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抉擇
“噗……噗……”
輕微而規律的聲音，從萬花輪空間外傳了進來。
這輕微的聲音打斷了陳亮和真真的對話，讓兩個人全都屏氣凝神，仔細尋找這聲音的來源。
一開始，這種聲音，來自一個方向，然而，不過是一分鍾左右的時間，這聲音，便似是來自四麵八方。甚至，整個萬花輪空間，都隨著這聲音波動起來。
“我要出去……帶我出去……”淒然的聲音，夾雜在從四麵八方傳進來的“噗噗”聲中，直衝進了陳亮和真真的耳朵，好像一根尖銳的針，猛然刺進了兩人的腦海，讓他們倆的頭，突然劇痛了起來。
“是那個女人……你進空間的時候，她怎麽樣了？”陳亮兩隻手捂住耳朵，但卻無法擋住那聲波的侵襲，隻得皺著眉頭苦著臉，問道。
“龍卷風碎裂，空間之源也全都被萬花輪空間吸收，可她身上的那條繩索，也不知道究竟是綁在哪裏的，竟然還是解不下來。我進空間的時候，她還在想辦法試圖解開那條繩子。想必，現在已經對自己解開繩子絕望了。”真真大聲回答。
“外麵的聲音，是她在攻擊萬花輪空間，想要衝進來嗎？”陳亮詫異地問道：“難道，她居然可以看得到萬花輪空間所在的位置嗎？這是不是太離譜了？居然有不是宿主，不是器靈的生命體，可以看見並且攻擊萬花輪空間嗎？”
“理論上。那是不可能的。”真真搖了搖頭。說道：“也許，她隻是在整個畫卷空間中，做同樣的一件事情。萬花輪空間感受到了波動，是因為，萬花輪空間，現在還是在畫卷空間中。”
真真的解釋，陳亮是認可的。隻是，即使這樣，那白衣女子的法力，也讓陳亮心有餘悸。
不是器靈。還是被困住了的，她居然能夠做到這樣的事情。那這個人，要是真的脫困了，又該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
更奇怪的是。這個女人，還有一張跟白蕊一模一樣的臉。
“你覺得，這個女人的法力如何？”陳亮看向真真。真真跟那個女人有過接觸，她的評價，應該最客觀。
“深不可測。”真真想了想，隻說出這四個字來。
“比你如何？”陳亮也沒有什麽可比較的，凡是說起異能之類的，他也不管是什麽大能、大妖，一律用他所認識的人來比較。
在他看來，能和真真或者白蕊比肩的。已經是厲害人物了。
“跟我比？”真真苦笑了一下：“螢光與日月，怎麽比？”
“啊？”這下，陳亮是真傻了。他再怎麽不明白，也知道真真這個比較中，螢光說的是她自己，日月說的是那白衣女子，要是真真這話很客觀的話，那這白衣女子，豈不是可以當成是他那三位創世神大老板一個級別的人物了？
可是，要是這個女人真那麽厲害。是誰把她困在這個畫卷之中的？她為什麽連自救的能力都沒有？難道說，這世上，還有比三位大老板更厲害的人物？陳亮覺得，現在這事，是越來越讓人迷惘了。
現在。一個堪比創世神的人物就堵在萬花輪空間的外麵，還不知道。如果她繼續用聲波攻擊畫卷空間中的每一個角落，萬花輪空間還能不能支持的住。萬一，萬花輪空間支撐不住了，他們要怎麽辦？更麻煩的是，就算萬花輪空間能支持的住，可他們也不能總躲在萬花輪空間中，總還要出去的，甚至，他們還必須衝破畫卷空間的限製，回到現實世界中，可外麵有這麽一位重量級的人物守著，他們該怎麽辦？
看著愁眉不展的陳亮，真真歎了一口氣，說道：“其實，我進來的時候，已經想到了一個辦法，不過，就不知道你會不會同意。”
“哦？”真真的話，讓陳亮精神一震：“你說，是什麽辦法？”
“那個女人，她想要的，不過是掙脫束縛，從畫卷空間中出去，這一點，是和我們目標一致的。並不會跟我們有所衝突。問題是，她想要出去，就必須找一個人來接替她，被那個繩索困在這裏。”真真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
“找個人接替她？為什麽會這樣？”陳亮聽直了眼。按照真真的說法，這個女子，就像是淹死鬼一樣，還需要找個替身才能超脫的嗎？為什麽會是這樣？
“困住她的那個繩索，剛才，我已經用幽藍火實驗過了。”真真蹙眉說道：“之前，我曾經答應過那個女子，拉她出去，但當時，我沒有想到，困住她的那條繩索會這麽邪門……”
其實，在真真的神識，不由自主地向著那條繩索飛過去的時候，她就知道，那是那個白衣女人在搗鬼。
幽藍火無物不焚，可當她祭出幽藍火試圖燒毀那條繩索的時候，卻發現，幽藍火竟然在那條繩索上，靜靜地燃燒，卻沒有損害到那根繩索的分毫。
那個時候，真真就知道，那條繩索，並不是任何實質性的物質所形成的。很快的，從那條繩索所表現出來的特征來看，真真就斷定了，那是一條用神識構成，也是專門用來束縛神識的特殊的法寶。
而當那白衣女子一而再再而三的試圖把真真的神識吸引到那條繩索上時，真真終於認定了，要解開這條繩索的唯一的方法。
要想解開這條繩索，就必須要用另外一個人的神識，來替代這個被困住了的神識。這繩索的功效，就是困住一個神識，並不會選擇，被控製的到底是什麽人。
在得出這個結論之後。真真終於猜到了大致的情況。
應該是在很早之前。這個畫卷空間的主人，不知因為什麽，跟那白衣女子產生了矛盾，便用這個繩索，把白衣女人束縛在了畫卷空間中。
而後來，也不知是什麽原因，畫卷空間幾度易主，這個女人還被困在空間中的事情，便被人漸漸淡忘。
不知道是那條繩索的原因，還是這個畫卷空間的緣故。除非是神識，以人的形態進入空間的，都無法發現這個女人的存在。所以，這個女人在畫卷空間中等待了很多年。也沒有遇見一個可以讓她脫困的機會。
直到，真真的出現。
因為想要成為畫卷空間的宿主，真真是先想辦法，讓龍卷風完全吸收了她的一滴血之後，才以神識的形態，試圖進入龍卷風的中心地帶。也正因為她以神識的方式侵入，才發現了白衣女人，也讓白衣女子興奮起來。
真真，是她夢寐以求的機會。在白衣女子感受到真真的入侵時，便已經決定。不會放過這一次難得的機會了。
所以，無論是之前，她的抽泣，還是後來對真真說的那些無辜的話，都是一場戲，一場用來引誘真真深入的戲。
而真真，果然上當了。
就在白衣女子以為，真真這一次跑不掉了，一定會成為她的代替品的時候，幽藍火的出現。讓她的希望成了空。真真很謹慎，而且很聰明，最重要的是她居然有幽藍火這種天地間難得一見的異寶。
在斷定真真不會上當之後，白衣女子便采取了她的下一步的計劃，那就是。帶著真真的神識，一起試圖衝擊畫卷空間的壁壘。想借助空間的力量，至少把附著在繩索上的幽藍火擺脫，最好，還能在真真驚慌失措的時候，想辦法把她的神識吸附到繩索上來。
可惜，她的打算，全都被陳亮破壞掉了。
陳亮召喚出了萬花輪空間，而萬花輪空間又吞噬掉了畫卷空間的空間之源。
原本，憑真真一小部分神識，是無論如何不可能造成龍卷風的爆炸的。隻要龍卷風保持形態不變，無論是裏麵的真真，還是外麵的陳亮，都不具備打破這個天然的牢籠的實力。但，因為萬花輪空間的參與，這個原本是白衣女子堅實堡壘的龍卷風，還是被炸裂了。
畫卷空間的空間之源，是維持整個空間穩定的根源，而這根源，卻突然被闖進來的萬花輪空間吸收了個幹幹淨淨。原本，受到影響的，不僅僅隻是一個孕育器靈的龍卷風，而應該是整個畫卷空間。但那白衣女子卻不知出於什麽目的，把空間因為失去了本源而產生的爆炸控製在了最小的範圍之內。從而保住了整個畫卷神器的安全。
在白衣女子全力應對這次突然的爆炸的時候，真真的神識，才找了個機會，從白衣女子的眼皮底下，跑進了萬花輪空間中。
現在，白衣女子正在全力在畫卷空間中尋找他們，這就是說，她應該已經解決了空間不穩定的問題。那他們，再也沒有什麽可以牽製住白衣女子精力的機會了。
還好，在真真脫困，衝進萬花輪空間時，她就已經想到了可以解決眼前危機的方法，雖然，這個方法有些自私，但真真覺得，如果真沒有其他的辦法可以脫困的話，這個方法，也不妨試一試。
“既然這個女人隻是想要出去，而且，她似乎還跟白蕊有些什麽我們不知道的淵源，那我們也不妨幫她一把，也許，還能結下一個善緣。擁有如此法力的人，是朋友總比是敵人要強得多。”真真長長歎了一口氣，終於開口說了這麽一句話。
“幫她？怎麽幫她？你不是說，要想解開那條繩索，必須要用另外一個神識，把那個女人替換出來麽？”陳亮有些莫名其妙。
這個空間裏，活著的生物貌似隻有三個，他、真真、還有那個白衣女人。真真說，要幫那個白衣女人脫困，怎麽幫？難道要用他或者真真的神識，把那女人替換出來？簡直豈有此理嘛。
“你是不是忘了，在這個空間裏，其實還有一個生命體，是可以用來替換那女子出來的。”真真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話說出了口。
“還有一個生命體？”陳亮凝神想了一下。恍然大悟。不禁把目光投向了酒塔的方向。
是啊，他差點就要忘了，他的萬花輪空間中，還有一個生命體的，那就是一直躺在萬花輪空間酒塔的樹棺裏的林子昊。
他這些天，一直處於這樣那樣的各種事中，還沒有來得及給林子昊施用他以為，可以救他的那個方法。不過所幸，這些天，林子昊的情況也比較穩定。並沒有出現惡化。
嚴格的說起來，林子昊的確是可以承擔起解救那個白衣女子的任務的。雖然，他的身體已經被妖血改變，而神識。也陷入了沉睡，但他畢竟，還是個活人，他的神識，就算是在深度睡眠中，也應該是可以被那條古怪的繩索識別，而替換下那個白衣女人來的。
可是，用林子昊的神識，那林子昊怎麽辦？
現在，林子昊雖然是處於假死狀態。但他，還有一線希望。陳亮甚至覺得，他的那個辦法如果能夠徹底實施，林子昊複原的幾率，可以達到百分之五十之多。難道，他真要用林子昊的神識，去跟那個白衣女子做一個交換嗎？
陳亮忍不住抬起手來，使勁兒揉了揉自己的麵頰。
“如果，我們用林子昊換下那個女人，你覺得。林子昊會出現什麽樣的變化？”沉吟了許久，陳亮終於艱難地說出了這句話。
人，始終是自私的。做這個決定雖然艱難，但陳亮知道，自己終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如果要得到自由。就一定要有所犧牲的話，犧牲林子昊。總比犧牲他或者真真更容易選擇。畢竟，林子昊跟他的交情還沒到那個地步，而且林子昊也已經被九黎禍害成現在這個樣子，能不能接續活下去，都很難預料。
“我認真想過這個問題了。”真真輕歎道：“林子昊的神識本來就是混亂的。現在從他的**中剝離出來，就算以後我們有機會把他的神識救出來，最大的可能也是，林子昊從此成為了白癡。當然，也有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林子昊會因為這一次的神識抽離，激發了大腦潛能，從而從昏迷中清醒過來。冰火兩重天，我能提前預測的，隻是，無論怎樣，林子昊都不可能再維持現狀的這個樣子。”
“他能活著的幾率有多大？”陳亮覺得，這個話題很沉重，幾乎要讓他說不出話來。
“他活著的幾率很大，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他不會死。”關於這一點，真真很自信。在萬花輪吸收了畫卷空間的空間之源後，真真跟畫卷空間之間的歸屬感，突然增強了很多。也因此，她有足夠的自信，隻要在畫卷空間中，就如同林子昊在萬花輪空間中一樣，她能保住他的性命安全。
但保住了命，不等於這個人過的就好。即使生存率再高，也總及不上他變成白癡的幾率更高。
就連真真，都無法預料會出現什麽樣的結果。
“既然這樣，那就準備這麽辦吧。”陳亮把頭轉向一邊，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甚至不敢看著真真。
“好，那我現在就去把他的神識抽離出來。”真真卻不會有絲毫的拖泥帶水。既然決定了要做的事情，再怎麽耽擱，也是毫無意義。
……
空間酒塔中，樹棺裏，依然如同死了一樣的林子昊。
真真站在樹棺前，看著樹棺中的林子昊，歎了一口氣，自言自語似地說道：“這一次，要麻煩你幫一下我們了。不過你放心，既然我已經跟畫卷空間有了聯係，我總會想到辦法來救你的。”
說完了這句話，真真的雙手，便朝著林子昊的頭部抓了過去。
林子昊的神識，因為要進入萬花輪空間的原因，也是保持著假死狀態的。要抽離他的神識，比抽離一個正常人的神識，簡單容易的多。
畢竟，假死狀態下的神識，就連反抗，都不會有。
很快，真真抓向林子昊頭部的雙手中，便多了一團白色的光暈。這便是，林子昊的，處於假死狀態的神識。
這個神識，要離開萬花輪空間之後，才會從假死狀態中清醒過來。所以，真真想在要做的，便是把林子昊的神識，送出萬花輪空間。
“我去吧。”陳亮隨後跟進了空間酒壇，默默地看著真真把林子昊的神識抽離了出去，卻在真真想要轉身離開的時候，擋住了她。
“不，還是我去。”真真輕輕搖了搖頭，說道：“隻有我，才能跟畫卷空間溝通，也隻有我，能跟那個白衣女子溝通，你就留在空間裏，等著我，我回來的時候，必然會帶回脫困的方法。”
真真說完，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空間。
外麵，白衣女子還在不停的尋找真真的下落，但當真真從萬花輪空間衝出來的時候，她像是感覺到了什麽，突然停止了一切動作，慢慢轉回身來，安靜地看著站在她身後的真真。
“你終於出來了。”白衣女子的臉上，露出一抹嬌媚的笑容。
“是啊，我來了，來跟你做一個對我們都有利的交易。”真真平靜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