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零 成禍水

錢太後也在一旁,說是一切以簡懷箴馬首是瞻。

簡懷箴想了半日才說道:“這件事情的確是很棘手,要不然本宮也不會請兩宮皇太後一起過來商議了。你們想,如今皇上這麽寵愛萬貴妃,倘若我們罰萬貴妃處罰得重了,皇上一定是不滿意的。到時候皇上再同我們幾個老的衝撞起來,那豈不是傷了我們之間的和氣。”

“可是,難道就讓我們眼睜睜地看著萬貞兒,在這後宮之中橫行無忌嗎?哀家在宮中待了那麽多年,好不容易到今天才當了太後。難道竟然連她一個小小的妃嬪都管不了?”周太後越說越生氣,銀牙咬的啜啜直響。

錢太後直在一旁勸說道:“周太後,你凡事想開一些,不要傷了自己的身子才好。”

周太後撇了錢太後一眼,她心中想到:你不用在這裏跟我說這麽多好話,當初要不是你霸占著皇後的位置,我用得著一直當貴人直到兒子登基之後,才成為太後嗎?”

盡管如此,她知道現在不是同錢太後計較的時候,所以麵上也沒有表現出來。但是也沒有錢太後的話。

簡懷箴想了半天才說道:“這件事情,我也是實在想不出辦法,才把兩宮皇太後請來商議。我們最好能想出一個辦法,既給萬貞兒一些警告,又讓皇上不要覺得我們幾個老的做得太過分。最重要的是,可以殺殺萬貞兒的傲氣,讓她以後在這後宮之中,不要再如此的橫行無忌,也不要再去騷擾朝臣的家人。”

周太後想起以前萬貞兒是如何服侍在自己身邊如何的裝小心狀。而今一朝登上枝頭,便翻臉不認人了,心中越想越氣。

她牙茲劇烈,對簡懷箴說道:“皇長公主,如果這件事情你們都不方便出麵,那麽就交給哀家來做。好歹這萬貞兒也是哀家身邊出去的人,哀家要教訓一個身邊出去的宮女,難道就沒有法子了嗎?”

簡懷箴從旁勸說道:“周太後,凡事還是要三思而後行。雖然萬貞兒如今的確是做得太過分了。可是倘若周太後對她太過於重罰,被皇上知道了,想必會傷了周太後與皇上的母子感情。”

“哼,倘若母子感情就這麽容易就傷了,那就當我白生了這個兒子。”周太後越說越生氣,忍不住站起來,怒意沉沉地說道。

簡懷箴見周太後已經生氣,知道這件事情再說下去也不會有什麽結果。

所以她便淡淡地說道:“好,既然周太後想親自處理這件事情,那麽就交給周太後處理吧。隻不過不管怎麽樣,都不要傷害萬貞兒的性命,否則皇上知道了一定不肯依從。”

“哀家心中有數,多謝皇長公主關心。那哀家先行回去了。”說完,周太後便站起身來,頭也回地自回永壽宮中去了。

這周太後實在是被氣昏了頭腦,她沒有想到自己當了太後之後,還要受這萬貞兒的氣。

而簡懷箴又從旁勸說,讓她不要太過於與萬貞兒為敵,免得讓皇上對她心生怨對。

這讓她如何能不生氣,她想了,她回到宮中,越想越生氣,便派身邊的人把萬貞兒傳召過來。

她手下的小太監,當即到永和宮中傳令,命萬貞兒到永壽宮中走一趟。

誰知道那小太監傳旨回來之後,卻對周太後說道:“啟稟太後娘娘,萬貴妃說她身體不適,今日不能來向太後娘娘請安了。等她身子好一些,一定親自向太後娘娘賠不是。”

“你說什麽?”周太後聞言大怒。“你說萬貞兒賤婢,哀家傳她她竟然敢不來?實在是太過分了。”

周太後怒發衝冠說道:“既然如此,那哀家就親自去永和宮中走一趟,親自去給她請安怎麽樣!”

說完,她便怒氣衝衝地往外走,當下被手底下的宮女和太監給勸說住了。

她心腹的太監和宮女都勸說周太後道:“太後娘娘,您始終是這後宮之中最尊重的人,怎麽可以與一個小小的貴妃而置氣呢?這件事情被傳出去,與娘娘您的聲譽有損。”

“可是她都已經欺負到我頭上來了,你說哀家這太後做得還有什麽意思?”周太後越想越生氣,忍不住說道。

小宮女小太監們在旁邊勸說道:“不如這樣吧,我們再去永和宮中傳召萬貴妃一趟,看她這次來不來。倘若她還是不來的話,娘娘再去永和宮著她算帳也不遲。”

心腹宮女、太監說的都是好意,因為他們都知道上次,皇上因為萬貞兒的事情,同周太後鬧了不愉快。

倘若這次周太後再冒冒然然地跑到永和宮中,把萬貞兒斥責一番,那麽說不定更加會影響到太後和皇上的母子感情了。所以,他們才提出了這個建議。

倘若他們二請萬貞兒,萬貞兒都不來的話,到時候太後即使去責斥萬貞兒,也不怕師出無名。

周太後聽他們勸說之後,心裏稍微平靜了一些,便重新回到寶座之上坐下來,等著她手下的太監宮女去請萬貞兒。

這次代表周太後去請萬貞兒的宮女叫做青紗。

青紗以前的時候,曾經同萬貞兒一起服侍過周太後,是周太後的心腹宮女。也是和萬貞兒當初的感情也十分之好。

青紗出了永壽宮之後,便施施然然來到永和宮中。

到了永和宮中,青紗見到萬貞兒,她向萬貞兒行禮說道:“青紗叩見萬貴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萬貞兒瞟都沒有瞟她一眼,隻是斜了斜眼睛說道:“起來吧。青紗,你今天來本宮這裏,到底有什麽事情?不妨說來聽聽。”

青紗以前和萬貞兒感情還不錯,兩個人都是服侍周太後的時候。

當時萬貞兒在這宮中沒有一個親人,所有的人都覺得她年紀十分長,都對她不是很好。唯有青紗對她還不錯。

可是青紗沒有想到,萬貞兒一朝得道,竟然會擺出這幅嘴臉,當即心下便覺得有些生寒。

她強忍著心頭的怨氣,仍舊是恭恭敬敬地對萬貞兒說道:“啟稟萬貴妃,奴婢今天前來,乃是周太後派來的。周太後請貴妃娘娘到永壽宮中走一趟。”

“哦?太後娘娘到底傳本宮有什麽事情,方才不是已經有人來請過了嗎?為什麽還要再派你青紗姐姐來呢?”

萬貞兒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嘴角帶著一絲鄙夷和不屑。

青紗被她這麽一看,心中又不知道又生出多少的怒氣。

她強忍著心中的怒火,對萬貞兒說道:“啟稟娘娘,周太後傳娘娘,實在是有很重要的事情。還是請娘娘跟奴婢走一趟,也免得奴婢為難。”

萬貞兒隨手把手重的玉盞往外扔了出去,那玉盞不偏不斜,正打在青紗的頭上。

青紗“啊呀”一聲,頭上便鮮血直流。

其實萬貞兒真沒有想過去打青紗,她隻不過想發作一下,來顯示一下自己的霸氣。

她隨手扔了一個茶盞,誰知道,那茶盞竟然那麽不偏不斜正打在了青紗的頭上,萬貞兒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那青紗頓時淚如泉湧。她用手捂著流血不止的頭部,一邊對萬貞兒說道:“娘娘,你…”

萬貞兒此時此刻也有些慌了。

雖然說,她現在已經不怎麽把兩宮皇太後和簡懷箴放在眼中。可是這青紗好歹是周太後最心腹的宮女。

倘若被周太後知道,自己竟然用茶盞打破了她的頭,那麽周太後一定不會跟自己這麽輕易罷休的。

可是萬貞兒又兼顧於自己的麵子,並不想認錯。

所以她揚了揚手對陳嬤嬤說道:“陳嬤嬤,你把青紗給帶下去,給她包紮一下吧。本宮也是無心之失。”

轉而她又對青紗說道:“你回去跟太後娘娘說一聲,就是本宮病得已經下不了床榻了。等本宮的身子骨稍微好一點,立刻就去永壽宮中,向周太後請安。好了,你趕緊下去吧。”

陳嬤嬤有些憂慮地看了萬貞兒一眼,她覺得萬貞兒所作所為實在是太過於張揚跋扈了。

她再這樣下去,莫說是周太後,便是宮人別人誰都容不下她了。

但是她看到萬貞兒正在興頭上,也不忍拂了她的意思,免得到時候她在遷怒到自己身上。

當下陳嬤嬤便帶著青紗出來包紮,那青紗一聲不吭,強忍著額頭上的痛楚。

陳嬤嬤幫她包紮完畢之後,她就自回永壽宮中不提。

陳嬤嬤曾經屢次三番叮囑於她,對她說道:“青紗姑娘,我們娘娘現在因為病了緣故,所以脾氣有些暴躁,你不要往心裏去。你回去之後也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太後娘娘。”青紗仍舊是一言不發。

陳嬤嬤又從旁勸說道:“青紗姑娘,你今日對我們的娘娘的好,我們娘娘會記得,你放心吧。以後一定短不了姑娘的好處。來,這是一百兩銀子,青紗姑娘收下,就當好生養病吧。若是太後娘娘問起來,還請青紗姑娘在太後娘娘麵前說一聲,是姑娘不小心摔倒。”

青紗仍然是什麽都沒說,但是她接過了陳嬤嬤手中的銀票。

陳嬤嬤見狀,這才鬆下一口氣來。

她看青紗既然接下了自己銀票,那麽多半是不會在太後麵前,反告萬貞兒一口了。

要不然,她接下了銀票,等同受賄,她自己也脫不了幹係。

陳嬤嬤老奸巨滑,卻料不到青紗此時此刻已經完全咽不下這口氣了,她心中也另有自己的打算。

青紗回到永壽宮中之後,周太後踱來踱去,早已經等不耐煩了。

眼見青紗回來了,她便望了青紗一眼,問道:“萬貴妃到底來不來?”

她望青紗的這一眼,撇見青紗頭上包紮了一塊布,便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的頭怎麽了?”

青紗這才跪下來,對周太後哭訴道:“啟稟太後娘娘,是奴婢不好,是奴婢辦事不力,太後娘娘懲罰奴婢吧。”

“這是怎麽了。”周太後見狀,連忙讓人把青紗給扶起來。

因為青紗服侍周太後已經有十多年了,她對周太後忠心耿耿,盡心盡力。

雖然是一個小小的宮女罷了,但卻是周太後身邊最得力的人。

青紗任憑旁人怎麽攙扶,青紗卻仍舊不起來。

她跪在地上,淚水連連對周太後說道:“娘娘,青紗今日是沒有辦法做人了,誰叫青紗隻是一個小小的宮女呢?便是受了什麽氣,也好歹往肚子裏咽著。”

周太後見青紗前後區別實在是太大了,剛才青紗還攔著自己,讓自己不要去找萬貞兒的麻煩。

可是這一回來,語氣完全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她覺得十分奇怪。

便指了指青紗的頭問道:“你先說你的頭到底怎麽了,為什麽會有血跡。”

青紗這才淚如泉湧,淚水流了下來,抽抽噎噎地對她說道:“啟稟太後娘娘,奴婢隻是一個小小的宮女,便是受了什麽委屈,也不敢向太後娘娘哭訴。這件事情說起來,都是奴婢做得不好呀。”

周太後見她一口一個不好,一口一個奴婢,好象是受了什麽天大的委屈一般。

便親自走上前去,把她攙扶起來,對她柔聲說道:“好了好了,你跟在我身邊這麽多年,你是什麽樣的人,難道我還不知道嗎?你到底有什麽事,快同哀家說來。”

青紗這才抽抽噎噎地把事情的經過說了出來。

因為青紗心目中,此時此刻已經十分恨極了萬貞兒和陳嬤嬤,所以她說話的時候也難免加上了自己的一些情緒。

她說道:“啟稟太後娘娘,奴婢奉娘娘的命,去請萬貴妃前來永壽宮。奴婢去的時候,萬貞兒她正躺在床榻之上,奴婢便向她行禮,好言好語地請她。”

“哦,那她是怎麽說的?”周太後的臉色陰晴不定。

青紗緩緩地說道:“萬貴妃起初對奴婢的態度倒也還好,隻是說她病得躺在床榻之上起不來了,說以後有時間再來同太後娘娘請安。奴婢便向她說道,說她是太後娘娘身邊出去的人,太後娘娘當初對她不薄,請她不要忘了太後娘娘的恩惠才是。誰知道,萬貴妃一聽這話就惱了,她隨手取了一個茶盞就打在了奴婢的頭上。奴婢的頭就被打得鮮血直流。”

“什麽,她竟然敢用茶盞打你。”周太後一聽,簡直氣得怒火中燒。

她恨恨地說道:“好一個萬貞兒,好一個賤婢。莫說是她,便是哀家也從來也沒有舍得動你一個手指頭。她竟然敢打哀家的人,還真反了她了。怪不得人都說,萬貞兒在這後宮之中,弄權驕縱。事實果然是如此。她竟然欺負到我這老太婆身上來了。”

周太後越說越生氣,越說越惱怒,到最後氣得簡直是難以自抑。

她對青紗說道:“青紗,你在這宮中好好休息一番,哀家現在就去幫你討回一個公道來。”

說完,她便對身後浩浩蕩蕩一群宮女太監們說道:“我們現在就去永和宮一趟,我就不信,我沒有辦法處置這個妖孽。”

說完,周太後再也不容人勸說,率先而行。

其餘的宮女太監見狀,誰還敢勸說,他們連忙跟在周太後的身後,浩浩蕩蕩地向永和宮而去。

周太後心腹宮女青紗,被萬貞兒用茶盞打破頭的事情,很快就在宮中傳了出來。

簡懷箴也很快聽到了這個消息,她還聽說周太後已經怒不可遏,已然帶著人去永和宮興師問罪了。

簡懷箴想來想去,覺得這件事情恐怕有些過了。

因為畢竟開始是自己慫恿周太後去處罰萬貞兒的。但是現在似乎事情已經到了無法控製的局麵。

所以她聞言之後,也帶著零落,往永和宮中而來。

周太後到了永和宮,一路進來,氣勢一吞萬裏如虎勢不可當。

永和宮中的宮女太監們見狀,都嚇得禁聲不敢言,紛紛躲到角落裏去了。

他們平時盡管趾高氣昂,仗著萬貞兒的威勢作威作福,可是現在來的畢竟是周太後。周太後是皇上的生母,是皇上最尊崇的人。

周太後和萬貞兒比起來,他們心中也十分難以有個定奪。但是無論如何,虎毒不食子,皇上無論如何也不會對自己的生母下毒手。

所以兩者相較之下,他們決定還是遠離萬貞兒,投靠周太後這一邊,所以人人禁聲不語。

周太後直入萬貞兒宮中。見到萬貞兒躺在床榻之上,她便站在那裏一言不發。

萬貞兒沒有想到,周太後忽然會帶人前來。她才意識到今天自己所做的事情,的確是有些過了。

她連忙從床榻之上下來,對周太後行了一個禮說道:“奴婢參加周太後,太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哼,你心裏眼裏還有我這個太後呀,要是你心裏眼裏還有我這個太後,也不會把我宮中的人打一頓了。你好歹當初與青紗一起侍奉過哀家,可如今竟然一點姐妹情分都不念,隨手一個茶盞就把青紗的頭打破。萬貞兒,真有你的。”

周太後說這些話的時候,已然是怒氣衝天,怒不可遏。萬貞兒見狀,才知道事情嚴重性。

她在這後宮之中驕縱慣了,以為所有的人都必須聽她的,都必須按她的吩咐辦事。

而兩宮皇太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也讓她忘乎所以。

今天,她倒也本來沒有想過去打青紗,可是她也的確想過要給青紗一點顏色看看。

沒有想到,到頭來,反而惹了自己一身腥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