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曦算是聽明白了,江靜嫻這是拿沈讓做籌碼,希望她能放過三皇子。

就這?就這?就這?

“江二小姐未免太過自信,本公主不需要你的施舍,沈小侯爺也不是你用來談判的籌碼,聽江二小姐的意思,你對沈小侯爺的感情也不過如此嘛。”

真是槽多無口,她都被氣笑了,在江靜嫻心裏,她就這麽卑微,沈讓就這麽廉價?

程曦喝了一口紅葉遞過來的大補茶,溫溫和和地說道:“江二小姐不用禮讓,沈小侯爺是本公主未來的駙馬,無論如何,都要八台大橋迎娶本公主過門的,你說是不是?”

江靜嫻垂下眼眸,麵上絲毫沒有顯出難堪的神色,等她再抬起來時,又恢複了不卑不亢的模樣。

“公主若是覺得這樣強求來的婚姻也會幸福,民女自當祝福,隻是明知對方的心不在自己身上,還不肯放手隻會自取其辱。”

嗯?敢情江靜嫻來鳳陽閣是挑事兒的?

程曦理了理寬大的衣袖,不甚在意的說道:“都說日久生情,日日夜夜朝夕相對,要得到一個人的心,還不容易?倒是江二小姐,這麽輕易的就將沈小侯爺拱手相讓,本公主原本還打算成全你們,可現在卻有些懷疑,你們的感情究竟有多深厚呢?”

江靜嫻語塞,自從落水後,程曦一反常態沒有糾纏沈讓,也沒有再針對她,讓她一度以為程曦真的放棄了沈讓,可程曦畢竟是沈讓的婚約對象,這是一道過不去的坎兒,這次借三皇子的事,她想來探探口風。

“若公主真心喜歡一個人,自然是理解離別之苦。”江靜嫻站起身,行了個禮,懇求道,“沈小侯爺終究是公主的,可否能讓公主繞過三皇子這一次呢?”

話又繞回去了,程曦歎了一口氣,不會吧,不會吧,江靜嫻不會以為沈讓對她真的那麽重要吧?

不想與她說車軲轆話,程曦的態度已經從溫和變成了敷衍:“三哥的所作所為是他自食惡果罷了,且不說本公主不喜歡沈小侯爺,就算喜歡,這兩件事也不能混為一談,本公主無權幹涉父皇做下的決定,江二小姐,你可明白?”

江靜嫻聞言點點頭,柔軟的發絲遮住了她的麵孔,看不清她的神情,靜默片刻,她這才福了福身子告辭。

離開前,程曦叫住她,客氣的說道:“本公主很是欣賞江二小姐,聽聞上巳節詩詞大會你也會參加,屆時還希望能見識到江二小姐的才學。”

見江靜嫻柔柔的笑了,想必已經接收到她休戰示好的信號了,程曦又解決了一樁心事,繼續回屋裏找紀承謹上課。

期間,聽聞紀承謹授課的程泓,天天往鳳陽閣跑,跟著程曦一起做好學生,三人邊討論邊教學,倒也相得益彰。

“一縷斂羽喚生機,臨風而棲慕春色。”

程曦看著窗外春日美景,情不自禁地抒發起來,而後她轉轉眼珠,看向程泓和紀承謹,想了想又吟誦道。

“垂髻小童多俏皮,白衣郎君勝大澤。”

程泓不屑地切了一聲:“曦姐姐,你這作的什麽詩啊,我怎麽就是小童了,紀公子怎麽就像湖澤了?”

“你不懂,我這叫唱和詩,用心感悟出來的呢,紀公子,你說是不是?”

見紀承謹點點頭笑起來,程曦越發覺得自己的詩沒問題,紀承謹的笑,帶給她的震撼,可不就是在皚皚白雪的冰川湖泊中,那一抹鮮亮的紅色嗎?

“紀公子偏心,不要屈服於曦姐姐的權|威。”

不理會程泓的抗|議,程曦露出得逞的笑容,紀承謹可是她的人,當然要向著她啦。

又做了一會兒詩,程曦越發熟練,心中暗喜,作詩不難,隻要掌握技巧就行,再說她還有一個很棒的老師呢。

留程泓在鳳陽閣吃過午膳,見他拉著紀承謹下棋,程曦也就坐在院子裏曬太陽,邊嗑瓜子邊作壁上觀。

他倆才下了幾步,程曦就見一位守門的宮女匆匆小跑過來,與紅葉和水月交頭接耳起來,紅葉和水月的表情不由變得凝重,叮囑了那宮女幾句,讓她去了。

“外麵發生了什麽事?”

程曦丟掉瓜子殼,看向紅葉和水月發問。

“回公主,今日有客人來拜訪,可公主不是說,授課時間不見客嗎,所以我們就回絕了。”

聽紅葉說完,程曦嗯了一聲沒再追問,上次江靜嫻來找她說情,又跟她唧唧歪歪,讓她很不爽,幹脆閉門謝客,以防止又有奇奇怪怪的人來找她。

重新嗑起瓜子,她看紀承謹和程泓對弈,正殺的熱鬧,隻聽“砰”的一聲震耳的響動,從門口傳來。

三人一驚,停下手中的動作,不約而同地看向院門的方向,一位不速之客快步衝了進來,口中還念念有詞。

“程曦!你做了虧心事,還想把我打發走?”

看著沈讓怒發衝冠,失了儀態的模樣,若不是紅葉和水月擋在身前護住她,毫不懷疑沈讓下一秒就要上前打人了。

程曦莫名其妙,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她門都沒出,做啥虧心事了?

“沈小侯爺,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程泓見沈讓來勢洶洶,站起身走到程曦身邊,不客氣的看向他問道。

“什麽意思?”沈讓的目光惡狠狠的刺了過來,朝程曦叫囂著,“我還以為你得到教訓有了變化,可事實證明,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小人,不管受多少教訓,還是跟以前一模一樣,一樣的卑鄙無恥!”

程曦聽沈讓口吐芬芳,她又感覺自己腳下虛浮,有些站立不穩了,紅葉和水月連忙扶住她。

程泓見不得有人詆毀程曦,他先是愣了一下,而後皺了皺眉頭,板起臉孔說道:“沈小侯爺,你好歹是功勳之後,不僅言語粗鄙,還竟敢對公主如此不敬,就算將來要嫁給你,也輪不到你來教訓公主!”

“你以為我稀罕這個駙馬?她程曦這輩子,也別想踏進我沈家的門!”

沈讓一聲冷笑,上前推開紅葉和水月,抓住程曦的左手腕,凶狠的說道:“靜嫻不過是來向你替三皇子求情,沒想到你用三皇子的事,脅迫靜嫻離開我,還逼她嫁給一個克妻的混蛋!”

說到這裏,紅葉和水月正要說話,就被程曦抬手阻止了,她帶著嘲諷的笑意,看沈讓表演。

“程曦,你現在是什麽表情?!”沈讓怒火中燒,“別以為靜嫻嫁給別人,我就會看上你,簡直癡心妄想!你這麽歹毒的心腸,遲早要遭天打雷劈!”

聽沈讓說天打雷劈四個字,紀承謹的眉心跳了一下。

程曦看向沈讓,諷刺一笑:“原本還想與你和平相處,看來現在隻能攤牌了,沈小侯爺空有一副皮囊,腦子裏裝的全是豆腐渣,真是蠢笨得要死,難怪被江二小姐玩弄於股掌之中,你不會真以為本公主看得上你吧?”

見沈讓要開口說話,她打斷道:“就沈小侯爺這樣的貨色,送給本公主,本公主都不要,而且,希望沈小侯爺別忘了,娶不娶本公主,由不得你,不想讓本公主進門啊,那就把你沈家的門拆了可好?”

說完,程曦還故意捂嘴,嗬嗬的笑了起來。

“程曦!”沈讓目光一寒,捏著她左手腕的手更加用力,卻又忽而一笑,眼神充滿鄙夷,連說三個好字,“你若真想進沈家的門,大可大膽嫁給我,放心,我會讓你知道什麽叫生不如死!”

“沈讓!你在鳳陽閣出言不遜,不怕陛下知道,牽連你們沈家嗎!”

程泓聽不下去了,原來還覺得沈讓是忠良之後,待人寬厚,是大越未來的棟梁之才,但今日一見,簡直就是個蠻不講理的莽夫,當著他們的麵口無遮攔,就為了一位女子,簡直不可理喻!

“五皇子大可不必用沈家來威脅我,我今日來,就是想讓陛下知道,知道她程曦是個什麽樣的人,能解除婚約最好,不能解除,也要魚死網破!”

沈讓邊說,邊狠狠抓住程曦的左手腕,正要運功發力,就被一隻手鉗住了手腕,他不由得放鬆力道,轉頭看向製止他的人,是紀承謹。

“區區質子,也敢攔住我?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沈讓打量著紀承謹,目光又落在程曦沉下來的臉上,“聽聞公主為了救他才受的傷,你們共處一個屋簷下,莫不是早已暗通曲款?”

程曦瞧著沈讓魔怔的樣子,開始無差別攻擊任何人,真是太下作了,她感覺到自己的血條呼啦啦的往下掉。

“沈小侯爺,懇請你放手,公主金枝玉葉,由不得你胡作為非。”紀承謹有禮有節的說道。

“你算什麽東西,是不是以為她救了你,就對你不一樣,我告訴你,你不過是她的一條狗,你們現在各個都護著她,等到以後,死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

“你發什麽瘋啊!”

程曦咒罵一句,朝著沈讓狠狠地一巴掌扇過去,這一巴掌用了內勁,沈讓被打的整張臉偏了過去,瞬間腫了起來,因為這一巴掌,把他打得呆愣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