你放心吧,林建安一死,這內廷總管一職一定是你的。”
古冷意聽萬貞兒這麽說,連忙行禮說道:“多謝娘娘,自從古冷意跟著娘娘開始,就知道一定會飛黃騰達,古冷意一定盡心盡力,忠心耿耿,為娘娘辦事。”
萬貞兒知道現在也不是說客套話的時候,她絕對不能夠站這裏徘徊了,她說完之後,就帶著侍衛們走了。
而古冷意等到萬貞兒走遠之後,他就在一旁藏了起來。
他一邊藏那裏,一邊心中想,他此時此刻心中想過了好多念頭,他知道,萬貞兒對於冕肯定不是隻是為了向他報恩這麽簡單,之前的時候他一直以為是,他覺得萬貞兒也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
但是如今眼見萬貞兒為了於冕,竟然不惜殺死了林建安和殺手,他知道事情絕對不是他想的那麽簡單,萬貞兒恐怕對於冕還有別樣的情愫。
之前的事情,萬貞兒一心一意非要把唐驚染弄入宮中為妃與自己為敵,他也以為萬貞兒當真是把唐驚染弄中宮中之後,好加以對付。現在明白,萬貞兒之所以這麽做,隻是想拆散於冕和唐驚染而已。
終究到底萬貞兒是對於冕有情有份的,所以他這麽做。
想到這個之後令古冷意大是詫異,他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再眼睜睜地看著事情這麽發展下去,要是再這麽發展下去之後,那萬貞兒以後還不知道會為於冕做出什麽樣出格的事情來。
每次她為於冕做起事情來的時候,就十分衝動,而又不顧一切,倘若有一天這於冕,隻要這於冕在人世上一天,那麽她就會一直為於冕而瘋狂,為於冕而作出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來。
到時候莫說是無她想得到皇上的寵愛,在後宮之後重新翻雲覆雨,便是她自己的性命安危,恐怕也保不住了。
而自己這些跟在她身邊的人,要是萬貴妃有了什麽三長兩短,那麽恐怕他們這些當奴婢的,也會跟著遭殃,他們的關係,無非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
古冷意有千百種念頭在心裏彷徨而過,他想了很久。
他看懷明苑中還沒有人出來把於冕帶走,他覺得自己絕對不能夠再耽擱下去了。
要是眼睜睜地看著於冕被懷明苑之中的人帶走,那麽於冕一定能夠被救好,隻要於冕被治好之後,萬貞兒就會開始新一輪更瘋狂,而一定於冕離開了這個世間,那麽萬貞兒就無所掛牽。
想到這裏,有一種惡毒的念頭便在古冷意的心中形成了。他趁著四周不注意,慢慢地走到於冕的麵前,他想了想,便從懷中取出一把小巧而精致的匕首,對著於冕的心髒重重地插了下去。
因為他十分緊張,所以那匕首插歪了一些,匕首插下去之後,他覺得有些焦急,他唯恐被別人看到那匕首,又把匕首重新拔了出來。
就在他打算再插另外一刀的時候,忽然聽到懷明苑中有人說道:“今天天氣好,你地裏又該澆水了。”
他聽到這話之後,知道是懷明苑中的園丁,他便立刻嚇得躲到旁邊的草叢之中去了,因為這懷明苑處在郊區之外,四周皆是草叢樹木,很容易藏得下人。
那園丁走出來之後,猛然看到門前躺了一個血人,但見那血人有一些看不部分出是誰的模樣,讓他大吃一驚,他連忙對著裏麵喊道:“公子,公子,不好了,快出來看看呀!你看這裏有一個死人呀,怎麽辦才好?”
那園丁的叫聲引來了懷明苑中的很多人,江少衡,方寥和紀惻寒在裏麵聽到呼喊之聲,連忙闖了出來。
他們出來一看,一眼便看到地上躺著那於冕,此時此刻於冕渾身是傷,已經被折磨得不成樣子了,而且最令人覺得傷心的是,三人看到地上血人一般的於冕,都覺得事關重大,可是現在便是什麽也不容想了,他們唯一應該做,就是趕緊把於冕給救好。
所以他們便把於冕一起抬到懷明苑之中,他們心中都很著急,江少衡最為冷,他說道:“事到如今,我看於冕的傷勢也很重,我已經把他胸口的傷勢點穴封住了,可是這也撐不了很久。紀大哥,如此就要勞煩你一番,趕緊入宮去把公主妹子和驚染她們給請過來吧。公主乃是國醫聖手,她一定能夠有辦法救於冕。”
“好,我立刻就去。”紀惻寒的輕功十分之高,他聽江少衡說完之後便再也不遲疑,轉身就出去了。
江少衡和方寥一邊照付著於冕,一邊很是歎息,因為現在的於冕顯然是被人折磨之後了,他身上沒有一塊地方是完整的,渾身都是傷痕,有一些傷痕看上去十分觸目驚心。
而最令他們擔憂的,則是他心口離心髒很近的位置,有一處傷患,那傷患一眼就看得出是有人用匕首插傷的,而最令人擔心的是,那匕首插得十分深入,已經有血跡湧了出來。雖然說現在江少衡已經把那傷口給封住了,但是若是一有什麽不小心的話,於冕仍舊是性命堪憂。
方寥和在懷明苑中焦急地等待著,而紀惻寒趕到宮中之後,立刻便向簡懷箴把這事情說了一番。
此時唐驚染也住在簡懷箴的萬安宮中,她聽到紀惻寒這麽一說,頓時臉色慘白如紙,說道:“你說什麽,你說於冕已經被救回去了,而又受了重傷。”
“是,的確是這樣子的。公主妹子,事不宜遲,你趕緊去把他救回來吧,倘若你再不出手的話,於冕的性命恐怕是保不住了。”
簡懷箴坐在那裏,怔怔了很久,說道:“沒有想到,皇上竟然對於冕下毒手,好,我們現在趕緊先去懷明苑中看看情況再說。”
說完,她便帶著唐驚染和紀惻寒一起趕往懷明苑,而那唐驚染由於太過憂慮,一路之上麵色慘白如紙,一句話都不說。
簡懷箴看著她的模樣,見她這麽可憐,心道:難道這件事情當真是我做錯了嗎?我以天下為責任,不把那金玉杖交出去,而使得皇上對於冕下了這般毒手,倘若於冕有三長兩短的,我又該怎麽對得起驚染。
簡懷箴心中這麽想著,越想越是難過,但是她知道,不管怎麽樣,現在當務之急就是先把於冕救治好才是,其他的事情實在是等不得了。
簡懷箴和唐驚染,紀惻寒等人,匆匆忙忙地往懷明苑中趕去。
而另外一方麵,這皇宮之中也掀起了十分大的波瀾。
萬貞兒回宮之後,過了沒有多久,古冷意就回去了,古冷意把於冕寫的那封書函遞給萬貞兒說道:“娘娘,事不宜遲,你現在趕緊拿著書函去向皇上請罪吧。如今你殺了那殺手,又殺了林建安,並且還放走了於冕,倘若皇上知道之後,一定會怒氣匆匆。”
萬貞兒想了想,別有深意地轉過臉來,對古冷意說:“古公公,你也知道,這皇宮之中,本宮唯獨信得兩個人,第一個是陳嬤嬤,第二個就是你。那幾個侍衛雖然他們答應過本宮,絕對不會把今天的事情泄露出去,但是我怎麽想,都覺得心裏不能安穩,那幾個侍衛的事情,就勞煩你去料理了。”
她的言下之意,就是讓古冷意去解決了那幾個侍衛,古冷意心中一寒,但是當他接觸到萬貞兒眼中劍芒一般的冷意之時,他還是很快地點了點頭說道:“娘娘,你放心吧,我現在就按照娘娘的吩咐去做。”
他覺得萬貞兒思慮事情十分周全,倘若那幾個侍衛稍微不慎,漏了口風出去,那可是滅頂的大罪啊。
但是萬貞兒為了這麽一件事情,就把幾個侍衛一起殺死,手段也未免太過於殘忍,古冷意哪裏敢說這些,他連忙匆匆地,按照萬貞兒的所說的去做了。
而萬貞兒則來到乾清宮中,朱見深正等得有些不耐煩了,猛然看到萬貞兒進來了,把說道:“萬貴妃,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萬貞兒滿臉堆笑,對皇上說道:“皇上,您看看,於冕已經把這書信寫好了。”
“噢,快給我看看。”說完朱見深便從萬貞兒手中,把那書函搶了過去。
他搶過去之後,掃了一眼,說道:“為什麽這後麵有連續三個勿字,勿勿勿忘?”
“皇上,其實是因為當時於冕寫的時候,他已經受了很重的傷,他的手有些發抖,所以寫出來的字跡就是這樣的。”
“噢,原來如此,那也罷了,隻要是他的字跡,想必皇長公主一定會起側隱之心的,隻要能夠把金玉杖給取過來,以後朕做事情就沒有什麽擔憂了。”朱見深心花怒放說道。
萬貞兒看到他的模樣,心中不禁略過一絲厭惡之情,她忽然對朱見深跪了下來說道:“皇上,請您懲罰奴婢吧。”
“噢,萬貞兒把誰書函拿到手,乃是立了大功,為什麽何出此言呢?”
萬貞兒麵色露出了一絲不可奈何的神色,她對朱見深說道:“皇上,您不知道,其實乃是貞兒犯了一樁錯誤,是貞兒不好,沒有把事情辦好,皇上你就怪則貞兒吧。”說完她就跪在那,一直不肯起來。
朱見深親自上前去攙扶她說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萬貴妃且慢慢道來,難道還有什麽比把書函拿到手更重要的嗎?”
萬貞兒點了點頭說道:“正是如此,皇上乃於冕他逃走了。”
“於冕逃走了,為什麽會這樣?他不是受了很重的傷嗎?”朱見深有些驚疑不定地看著萬貞兒,這個消息對他而言,不蒂於晴天霹靂一般。
倘若於冕知道這件事情同他有關,而出麵向簡懷箴執政他的話,簡懷箴手中的金玉杖——他想到這裏,便很是擔憂。
“皇上,其實這件事情說起來都怪奴婢,奴婢看到那殺手為皇上辦事辦得好,就取了兩千兩銀子給他,誰知道林公公見了兩千兩銀子之後起了意,想把那兩千兩銀子給吞了,結果那林公公就趁著我們都去逼於冕寫書函的時候,他便私自去向那殺手索要那兩千兩銀子。誰知那殺手把銀子看得比命還重,就隨手拿起一把匕首來,把林公公給解決掉了。而林公公被那殺手刺了一匕首之後,他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趁著那殺手不注意,也把自己身上的匕首拔下來,又插到了那殺手身上。如今,兩個人均已斃命,隻是為了區區的兩千兩銀子。”
“什麽?!為了兩千兩銀子,為什麽會出這樣的事情?”
朱見深十分懷疑地望著萬貞兒,他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那林建安在宮中待得久了,兩千兩銀子對他而言,並不是什麽很多的事情,難道他會為了兩千兩銀子而殺人嗎?他想來想去,都覺得事情太不可思議了。
那萬貞兒繼續說道:“皇上,奴婢絕對
“奴婢絕對不敢欺瞞皇上,要是奴婢有什麽隱瞞的地方,奴婢寧願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朱見深見萬貞兒說話說得如此的嚴重,他知道萬貞兒多半說的是真話,倘若不然的話,她怎麽會連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這種誓言都發了出來呢。
萬貞兒繼續緩緩的說道:“而於冕就是趁著這時候逃走了,我發現殺手和林公公為了兩千兩銀子自相殘殺時,我便趕緊趕了出去,想勸阻他們兩人,那些侍衛和古公公也跟著我一起趕了出去。誰知道就在這個時候,那於冕原本已經傷重的,卻忽然站起來逃走了。皇上,您說這件事情該如何是好呀?”
“哎!”萬貞兒說到這裏,便悠長的歎息一聲說道:“說來說去,這事情都怪奴婢不好,是奴婢沒有處理好,否則的話也不會連累皇上至此了。”
朱見深見萬貞兒說得十分自責,他便安慰萬貞兒說道:“好了,萬貴妃。事到如今,你再說什麽也沒有用了,朕也不會怪責你的。如今既然你已經拿到了於冕的書函,那麽事情就好辦多了,於冕既然已經身受重傷,想來他也沒有力氣跑到懷明苑之中去找人救治。我隻要在他去懷明苑之前就把這封書信遞到皇長公主手中,那麽就有機會拿到金玉杖。倘若金玉杖拿到手中,那麽你就是最大功臣,朕一定不會忘記賞賜你的。至於那林建安隻是一個小小的奴才,死就死了吧。”朱見深說道。
萬貞兒聽他這麽一說,一顆心這才放了下來。
隻可憐那林建安已經做了野鬼孤魂,竟然臨死都不知道自己在朱見深心中隻不過是一粒隨時可以棄用的棋子而已。
他之前還一心一意想成為先皇身邊的孫祥用,那一切不過是做夢而已了。
“皇上,那您現在還等什麽,趕緊想個法子把這於冕的書信遞到皇長公主手中吧。可是,隻是該怎麽遞呢?”
朱見深想了想,說道:“事到如今什麽也顧不得了。這樣吧,你便去宮中隨便找一個臉生的小太監,命令他把這書函送到萬安宮中去。就說是他出宮辦事的時候,有人塞給他,命他給皇長公主的。”
“好,那我現在馬上就去做。”
說完,萬貞兒便把書函接了,然後走了出去。
出去之後,她的一顆心仍舊在撲通撲通的跳,她見朱見深仍舊沒有發現自己的所作所為,一顆心這才安定下來。
她出去之後,便趕緊去找了一個臉生的小太監,命令那小太監把書函送到萬安宮中去。
小太監接過書函之後,見是萬貴人的命令,他不敢遲疑,連忙把書函送到萬安宮中去了,並按照萬貞兒所說的,說是他出宮辦事的時候,有人把書函遞給他的。
此時此刻,簡懷箴早就已經不在萬安宮中了,她同唐驚染等人已經趕往了懷明苑。
那零落怕書函十分重要,便替簡懷箴接了下來。
接下來之後,她便在那裏焦躁不安的等待著簡懷箴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