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二隻覺得身上又酸又麻,猛然間能動了,就想繼續打罵眼前可惡的“表姐”,可才一動彈,就生出恐懼心來,結果連哭也不敢出聲。

春大娘摟著兒子,心疼極了。但她心中有火,不敢發泄,隻狠狠瞪著窩囊的丈夫,怪他從開始到現在,連個屁也不敢放。她倒不想想,她如此潑賴都沒話好話,陳冬能做什麽。

倒是一邊的江娘子,跟春家沒半點血緣關係的人幽幽開口,“管教表弟自然是好,但也未必就得打。孩子嘛,給他說說道理才是。”

春荼蘼垂下眼睛,過兒立即配合默契地道,“江娘子,我家的事,您就別操心了。我們小姐常說:亂世用重典。阿二少爺擺明是給寵壞了,可不得有點雷霆手段。”那話的意思是:你一個春家二房女婿的妹妹,八杆子打不著的,這兒哪有你開口的餘地。

而隻衝這一句,春荼蘼就極不喜歡這個江娘子。她表麵上是知書達理的,卻沒有分寸。怎麽著?這是打抱不平?打算在春家當家作主?還是想表現自己?

無意中一抬頭,見江娘子連瞄了春大山幾眼,麵頰微微飛紅,不禁心中警鈴大做。自家美貌老爺的桃花太多了,可惜全是爛桃花。身為女兒,一定要為父親擋掉!

“一窩皮,不嫌騷。”二老太爺看不下去了,終於開口,滿臉的不耐煩,“小孩子間吵吵鬧鬧,撂下爪子就忘了,大人們就別摻和,還是想想怎麽安置吧?昨天大半夜就起床,守在城門口,可累壞我了。”說著,還打了個哈欠。

春荼蘼冷笑。

誰說春青苗是渾人來著?這話說得多麽地道啊。明明是她教育陳阿二,在春青苗嘴裏卻成了小孩子打鬧。這不就是說,她容不下人嗎?好吧。她就是容不下,幹脆來個默認。

春青苗本來以為春荼蘼會回嘴,他正好擺伯祖父的架子,哪想到春荼蘼根本不理。氣得他胡子抖了幾抖。

“荼蘼,你看看怎麽安排?”春青陽搶在二哥廢話之前道。

看到孫女被圍攻,還是在他眼前,他不是不生氣、不心疼的。可孫女穩穩占住上風,他又對兩個哥哥壓榨慣了,到底不忍,隻好息事寧人。

春荼蘼也知道。無論如何,在沒找到房子前,不能把人趕出去。不是她不想,是怕影響父親的名聲。這就是古代的不好,名聲二字壓死人,又不能到處跟人家解說另兩房的人品。可正當她考慮要怎麽安排這麽些人時,出門溜達的二姑夫江明回來了。

他臉色蒼白,額頭上卻掛著汗珠子。如此違和的造型。隻能說明一件事:他打聽過了凶宅的事,然後悲劇的發相是真的。於是,他們賴在這裏不走的願望落空了。

春荼蘼暗爽。心想時機真好,若沒這個所謂的凶宅,還真不好阻止他們住下。想著就往內門瞄了一眼,見大萌對她比劃了個手勢。他們之間是研究過聯絡暗號的,所以她立即明白,她所料不錯。

她假裝扶祖父先回屋休息,見到春家那兩房的人迅速湊到一起,隨著江明說著什麽,所有人都是臉色蒼白,目露恐懼。

“過兒。去拿點銀子給我爹。”她吩咐道,又轉身對春大山說,“爹,您找個普通的邸舍就行了,再給櫃上放點錢,千萬別交在他們手裏。”

春大山點點頭。春青陽卻支吾著說,“要不要找個人照應他們,畢竟人生地不熟……”

春荼蘼一想也是,倒不是為了別的,至少看著他們不鬧出事來。等租下正經的宅子,安置他們住進去,才好鬆口氣,再考慮下麵怎麽辦。

“去看看一刀回來沒有,如果回來了,就叫他和老周叔跟去。”春荼蘼道,“老周叔辦事老到,一刀長得凶,一個侍候他們,一個鎮著他們,多好的組合,再合適不過了。”

“是不是太委屈一刀了,不然我去?”春大山說,他是知道一刀和大萌的身份的。

“你就兩天休沐日,別耽誤了後天去軍府。”春青陽拍板道,“到底不能因為家裏的事,影響你為國盡忠,聽到沒?至於一刀和大萌,以後好好補償就是,咱們知著這份情。”

春大山應下,到院子裏對一大群人說,怕他們忌諱這宅子才吊死過人,請他們暫時到邸舍去休息,吃用都直接找櫃上要,回頭他來結賬,過幾天再安排其他住處。

大房和二房本來就是想賴上三房不走的,聽這樣的安排,雖然沒有第一時間就占住腳,卻也不錯了,誰讓三房一家子渾不吝,連凶宅也敢住?當下都沒鬧騰,跟春大山走了。人多,事也多,春大山直忙活到下午才回來,滿臉的疲憊,可心疼死春青陽與春荼蘼了。好在之前就準備了洗澡水和吃食,祖孫倆親自侍候春大山,完了爺仨兒個就坐在院中的樹下乘涼、說話。

宅子內外被禍害的地方都收拾過了,小鳳和過兒去補充了新的吃用東西。隻要不細看,倒沒有蝗蟲過境的慘狀。

“他們不是要長期跟著咱家吧?”春荼蘼直接問。

她這是明知故問,也是為了確定祖父和父親是不是這麽想的。他們一路遊山玩水過來,在路上耽誤了二十來天,可那兩房人若直奔洛陽,日夜兼程,自然就快多了。就是說,他們在家是研究了一些時日的,算是有備而來。

春青陽就歎息道,“春家不再是軍戶,那是天大的好事,但範陽縣的那些田地,就不能免租免稅給大房與二房種了。春家又沒分家,你爹一家挑三戶,所以他們來投奔,我不好……不好拒絕。”麵對孫女,他有點愧疚。畢竟,他怎麽都好說,可如今大房二房刮幹淨了他,花的是孫女的錢。

“祖父不是給了他們銀子?夠買二十畝地的,比之前種的還多呢。”春荼蘼恨大房和二房貪婪。在這個年代,不僅房價便宜,地價也是如此。在地廣人稀的北方。五兩銀子能買一畝上等良田。

“而且這些年,他們攢下不少家私吧?不然,也不能寵得阿二那樣。”春荼蘼繼續說,在親人麵前。並不掩飾自己的情緒,“退一萬步講,要我爹奉養大祖父和二祖父、二祖母,那沒有問題,畢竟沒分家,生養死葬,不用說我爹了。連我都要承擔責任,他們到底是長輩。可他們不能連女婿一家子也帶過來,那我爹成什麽了?有必要養著這些外人嗎?他們沒手沒腳?”

“可能……可能是離不開女兒,嫁出去也是親生的。他們是打算在洛陽找點事做,沾咱家點光吧。”春青陽解釋,對兩個哥哥如此做法也不讚成,而且有點抬不起頭。

“祖父您太心善,我敢擔保。他們就沒想找事做,隻想吃我爹的俸祿。”春荼蘼哼了聲。

“他們是責怪咱們。”春大山接口,聲音悶悶的。“之前在範陽種的地,他們差不多全把出息拿走了。這些年風調雨順的,大房二房其實富餘。現在要自己買地,當然心疼銀子。還有最重要的,以前咱家的地臨著一個沙石場,是和田地連帶在一起的,那才是真正賺錢的買賣。不是我說嘴,他們兩家看似普通,其實肉在骨頭裏,比咱家有錢多了。之前我朋友魏然。他的娘舅做過沙石買賣,跟我算過一筆帳,說他們兩家雖說做的是小打小鬧的沙石生意,但這麽些年下來,最少也得有五百兩銀子的身家。這算不得是大富貴,卻是咱家拍馬趕不上的日子。”

“那他們還要咱家日常墊補?”春荼蘼很火大。

“他們……太貪了。”春大山當著父親。不知說什麽好,“自家有萬貫錢,也得算計咱家一文。”說著麵向春青陽,“爹,您拿他們當哥哥,他們卻不拿您當弟弟,自以為是債主子。您從不欠他們什麽,何必一味遷就?他們怪咱們害他們沒便宜地種,再不能做沙石生意,卻不想那沙石場本不該和田地連在一起,是軍府管事看在我的麵子上才給的。他們怪咱們為春家脫離了軍戶,卻不想大房二房沒有兒子,將來老人一走,女兒女婿拿飽了銀子,自己去過好日子,卻不曾想,我以後有了兒子呢?難道世代在軍中效力,連科考之路也走不得?脫籍,明明是好事呀,在他們心裏,卻是我們三房對不住他們。”春大山越說越氣,可見平時忍耐,這下子有點爆發的意思了。

“大山,我知道你委屈了。可我親娘是填房,還是被你大祖母和你祖父救的。他們臨終之前,要我發誓照顧兩個哥哥。你不知道,當年他們本來也可以讀書識字,好歹做個小吏,可你祖父卻把機會給了我……”春青陽很為難,眼圈都紅了。

他是厚道人,又正直知恩,可這也不是被所謂親人欺侮的理由呀。報恩,也得有個適當的報法兒。隻是看祖父這麽傷心難過,委曲求全,春荼蘼一肚子的刻薄話全忍住了。

她得想辦法分家,隻要分得平靜幹淨,最好是大房和二房拚命要分,祖父的心就不會被傷到,以後過日子時也不會覺得對不起人,才會坦然。

她要想辦法,不能急,一定會有辦法和機會的……有說要說…………

關於劇情,不想解釋了,因為不管怎麽說,還是有讀者大人不理解。一張一弛,文武之道。不可能一直寫案情,或者言情,家庭的設定,本來就是這樣,如果實在不喜歡,我也沒辦法了。被說的,我真是很沮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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