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李大龍來見
夏東門剛拐過胡同口，突然聽到一種很奇怪的聲音。
他抬頭向天上看，天空一覽無餘，什麽都沒有。他再向身後看，身後隻有幾個街上的行人，也都在急匆匆地趕著路，好像並沒有聽見什麽異常的動靜。
這是什麽聲音？夏東門心裏警惕起來。為什麽除了他之外，別人好像都沒有聽見這種聲音？這聲音隻是針對他來的嗎？夏東門一邊想著，一邊握緊了手裏裝著碧玉法杖的盒子。
巫十三看到夏東門突然停下了腳步，也是一驚。他沒有看到任何異常的地方，為什麽夏東門會突然不走了？難道是發現了他還在跟蹤不成？
前麵的夏東門和巫十三都停下來了。陳亮跟王芷蕙自然不得不停下來。他們兩個基本上還沒有離開胡同口，隻在胡同口處，向遠處眺望。
“你說，夏東門為什麽不走了？”王芷蕙一邊問，一邊使勁向前方看。
“應該是察覺到了什麽。”陳亮猜測。
“會不會是發現了柏汝祥？”王芷蕙一臉的興奮。
看到王芷蕙的神情，陳亮暗自搖頭，這丫頭，到現在還沒放棄看熱鬧的想法，還是希望夏東門發現了柏汝祥的跟蹤，兩個人打起來呢。
“我跟你說實話吧。你覺得，夏東門可能沒發現柏汝祥在跟蹤他嗎？”陳亮搖著頭：“夏東門的厲害，你是不知道，據火麒麟說，這個夏東門，可以說是現在華夏最厲害最神秘的人物，沒有之一哦。”
“真有這麽厲害？那他比起真真如何？比白蕊呢？哦，對了，還有比九黎的那個聖女呢？”王芷蕙一連串問出了好幾個人名。
“呃……”陳亮被王芷蕙這一串問題問的有點臉紅。她說的這三個人，全一色的女子。如今的華夏，似乎真有些陰盛陽衰，就連異能界的頂尖人物，要不是有夏東門撐著，還真要都落入了巾幗英雄們的掌握之中了。
“當初在調酒師大賽上，白蕊曾經跟九黎聖女以及另外一位九黎高手對決過。”陳亮沉吟道。
“那結果呢？”那次調酒師大賽，王芷蕙沒趕上趟，一直以來，就讓她覺得是她最大的遺憾之一。現在難得聽陳亮主動提起那一次的大賽，她豈有不問個清楚明白的道理。
“結果是打了個平。”陳亮說著，心裏又有些懷疑起來。他的記憶中，當時是白蕊一個人麵對葳葳和巫十三，可現在看起來，如果真是白蕊以一對二的話，那敗局已定，葳葳和巫十三為什麽突然就收手了呢？還是說，當初並不隻是白蕊和他們對峙，他們之所以放棄，是因為還有另外一個威脅存在。
那個威脅是什麽？會是真真嗎？
陳亮一直懷疑自己的記憶有所缺失，而缺失的，恰巧就是有關於真真的一切。如果說，那次比賽時，跟葳葳他們對峙的，除了白蕊還有真真的話，那一切就都可以解釋了。
“哎，你發什麽呆啊，繼續說啊。”王芷蕙催促道：“怎麽個平法？”
“這麽說吧，我認為，真真和白蕊，跟葳葳的實力差不多。我說的差不多，是在葳葳功力沒有完全恢複，碧玉法杖也還不在手裏的情況下。而夏東門，差不多要和全盛時期的葳葳功力差不多，如果加上他那個奇怪的武器，應該比拿著碧玉法杖的葳葳還要略勝一籌。”
這是陳亮自己的判斷。他總以為，雖然葳葳的功力深淺非常神秘，但從真真對葳葳和夏東門兩個人不同的態度上，他也覺得，真真對夏東門更忌憚一些。
“啊，夏東門這麽厲害啊？”王芷蕙扁了扁嘴。很有些失望的樣子：“我還以為，我們真真和白蕊，才是現在華夏最厲害的異能人士呢。”
“或許，白蕊展現了全部實力的話，或者可以跟夏東門一戰。”這也是陳亮的猜測。在他以為，身具創世神之血的白蕊，實力應該不止是她現在展露出的這些。也許，還有一些潛力，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
而創世神之所以會把讓白蕊交出神血作為他的終極任務，一定是很了解這滴隱藏在白蕊體內的神血的力量。
雖然隻有一滴神血，但創世神之色，總不會是夏東門可以抗衡的。
“那可就太好了。”王芷蕙喜形於色，就好像說她比夏東門更厲害一樣，她正笑著，突然拉著陳亮喊道：“你看，你快看，夏東門那是在幹什麽？”
陳亮隨著王芷蕙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遠遠的，夏東門抬著頭，做出了戒備的架勢，似乎在空中，有什麽看不見的隱形敵人一樣。
“奇怪，他這是在幹什麽？”陳亮疑惑起來。夏東門這是真看到了什麽他們看不到的事情，還是做戲給他們看啊？這也太邪乎了吧？雖然現在天已經黑了下來，可以他們的目力，剛黑下來的天空，還是能看的一清二楚的，沒有東西，天上什麽都沒有，夏東門的戒備，是針對什麽的？
不說王芷蕙和陳亮奇怪，就是在夏東門身後不遠處的巫十三也很奇怪。他就看著夏東門突然停下了腳步，麵對空蕩蕩的天空，做出一付應戰的準備。
他的第一個反應，是跟陳亮一樣的，他也認為，夏東門擺出這個樣子，更多的是在做戲給他看。
以為我是覬覦他手裏碧玉法杖的人嗎？巫十三冷笑。以為他擺出這個樣子，我就會認為有機可乘而冒險出手嗎？可笑。一聲冷哼，從巫十三的鼻子裏冒了出來。
但是也就幾分鍾的時間，巫十三就完全否定了他第一個猜測。這不是做戲，絕對不是。等他想明白這一點，他整個人都緊張起來。
……
夏東門現在，比任何人都更緊張。
他終於確定了，的確有什麽東西隨時準備向他進攻，而這個東西，包括他在內的所有人，都看不見。一個看不見的敵人，要怎麽才能打敗？
最可怕的是，他可以聽見那個東西發出的聲音，而這個聲音，也的確是隻有他才能聽見。似乎是這個隱形的東西故意讓他聽見的一樣。
這是什麽？在夏東門幾百年的生命中，別說見，就是聽都沒聽過這麽奇怪的東西。這是一種武器還是一種生物？是人？還是妖？現在的情況是，那東西了解他的一切狀況，而他對那個東西一無所知。
“嗡……”連續的“嗡嗡”聲，就好像是千萬隻蒼蠅同時振翅發出來的聲音，一道勁風，從空中向著夏東門迅猛襲來。
直到這道勁風驟起，夏東門終於徹底確定，這個東西的目標是他了。他向後急退幾步，右手一抖，樹龍從他的袖口中直飛出來。
用樹龍來抵禦，是夏東門現在能想到的唯一辦法。這東西是完全隱形的，他看不到，或許，樹龍這樣的天地異物可以看到也未可知。
最重要的，夏東門並不知道，這個隱形的東西為什麽會針對他。是有人控製了這個東西，還是他有什麽地方惹到了這個恐怖的東西，再或者，這個東西是衝著他的什麽東西才來的。既然一無所知，夏東門隻能盡力保全自己，用樹龍出戰，他會有更多的主動權，他已經拿定了主意，萬一樹龍不敵，他就要跑了。
打不過就跑。這可是他能活這麽久的一大法門。雖然，他已經很多很多年沒有用過這一招了。
樹龍被夏東門放出來之後，在半空中一點點放大起來，直到伸展成一條三米多長的碧綠的龍形藤條。
一看到樹龍露出了這種形態，夏東門的心情就更緊張了。他跟樹龍在一起，大約有二百多年的時間了，這期間，他也曾動用樹龍的能力對抗過敵人，可樹龍這種全力狀態，這也不過隻是第二次。第一次，還是二十多年前，他麵對天一的時候。
不管怎麽說，他現在已經確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這個看不見的，能發出可怕的噪音的敵人，其實力，至少與天一旗鼓相當。
天一？那是一個多麽可怕的人啊！夏東門想著，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難道他現在麵對的，竟然是另外一個天一不成？
二十年前，他差點就死在了天一的手上，那一次，是他僥幸，再加上樹龍的犧牲，才讓他得以活到現在，也因為那一次，他才會損失了一部分壽元，讓他原本就在逐漸老去的生命更加衰老。那這一次呢？還會再讓他承受同樣的損失嗎？
夏東門心裏發寒，腳下也忍不住後退了一步。現在的他，跟二十年前的他有了很大的不同。如今，他已經沒有什麽可以失去的了，他輸不起，也再也失去不起了。
半空中的樹龍，仰頭向天，發出一聲無聲的咆哮。兩隻前爪一上一下，向著一團虛無中抓了過去。
樹龍果然是可以看見敵人的。夏東門稍稍鬆了一口氣。以他對樹龍的了解，隻要樹龍能看見這個隱形的敵人，就算不能把敵人打敗，總也有辦法可以阻一下敵人的進攻。隻要樹龍能多拖延一些時間，他們就會多掌握一些主動。
“當”的一聲巨響，突然在夏東門的耳裏響起。幾乎要把他的耳朵震聾。不用說，這聲巨響準又是針對他一個人的。夏東門連連後退，兩隻手抬起，不由自主，去捂自己的耳朵。
這是什麽聲音？夏東門強忍住胸中翻騰的氣血，勉強抬頭，看向空中的樹龍，忍不住驚呼出聲。
他沒有想錯。剛才那聲巨響，正是樹龍和那個隱形敵人的第一次交鋒引發的。
樹龍的兩隻前爪，就像是抓到了堅硬的鐵石，除了發出那聲差點把夏東門震聾的聲音之外，樹龍龐大的身軀，也被震飛出好幾米，兩隻前爪的爪尖，身子滲出了碧綠色的**。
那種碧綠色的**，夏東門看著很有些心疼。樹龍本是這世間最神奇的生物，那碧綠色的**，正是它植物生命中的體液，也就相當於動物的血液。
隻一個照麵，樹龍就受傷了！夏東門的心，整個的涼了下去……
……
夏東門遇襲。
當巫十三確定了這個情況的時候，第一個反應就是殷天來了。
可當他左顧右盼，沒有看見殷天的影子的時候，他才知道，即使這一切都是殷天安排的，殷天，也不會出現在這個事件發生的現場了。
夏東門的確是遇到了強敵，而這個強敵，除了他，別人誰都看不見。這是巫十三從現在眼前的狀況做出的結論。
而他沒有想到的是，其實就連夏東門自己，也是看不見那個針對他的敵人的。
夏東門放出樹龍的時候，巫十三的心裏，一開始的確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情來觀看樹龍和那個看不見的敵人爭鬥的。
葳葳把這樹龍說的太神奇，以至於連巫十三這樣的人，都忍不住對這種奇怪生物起了好奇之心。現在能親眼看見樹龍對戰，對巫十三來說，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然而，他看了沒多久，就發覺自己的掌心中，已全是冷汗。
葳葳一開始說到夏東門的可怕時，巫十三更多的是將信將疑。而當他自己親眼看到半空中樹龍所展示出來的實力時，他甚至覺得，當初葳葳的描述也還是太保守了一些。
剛才樹龍的那一抓，巫十三自忖，如果對手是他，恐怕他也很難從那一抓之下輕鬆脫身，而半空中的情況，樹龍竟好像還吃了虧。
這真是殷天的計劃嗎？巫十三開始懷疑起來。他對殷天，可是從來沒有打心眼裏看得起過。如果他竟然能指揮能打敗樹龍的東西的話，他對殷天的判斷，那可錯的太離譜了。
不，不會是殷天，那是誰？是誰？
巫十三在心底裏狂喊。他覺得他快要瘋了，眼前的一切讓他的思維無比混亂，他不知道要怎麽辦才好。是聽從葳葳的命令趁機奪取碧玉法杖？還是聽從自己內心的聲音趕緊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
雖然，他可以感覺的到，那個看不見的東西的目標僅僅是夏東門，而且，那個東西有足夠的力量把這個目標鎖定不會波及無辜，但，那種危險的味道，他感覺的非常清楚。
九黎，原本就是屬於大自然的民族，對自然界中的危險的感知，已經成為了一種本能。所以，巫十三有足夠的理由相信，那隱藏在未知的虛空中的東西，有足以毀滅這裏所有的一切的實力，在這種力量麵前，他，以及包括夏東門和他的樹龍在內的所有人，都隻能逃。
他該怎麽辦？逃？
……
“那邊，好像真出了什麽事。”陳亮皺緊了眉頭，眼睛緊緊盯著那邊的情形，腳下忍不住向那邊的方向慢慢移動。
“不要過去。”真真突然從空間裏現身出來。身體擋在了陳亮和王芷蕙的麵前。
“真真？”陳亮一驚。真真在這個時候突然現身，一定是事情危急到她來不及出言警示的程度了。前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難道，連在空間裏精修的真真，都已經嗅到了這種危險的味道？
“不要過去，千萬不要過去。”真真猛然轉身，背對著陳亮和王芷蕙，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夏東門那邊的天空，語聲中微微帶著顫抖：“我們回去，馬上離開這裏。”
“真真姐，那邊出什麽事了？”王芷蕙悄悄地拉了拉真真的衣襟。
“回去以後再說。”真真看向陳亮：“這裏的事，已經不是我們可以幹涉的了。回去之後，我再跟你細說。”
“好。”陳亮注視著真真臉上的惶然，緩緩點了點頭。
無論前麵發生了什麽，無論夏東門和柏汝祥有什麽樣的秘密，他都不忍心讓真真繼續擔驚受怕下去。
以真真的見識資曆，她既然覺得那危險可怕到她都隻有退避三舍的份兒上了，就算他堅持，也怕是沒有什麽結果。
“走，我們回去。”陳亮拉了拉一臉好奇戀戀不舍的王芷蕙，三個人向著高家的方向走去。
……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
樹龍雖然隻和那個看不見的敵人交了一回合的手，夏東門便知道，這一次，樹龍萬沒有取勝的可能。
這是什麽東西？夏東門心中警鈴大作。這東西到底是想幹什麽？是想要他的命，還是想要他手裏的東西？
夏東門再一次握緊了裝著碧玉法杖的盒子。嘴角泛起了一絲苦笑。
這就是他一直以來心裏忐忑不安的原因嗎？從他拿著這個碧玉法杖，從太極山莊離開的那一刻起。從他看見殷天緊閉著雙唇，眼睛中閃爍著讓人膽寒的光芒的那一刻起。
這一切，會是殷天安排的嗎？他的目的，隻是這支碧玉法杖嗎？夏東門心裏還有一絲疑惑。他跟殷天，二十幾年前就認識了。那時候的殷天，還很年輕，還是一個心中有丘壑，有大誌卻鬱鬱不得誌的野心家。
如果說殷天的誌向高遠，這一點，即使連夏東門也是不能否認的。但要是說殷天可以命令這樣危險的東西為他效命，夏東門無論如何都不能相信。
這是巧合嗎？夏東門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