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床單,卻並不刺眼,軟軟的床,趴在上麵很舒服,光線也很柔和,既不刺眼,也不顯得昏暗。

安晴閉著眼睛趴在床上,睡得很安詳。

在夢裏,她又看到了那個飄雪的冬天。

那個縱橫不羈的大痞子,半跪在雪地裏,口裏說著稚嫩的誓言,為自己戴上地攤貨的戒指。

“我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也不會允許有人讓她傷心,無論發生什麽事,我都會陪在她身旁。她所要做的,就是快快樂樂的活下去,不受任何一點委屈······”

溫暖的話語又喃喃響在耳旁,安晴感覺蕭天始終在旁邊站著,微笑著看著他,那眼神裏,滿是寵愛。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他的手,他卻笑著跑開了。當她生氣撅起嘴的時候,他又跑過來,將她緊緊擁在懷裏。

“小晴,讓我來保護你,一生一世,你可願意?”他如是說。

夢裏,全部都是溫柔的大雪,飄啊飄的,將他和她淋成了雪人,那是因為他們擁抱的太久。

冰天雪地中,周圍全部都是白茫茫一片,這個世界沒有任何人,都退化為模糊的背影,他和她,相擁著,慢慢的漂浮了起來,就和周圍的雪花一樣。

“我願意。”安晴幸福的閉上了眼睛······

林雅輕輕的幫安晴蓋上被子,十分小心的不去碰觸到安晴受傷的後背。

“真羨慕你,有機會救他,這樣他就忘不了你啦。”林雅看著安晴雖然有些憔悴但是卻滿帶著幸福的臉龐,小聲說道,然後她躡手躡腳的走出臥室,輕輕關上門。

“怎麽樣了?”耿鵬立馬迎了上來,關心的問道。

“她睡得挺香甜的。”林雅輕聲道,“能睡這麽香甜,應該沒什麽大礙。”

“那就好。”耿鵬鬆一口氣,歎道:“我們全部都走眼了啊,我以為我已經很了解蕭大俠了,但是沒想到,他根本就不是和我們一個世界的人。”

“我才不管這麽多,他殺人也好,是超人也好,我隻知道,他對我很好。”林雅的聲音有些顫抖,但很堅定。

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對她造成了巨大衝擊,伸手定住子彈,大活人忽然憑空消失,揮手升起汽車,從五樓跳下去完好無損,這一切的其一切,都像魔術一樣讓人不可思議。

然而林雅總是揮之不去的鏡頭卻是蕭天一臉冰冷的用一隻筷子將人的腦袋刺穿這個畫麵,甚至她感覺那從太陽穴飛濺而出的鮮血就灑在自己腳下。

耿鵬比林雅要好很多,一方麵是他是男的膽子要大一些,另一方麵就是耿鵬性格原因了,他和蕭天差不多,心裏認準的兄弟,那就絕對不會反悔,不論是變成什麽樣,是乞丐也好富豪也罷,他都會認你是兄弟。

因此雖然今天蕭天的表現對他造成了巨大的衝擊,但他也隻是自己一個人在心裏震撼,而不會告訴任何人。

“林丫頭,今天看到的一切,就當作什麽都不知道。”耿鵬鄭重的對林雅交待道。

“嗯,我知道。”林雅點點頭,過了一會,她咬咬嘴唇,不確定的問道:“班長,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麽?”

“嗯。”耿鵬點點頭:“事後我們所有人的記憶都出現了差錯,應該是那家夥不知用的什麽手段,修改了我們的記憶。”

“原來,他是我們所有人的救命恩人。”林雅歎道,“那個時候蕭大俠還不是蕭大俠,那個時候他還在人人喊打,要是這些天天罵著他的知道他曾經救過他的命,不知會怎麽想。”

“行了,這件事,就讓它成為你們幾個之間的小秘密吧。”楚懷風端著一盆清水走了進來,“這事說出去對任何人都沒好處的,既然現在他已經成了蕭大俠得到你們的認可,那麽,過去的一切都不要再提。”

說到這,楚懷風將那盆水放到桌子上,笑道:“更何況,他那個人,也確實挺讓人討厭的,搞得天怒人怨,也怪不了別人,全是他自己的功勞。”

這次留下耿鵬和林雅兩人的記憶不修改並且將他們以前的記憶也恢複,是蕭天的意思,因為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相處,他認為,這兩人可以做到知道這一切而不外傳。其實蕭天內心裏不是願意修改其他人的記憶的,他認為這是對他人極大的不尊重。而對他比較在意的人,他就更加的不願意對他們動手腳了,所以他才會恢複林雅和耿鵬的記憶的。

“懷風你是不是知道什麽?”想了會,耿鵬問道:“蕭大俠,到底是什麽人?”

“這個問題,你不需要知道。”楚懷風道:“這個世界有很多事情是你們不知道的,比如特異功能,比如外星科技,這些你們也不需要知道。蕭天和司辰,你就當做是超人好了,不過不論他是什麽人,你們隻要記住,他是蕭大俠就可以了······我去給小晴處理一下傷口。”

簡單的說幾句,楚懷風端著清水,又拿一條幹淨的毛巾推開臥室門,走了進去。

在第一樓的時候,司辰隻是給安晴敷上了金創藥,沒來得及清洗,她的肩膀,到現在還是一片血汙。

楚懷風一眼看過去,不由大吃了一驚,安晴的傷口已經結了一層厚厚的痂,司辰給她用的到底是什麽,怎麽效果這麽好?這可是槍傷啊,怎麽感覺比刮傷恢複的還要快?

楚懷風自然是不知道,司辰給安晴用的,是最上乘的金創藥,*方法都已經失傳,他手裏那一瓶之最後一瓶,用完了就再也沒有了。就是他自己受傷的時候,隻要不是致命傷,他都不舍得用,安晴這個皮外傷————這種傷在司辰眼裏就是皮外傷,他卻是毫不猶豫的拿了出來。

感歎著司辰的神奇之處,楚懷風將毛巾打濕,輕輕的給安晴清理肩膀周圍的血汙,本來安晴的傷口是不能沾水的,但是現在,那裏已經愈合了八成,就不禁水了,隻要安晴不劇烈的活動那條手臂,照這個結痂速度,最多明天就可以恢複如初。

古武者果然是有一些手段的啊。楚懷風也是知道司辰的戰力的,雖然從沒見過他出手,但是從蛛絲馬跡也能推斷出,絕對不會在自己之下。

等楚懷風端著盆走出來的時候,屋子裏又多了兩個人,蕭天和司辰,他們倆腳步都還在行走中,明顯是剛剛才到

“懷風,小晴沒事吧?”看到楚懷風從裏麵出來,蕭天問道。

“不用擔心,睡的正香呢,沒事。”楚懷風笑笑。

“那就好,我先去看看她。”說著蕭天也輕輕推開臥室門,來到了安晴身旁,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小晴,你睡覺一點正形都沒有,現在肩膀受傷,趴著睡可就老實多了啊。蕭天默默一笑,俯下身體,打量著安晴熟睡的麵孔。

安晴還是很漂亮的一個女孩,但是蕭天和安晴已經熟到連安晴身上有幾顆痣都知道,反而是忽略了安晴的美貌。此刻安晴安靜的睡著,文文靜靜的,一點也想象不出就是這個女孩和蕭天廝混在一起,獲得三害的稱號。

看不出來,你也挺漂亮啊,蕭天伸出手,慢慢的將安晴耳旁垂到臉上的一束頭發撥到一邊,以方便自己更好的欣賞。

從安晴帶著微笑的睡相中,蕭天隱隱也能夠知道安晴為什麽在受傷後還能睡這麽安穩,她的名字就是最好的解釋。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對於安晴來說,蕭天就是她的那個“你”。

因為蕭天沒有受傷,所以她才能夠放心。

蕭天默默的在安晴床邊坐了五分鍾,然後就退了出去,外邊,司辰正在小聲哈哈笑著忽悠什麽都不懂的林雅。

“林丫頭,你是不知道,那一次,我差點把命都丟了,為了救回蕭天那個不要臉的,我足足被人砍了九九八十一刀,這還不算,就在我拚了老命背起那個不要臉的時候,一把斧子呼嘯著飛過來,狠狠的插進了我的背!那次我受的傷,可是比小晴嚴重多啦!”

“司辰,你好厲害!”林雅誇獎道,把司辰那貨得瑟的眉飛色舞的,倒是耿鵬聽出了其中有些地方不對勁。

“司辰,你說你是背起了蕭大俠,那怎麽會有斧子砍到你的背呢?你的後背,不是背著蕭大俠嗎?”

“對啊,司辰,你是吹牛的吧?”經耿鵬這麽一提醒,林雅也想起來司辰話裏的連天破綻了。

“哼,膚淺!”司辰大手一揮:“你們兩個,畢竟是沒見過大世麵的,眼光就是有限。”

“我是背著蕭天,但是那把斧頭也確確實實砍在我背上————它先把蕭天的胸貫穿了,然後又砍到我的,就和一顆子彈打死兩人一樣,有什麽稀奇的?”

“啪!”正吹到高|潮,蕭天一巴掌拍在他頭上,笑罵:“還一把斧子貫穿我的胸,你怎麽不說一搜航空母艦從我胸膛駛過?還是說,詛咒我你很有成就感?”

蕭天看過安晴的傷口了,而且夏荷也保證說,最多明天就可以痊愈,蕭天心裏的一塊石頭落了地,心情自然變好了一些。

“小司,謝謝你了這次。”蕭天有些不習慣說這些話,因為他和司辰的關係,說謝謝反而太見外了,但是他實在是不知道怎麽表達對司辰的感激之情,到了最後,反而將這句他平時認為最俗的話說了出來。

“好啊。”司辰擺擺手:“要謝的話就拿出點誠意,在這動嘴皮子一點誠意都沒有。”

“那好吧,我動手,把手伸過來,我給你寫。”蕭天嘿嘿一笑:“而且免費給你簽名。”

“我靠,我總算看清你是怎麽對待兄弟的了。”司辰轉過頭,一本正經的對一旁和林雅說話的楚懷風說道:“弟妹,你可要看清這人的真麵目,現在離開他還來得及,不然等以後有了孩子後悔就······”

話還沒說完,一隻拖鞋就飛了過去······

而此刻的安晴,卻是仍舊做著夢,夢裏,她和蕭天結為夫妻,快樂的生活著。

蕭天每天都等她睡著了自己才睡,每天早上都早早的起來將早飯端到床邊才叫她起床。他每天都搶著做家務,將安晴當公主一樣供起來,雖然她很想幫他,但是卻拗不過他,隻有很不情願的過著公主生活。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痞子,幾乎天天都打架,每次他打架的時候,她都會在一旁看著,笑著喊著加油,她覺得他打架的身姿帥呆了。

她就這麽和他這個大痞子生活著,活了多久她不記得了,總之十分的幸福,她覺得能嫁給他是她一生最大的幸福。

當她白發蒼蒼滿臉皺紋的時候,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年輕,活力四射,她很擔心他會嫌棄容顏衰老的自己,無數次在噩夢中驚醒,但是那個叫蕭天的大痞子,每次都是微笑著告訴她,傻瓜,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你都是我的心肝寶貝,我會照顧你一生一世。然後她就幸福的依偎在他懷裏。

當她快要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他坐在床邊陪著她說話,她看著他悲傷的臉龐,心裏幸福的不行,照顧我一生一世,你個大痞子做到了!

彌留關頭,她用顫抖的手撿起床頭的一塊鏡子,想要自己留在世上的最後一秒,仍然能夠保持著整齊的容顏,但是當她看到鏡子裏自己的臉之後,她嚇得尖叫起來,鏡子脫手飛出,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鏡子裏,那張臉不是她的,而是楚懷風的,鏡子裏那張臉,她已經照了無數遍,一直都以為是自己的,但是現在,她卻猛然開竅似的發現,那是楚懷風的臉。

他的一生一世,原來一直都是屬於那個叫做楚懷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