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淡,天邊已現出微微橙光,程曦和紀承謹帶著那一群公主貴女,小心翼翼地往山下走去。

她們已經離開了大佛寺,那些橫七豎八躺著的生死未卜的綁匪,等回去之後自然有人過來收拾,隻是沒有想到,這些個綁匪到底是怎麽得知他們的下落。

程曦看著身後跟著的那些公主貴女,身邊的隨從都不見了,程曦想了想,會不會是那些綁匪偽裝成隨從,否則無法解釋這個突發事件,可是那些綁匪都是怎麽做好這些準備的呢,說是沒有人幫忙,她是不信的。

程曦看向紀承謹,紀承謹也回看她。

“你沒事吧?”紀承謹問道。

程曦搖搖頭,說道:“當然沒事,你沒看見我的英姿,把那些綁匪打的落花流水。”

紀承謹突然握住程曦的手,說道:“我半夜發現不對勁,想去你那邊的院子,但是突然遇到了很多黑衣人,我被引著去了別處,一時脫不開身,等回來的時候,沒想到你就已經解決了那些綁匪。”

程曦聽見紀承謹說遇到了黑衣人,連忙問道:“什麽黑衣人?”

紀承謹想了想說道:“就是那次追殺我們的黑衣人。”

“又是他們?”程曦蹙眉思考,“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紀承謹搖搖頭,說道:“我抓到他們之後,原本想讓他們說出實情,可是他們卻服毒自盡了。”

“看來是死士。”程曦說道,“這次針對的是來到大佛寺的公主貴女,說是沒有人針對我們和協助他們,我是不信的,隻是不知道,這背後究竟是什麽人?”

“如果之前可以說是二殿下做的,那麽這次?”紀承謹說完之後,看向程曦說道,“無論如何,這次是我來晚了,讓你置身於危險之中。”

程曦看向紀承謹,他風塵仆仆顯然也是經過的一番戰鬥,可是越是聽他這麽說,將自己的事置身事外,程曦就越是覺得內疚,明明他將自己放在心上,可是自己卻總是忽略他的感受。

在那個瞬間,程曦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原來自己和他一樣,都抱著希望對方能好好活下去的心情。

原來是這樣。

程曦反握住的紀承謹的手。

這時聽到身後傳來聲音:“你們看,我們才脫困,他們就在大庭廣眾之中卿卿我我的。”

“可不是嘛,這樣的話,讓侯府的麵子往哪裏放啊。”

程曦聞言,轉頭看向多嘴多舌的那些公主貴女們。

“在危急關頭不見你們的英勇,現在倒是隻會在背後嚼人舌根。”程曦嗤笑道。

有些公主貴女聽見程曦的話,一時抹不開麵子,怒道:“怎麽,你覺得你們這樣的行為還有理了是嗎?”

程曦笑道:“要怎麽做也是我的事,與你們何幹,管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既然你們都已經恢複了精神,想必也不用跟著我們了,自己回宮不就好了。”

見到程曦和紀承謹要先走一步,那些公主貴女們叫了一聲,卻是不再說話了,雖然他們不願意和程曦以及紀承謹一起走,但是她們才脫困,根本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其他的危險。

江靜嫻說道:“明若公主,我們剛脫困,都有些情緒不好,還請見諒,隻要帶我們下了山,一切都好了。”

程曦看了一眼江靜嫻,見她的態度難得的友好,但是也沒有說什麽,隻是繼續的往前走了。

走到一半的時候,程淵派了侍衛來尋人,這些公主貴女們才總算得救了。

沈讓也在其中。

他第一時間跑向江靜嫻,關切道:“沒事吧?”

江靜嫻搖搖頭,不過想了一會兒,她還是說道:“多虧明若公主救了我們。”

沈讓這才回頭看向程曦。

走近她說道:“這就是你不讓我來大佛寺,遇到了危險。”

程曦聽見他這個意思,似是在抱怨她,於是說道:“怎麽?你在怪我?”

沈讓隻盯著她沒有說話。

江靜嫻在一旁說道:“明若公主救了我們的命,你不應該這麽說。”

沈讓有些吃驚的看著江靜嫻,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江靜嫻開始替程曦說話了?不過看著江靜嫻的態度,顯然剛才他們經曆了一場大戰,沈讓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再添亂了。

看見程曦和紀承謹走在一起,任憑他對江靜嫻有多親密,都再也無動於衷,他突然發現程曦離他很遙遠,原來在不知不覺中,程曦早已經不是那個圍著他轉的人了。

不知道為什麽,這麽想到之後,沈讓的內心突然感覺到了一陣空虛。

但是當他聽見程曦和紀承謹當著眾人的麵,做出很親密的舉動時,沈讓又忍不住想去找程曦算賬,不過被江靜嫻拉住了。

江靜嫻走上前,和程曦打了個招呼,問道:“明若公主,你方才是用了什麽辦法,為何去了一趟回來,就變成這樣了?”

程曦看了一眼江靜嫻,說道:“當然用了我的辦法,不過無可奉告。”

江靜嫻見程曦神秘兮兮的模樣,心想該不會是美人計?不過她很快打消了念頭,程曦那麽高傲的人,斷不會使用這種辦法,可是她還有什麽辦法可以逃脫呢?

程曦自然不知道江靜嫻在心裏是怎麽想她的,不過她也不想知道,反正江靜嫻的腦子裏,對於她的印象就沒有好的。

關於她是怎麽知道大當家的事?

程曦在自己被綁架之後,曾經私下裏調查過附近的匪徒,別看她好像什麽事都裝作不知,實際上偷偷命人尋江湖中窮凶極惡的匪徒,她曾在紅葉呈上來的信劄中見過大當家的畫像和名號,在二當家說出索命閻王時,更加確信。

但如果真有人要追問她的話,她也一定會說,隻需夜觀天象,掐指一算,就知道這些別人掖著藏著的事。

再說,大當家殺了這些山匪原本的大哥,還讓他們幹起了綁架殺人的勾當,隻是迫於**|威沒有激化矛盾,如今舊事重提,她再助推一把,讓他們窩裏鬥,就是她們逃生的機會。

她腦子想得明白,加上一身的武功,自然可以不用怕這些綁匪跟她鬥。

等到回京城搬了救兵來,自然有人來懲罰他們,她沒有殺過人,也沒有資格決定他們的生死,自有法律來約束,再說,惡人自有天收,大當家體內毒素亂竄,已經侵入五髒六腑,藥石罔效。

她這麽想著,沒想到聽見紀承謹輕咳了一聲,程曦連忙看過去,問道:“怎麽了?”

就在她這麽問的時候,突然察覺到紀承謹的氣息不穩,程曦心下一驚,沒有想到紀承謹竟然會受傷。

於是她連忙拉住紀承謹問道:“你受傷了?”

雖然拉住了紀承謹的手,可是她也不會把脈,隻能幹著急,便說道:“我們還是快些回宮,叫太醫來幫你看看。”

紀承謹搖搖頭,拉住她說道:“我倒是沒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程曦有些著急了,說道:“這怎麽可能沒事呢,這些傷不要忍著啊,如果傷了就要說出來,就要去看啊,如果你忍著我怎麽會知道,如果不是我不發現,你是不是就要這麽過去了?”

程曦一連串的話,雖然有些著急,停在耳朵裏不好聽,但是聽在紀承謹的耳朵裏,卻是格外的好聽,他看著程曦,沒想到有一天,程曦也可以這麽著急的關心他。

這讓紀承謹產生了一種奇妙的感覺,甚至覺得就算受傷也沒什麽大不了,甚至還感激,終於受傷了。

“我沒有這麽想。”紀承謹拉住程曦說道,“隻是不想讓你擔心而已,現在你不是也發現了嗎,就不要生氣了。”

紀承謹的話,聽在程曦的耳朵裏就很像在撒嬌,程曦看著紀承謹似乎真的有些內疚的樣子,也放輕了聲音,說道:“你知道就好啊,下次可不要這樣了,你有什麽就一定要跟我說,我說過,我一定會聽的。”

紀承謹點點頭,程曦之前確實說過這樣的話,但是那時候的他並沒有放在心上,沒想到程曦還一直記著這句話,紀承謹看著程曦,不由的笑了起來。

程曦說道:“怎麽了,你不是受傷了嗎,怎麽還笑起來了?”

紀承謹搖搖頭,說道:“就是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很美好。”

程曦一聽,不可思議的看向紀承謹,沒想到這個原本應該黑化的反派終於被她感染的成了積極向上的好青年了?

“世界本來就很美好啊,所以我們的心也要跟著變得美好才行。”程曦看向紀承謹,問道,“你說是不是?”

紀承謹點點頭。

“這就對了。”程曦說道,“戾氣就不要那麽重了,不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還是我的行為準則,但是不要太偏激了,這樣不利於身心健康!”

程曦開啟了婆婆媽媽的嘮叨模式,但是紀承謹卻是格外的喜歡聽,他因為程曦對他的關心而開心和感動,他由衷的希望,這樣的日子可以更加的長久一些,和程曦在一起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