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暴風雨，來了
高五並不是一個蠻橫不講理的人。從高璐璐的話裏，他早已明白高璐璐跟陳亮和歐冶之間所謂的恩怨，其實隻不過是他那孫女想偷人家東西結果沒偷到，惱羞成怒罷了。他出麵，第一是為了“打了孩兒娘出來”，給自己的孫女撐一撐腰，最重要的，卻是因為高璐璐提及的那個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和陳亮那個偷不到的寶貝。
高五有理由懷疑高璐璐遇見的這一切超越人類力量範圍，因為除了他自己，就連高猛都不知道，他本來就不是人類，他是妖，一個妖族棄修，而高猛和高璐璐，也隻能算半個人。
陳亮是人，歐冶是人，這一點在他親眼看過之後，已經沒有了懷疑，但陳亮的萬花輪，他卻可以確定是神物，對，不是妖修法寶，而是實實在在的神物。就在那一瞬間，他心裏壓抑多年，本以為今生無法實現的遺憾，突然又從他的心裏冒出了希望的萌芽。
或許，他還有希望？他的兒子高猛，孫女高璐璐都還有希望。
看著陳亮和歐冶毫發無傷的離開，高璐璐吃驚地張大了小嘴。在她的印象裏，爺爺可不是那麽容易說話的人呐，怎麽見了陳亮就轉了性了呢。
“爺爺……”直到陳亮和歐冶的背影也消失在高璐璐的視線中，高璐璐才轉過頭來，委屈地看著高五。
“以後別跟那個人過不去了，他那寶貝，你也別打主意了。”高五招手把高璐璐叫到身邊，慈愛地摸著她的頭發：“也許爺爺還會有求於人家呢。”
“爸，他們……”高猛也走了過來，疑惑地看著高五。他高家在帝都經營了多年，帝都所有做偷兒這一行的，基本都是他家的徒子徒孫，平時都是別人有求於他們，何時他們也要有求於人了？對方竟還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
“以後你們會知道的。明天，我要親自去一趟酒店，跟他們談一樁生意。”高五出了一會神：“但願，他能答應幫我。”
………
“那老頭到底啥意思啊？”在回酒店的路上，歐冶忍不住抱怨：“把我們叫過去一頓臭罵？不是看他年紀大，我……”
“你還想怎樣？”陳亮斜睨著歐冶：“到底為什麽跟著我？總該給我句實話了吧？”
“很簡單。”歐冶停住了腳步：“我比你早一天來帝都。在這一天裏，我打聽到了一些事，在得知這些事以後，我想知道，你還有沒有那個信念從柏淩的手裏贏到配方，而如果你放棄，那我，也隻好拚盡全力了。”
“你打聽到了什麽？”陳亮很好奇。
“柏詩夜。”歐冶臉上的神情凝重起來：“柏淩的家族開辦的柏詩夜俱樂部，是有後台背景的，而他們的後台背景，居然是殷天。殷天你知道吧？”
“殷天！”又是殷天，為什麽最近總跟這個名字牽扯不清？陳亮的心裏有些沉重，神秘的黑衣女人殷天夫人，吳唯仁跟殷天的糾葛，從林子昊那裏知道的九黎跟比賽有關，現在又從歐冶嘴裏得知殷天和這次比賽也有關，那九黎和殷天，有沒有關聯呢？
………
當夜深了，一切都好像已經進入了夢鄉。
高府，高五的臥室裏。
窗外，夏蟲陣陣嘶鳴，如同譜奏一曲自然的天籟之音。
高五還沒有睡，他正坐在窗前，呆滯的眼神沒有焦距的看向窗外，緊皺的眉宇，顯示出他內心的糾結。
今天殷天夫人又來了。她這次提出的條件，差一點就打動了他的心。把高璐璐和高猛煉化成巫妖體質，化解掉半妖的體質排斥，也不失為一個解決問題的方法，但巫妖？高五緩緩地搖了搖頭。
如今的地球，處於末法年代，妖修想要繼續修煉，不但難以找到合適的修煉地點，就算可以摒棄紅塵歸隱深山，但天地間的靈氣，還能支撐多久呢？想到妖修進階必須遭遇的天劫，高五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巫妖其實並不是妖。巫妖的修行對天地靈氣的要求的確不高，但那種修行的方式……
高五很難想象，自己可愛活潑的孫女變成巫妖的樣子。
能夠做一個完完全全的人，健健康康、快快樂樂地活著，就是高五對高璐璐的所有期望。可就是這麽一個小小的願望，要實現，卻是那麽的難。
如果不是陳亮的出現，也許高五最終還是會跟殷天夫人達成協議。哪怕是巫妖，也總比體質排斥，身體衰竭而死要好的多。畢竟，他五個兒女中，隻有高猛活到了現在，而高猛，到現在也隻有高璐璐一個女兒。
“陳亮真能幫我嗎？他真會幫我嗎？”高五喃喃地說著，扶著桌麵，慢慢地站了起來。
………
“藍天大酒店1816。”殷天夫人低著頭，拿著一把小巧的水果刀，慢慢地削著一個蘋果。
“跟他住在一起的，除了上次那個女的，還有一個女的。”黑衣保鏢木頭一樣直立著：“那個女人長得和高五的孫女高璐璐一模一樣。”
“跟高璐璐一模一樣？”殷天夫人手一抖，把原本連續的蘋果皮削斷了，果皮掉了下來，正掉在她的腳尖處。
“另外還有那個跟他在一起的男人，名叫歐冶，是S市預賽分會場的的第一，來帝都參加決賽的。”
“歐冶，調酒界出了名的廢材浪子嗎。”殷天夫人彎腰把地上的蘋果皮撿了起來，扔進了旁邊的小桶裏。
“柏詩夜那邊，有什麽消息嗎？”其實相對於陳亮和歐冶，殷天夫人更擔心的是柏詩夜的柏淩。
“那邊什麽消息都沒有。”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殷天夫人把削好的蘋果放在麵前茶幾上的盤子裏，把手裏的水果刀狠狠地插在了蘋果上。
巫十三到底打的什麽主意？殷天夫人心想，這個人，跟她記憶中的巫十三已經完全不一樣了。他不再是當初那個用崇拜害羞的眼神看著她的那個男人，他變得，讓她再也看不清。
我的神，要是你在，該有多好。
殷天夫人幽幽歎了口氣。她好累，真的好累，如果她沒有恢複以前的記憶……不！她猛然搖了搖頭，她不該有這樣的想法，為了九黎，為了神，她要振作，她必須要振作。
“陳亮、歐冶、真真、白蕊，還有，姓高的一家鬆鼠妖。”殷天夫人慢慢地數著：“我不會讓你們阻擋我九黎及我九黎的神回歸的腳步的。”
窗外，突然一道閃電劃過天際，緊接著，一聲霹靂響徹半個天空，瞬間，狂風驟起，暴雨，傾盆而下。
殷天夫人走到窗前，拉開窗簾，猛地推開窗戶，風夾著雨打在她的身上，她慢慢張開手臂，好像要把這風，這雨，全都擁進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