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歸來
“誰？”不等陳亮靠近，白蕊已經察覺他的存在。
葳葳並沒有難為她，任由她離開了殷家。可是，當她從殷家出來的時候，才發現，天地之大，已經沒有了她可以去的地方。
所有的人都在騙她。真真、王芷蕙、陳亮，甚至連她敬之如父的人，也在騙她。她迷惘地走在街道上，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這個地方。
沒有人，幽靜、昏暗。這豈非就是她此刻心情的寫照麽。這裏的環境，太適合她的心境，她在這裏徘徊著，直到了現在。
個聲音，白蕊實在是太熟悉了，就在剛才，這個聲音的主人還在她的腦海中盤旋不去，現在，他果然來了麽？
陳亮能夠找到這裏來，白蕊也沒什麽特別奇怪的。王芷蕙掌握了整個高家的力量，而以高家來說，跟蹤她，並不是完全做不到的事。何況，她自己也知道，在她見過了葳葳之後，那種心不在焉，不要說是高家的子弟，就算是普通的人跟蹤，她也發現不了。
“你來這裏幹什麽？難道，真真還沒有醒過來嗎？”白蕊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就說了這樣的話。這話，無論怎麽聽，都有種酸溜溜的味道。這可不是她想給陳亮留下的印象呢。既然陳亮跟從前一樣，心裏隻有一個真真的話，她可不希望陳亮以為，她會對他還有什麽意思。
“跟我回去吧？”陳亮緩緩走近白蕊。
他現在，在沒有弄明白白蕊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之前，一點也不敢觸動白蕊。以他對白蕊的了解，他能肯定，在白蕊的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麽讓她不能承受的大事。那會是什麽？白蕊會再次相信他，跟他回到高家麽？會把這一切的來龍去脈，《《》》明麽？
白蕊現在的決定，影響著他今後的全盤計劃。
“回去？回哪裏去？”白蕊輕笑：“真真不過是在休眠，沒什麽大問題。你也不用慌亂，我保證，她不會出任何事。不需要我在那裏看守她。”
“這個我已經知道了。”陳亮又試探著走近一些。白蕊隻是冷冷地看著他，卻沒有對他的靠近做出排斥的反應。
“你，總該不會還為了我騙你出現在生我的氣吧？”陳亮說道：“我出此下策，不僅僅是為了真真，我也是為了你。”
“為我？”白蕊冷笑出聲：“你騙我入險地，還說是為了我？即使你是為真真才這麽做的，我都不會怪你，可你不應該在事情發生之後還試圖騙我。你倒是說說看，怎麽就是為了我呢？”
“我隻是想知道，你到底是為了什麽才會突然離開我們，自己一個人到帝都來。甚至還去了殷天的家，見到了她的夫人。既然你始終都是要去殷天的家的，我在那裏等你，豈不是最直接的法子？找不到你，就算找到了你也不肯見我，除了那個法子，我要怎麽樣才能抓住你呢？”
陳亮這話，倒不是強詞奪理。他當初執意要去殷天的家裏，除了害怕耽誤了真真的病情，也有逼迫白蕊出來見他一麵的意思。以白蕊當時的想法，恐怕除了那樣，沒有別的辦法能讓白蕊心甘情願去見他。
“可你，還是騙了我。”白蕊的聲音很低，好像是在自言自語。
“我沒有騙你，我的確是被殷天抓了，哪裏是在騙你？”陳亮攤了攤手：“芷蕙曾經給我一個建議，讓我人在家裏，卻謊稱被殷天抓了，然後等你來找他們驗證真相的時候，把你抓住，我並沒有同意，因為那樣的話，才真叫騙了你。”
“可是，在殷天的家裏，你是有辦法逃出來的。就算我不去救你，殷天也沒準備攔著你，你也有本事出得來。”白蕊心裏的氣不知不覺的小了一點。
陳亮說的沒錯，他這一次雖然是用計把她逼了出來，但實在還算不得是在欺騙他。他的確是被殷天抓住了，雖然，明明是他送上門去，死皮賴臉賴著人家家不走的。這，也算是他對自己保留的一點真摯嗎？白蕊心裏的氣，又少了許多。
“跟我回去吧。大家都很擔心你。”陳亮猶豫了一下，看了看白蕊的臉色，又加了一句：“我也很擔心你。”
“你擔心我？你怎麽會擔心我？你要是擔心我，就不會在島城的時候，配合著人家，想要拆穿我的*蕊越說越委屈，一陣酸楚，從心底直湧上眼底，那股熱流是什麽？是淚嗎？她難道也會像人類一樣落淚嗎？
無論她的法力有多高，她也不過隻是個女人。創世神在創造出她來的那一刻，不但賦予了她性別，也把這個性別的所有特質都給了她。她是妖，可是當初創世神在她的靈魂上，卻是想要塑造出一個人甚至是神來的。
為什麽她要承受現在這樣的命運？創世神容不下她，難道，這個星球也容不下她？她是無辜的不是嗎？從創世神開始準備塑造她的材料那一刻起，她就是全然不能自主的不是嗎？失敗的實驗，為什麽要歸罪於她？她有什麽錯？她到底錯在哪裏？
還有陳亮。這個男人為什麽要這麽討厭啊？他心裏明明是愛著真真的不是嗎？為什麽還要接近她？為什麽要讓她產生自己也被他所愛著的錯覺。他又為什麽要公開宣稱她是他的女友。這個男人，他心裏到底在想什麽，她根本一點都不知道。
如果要比起智慧來，她還遠遠比不上一個王芷蕙。就連王芷蕙，也不能完全猜中他的心不是嗎？那麽，她要用什麽去看清他的心呢？她不是王芷蕙，也不要學王芷蕙，王芷蕙是明明知道陳亮不可能屬於他，還是要忍下所有的痛留在他的身邊，她不要，她寧可離開陳亮遠遠的，如果，在陳亮的心裏，她始終隻是一個替代品，一個玩具的話。
“如果我不擔心你，我就不會在現在這個時間不睡覺，跑到這裏來了。”陳亮又往前走了幾步。
月老的那本寶典，可不是白研究的。他現在很清楚他的每一步應該怎麽走，也清楚地知道，白蕊每一個反應。
陳亮趁著白蕊低頭的時候，走到了白蕊的身邊，毫不猶豫地伸出手去，握住了白蕊的手。這可是他作為神使，最重要的使命，沒有之一。他可不能讓白蕊真跑了。能不能讓她心甘情願交出神血暫且不說，萬一她跑了，真出了什麽變故，發生了三位大老板最擔心的那種狀況，那他可死定了。
更何況，如果真出現了那種事，就連他自己，都無法對自己交代。對白蕊，他並非無情。這麽純真的一個大美女，在他的視線所及下，慢慢成長到今天這個樣子。他的心又不是石頭做的，怎麽可能無動於衷。
白蕊的手，被陳亮溫暖的大手握住，心裏的委屈，更是如同爆發的山洪，壓也壓不住了。眼淚，一滴一滴，從眼角滑落，白蕊終於忍不住投進陳亮的懷中，把臉深深埋了起來。這樣，就不會有淚滴落了吧？即使有淚，也不會被陳亮這個討厭的家夥看到了吧?
……
王芷蕙坐在車裏，把車窗搖了下來，從隨身攜帶的包包裏拿出了一架紅外線望遠鏡。
這個東西，其實並不是她專門為了今天才準備的。隻不過在今天，它終於發揮了它的作用罷了。
在看到白蕊飛燕投林般撲進了陳亮的懷裏，王芷蕙一邊歎息著，一邊把望遠鏡收了起來。看現在這個狀況，已經沒有什麽可讓她擔心的了。
那麽驕傲的白蕊，也還是被說服了是嗎？她就知道，白蕊是不可能真的離開俱樂部，離開陳亮的。她的性格，就像是那些剛剛出生的小動物，總會把第一眼看見的身影當成自己最親的人，這種頑固，出於天性，是很難被改變的。
陳亮，是她第一個有好感的男人不是嗎？王芷蕙苦笑，她這一生，恐怕也擺脫不了跟他糾纏不清的命運。
“他們郎情妾意，你儂我儂。我在這裏算什麽呢？”王芷蕙臉上自怨自艾地神情一閃而過，自言自語地說道：“我看他們也不需要這輛車了，他們都是異能人士不是嗎？不像我，一個沒用的弱女子，所以呢，車，還是由我開回去吧。至於這兩位……”王芷蕙再次看向那邊的小樹林，喃喃地道：“那就慢慢走回去吧。這樣的夜，走回去也浪漫的很不是嗎？”
……
陳亮什麽話都沒說，隻是輕輕拍著白蕊的肩膀，直到她徹底冷靜下來。
“走吧，有什麽委屈，我們回到家裏再說。”陳亮拉著白蕊的手，就向小樹林外走。那邊還有個王芷蕙在等著他呢，陳亮還真怕過去的晚了，這丫頭真把車開走了。
“我不去。”白蕊現在還是有點別扭。她從高家出來的好吧？現在就這麽回去？那還不得被王芷蕙笑死啊？想到王芷蕙那唇邊的微笑，白蕊的心裏就像有什麽東西硌著一般難受。
“別鬧別扭了，芷蕙跟我一起來接你的。再不出去，才真要被她笑話了。”陳亮對白蕊的這點小心思看得很透徹。果然，他這句話一說出來，白蕊馬上不掙紮了，讓王芷蕙看了笑話？才不要！白蕊心想，等這件事情過去了，她也要找出一個王芷蕙的錯處來，好讓她不敢再笑話自己。
走到原來陳亮停車的地方，兩個人才發現，王芷蕙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把車開走了。深夜，僻靜的小道，四下裏看過去，一個行人也沒有，甚至就連車都沒有經過一輛。兩個人麵麵相覷，都呆住了。
王芷蕙這是玩的哪一出啊？陳亮心裏暗暗叫苦，這意思，王芷蕙這丫頭是要讓他和白蕊兩個人走回去嗎？
雖然這是帝都，不用走多遠，應該就可以遇見出租車，可這是要看人品的好不好？說不定，他們走到了高家，天都亮了，還沒碰上一輛車也未可知。
“王芷蕙啊王芷蕙。”陳亮在心裏暗暗罵著：“等我回去，看我怎麽收拾你。”
……
陳亮和白蕊回到高家的時候，天果然已經亮了。不過還好，他們還趕上了吃早飯。
王芷蕙洗漱打扮的幹幹淨淨，利利索索，坐在飯廳，笑吟吟地等著他們。她的那種“早知道你們會這個時候來”的樣子，讓陳亮和白蕊，都恨得牙癢癢的。不過，他們都是聰明人，不會在這個時候，給王芷蕙送被她嘲諷的話題。
吃過早飯，王芷蕙識趣地躲開了。陳亮看著坐在一邊一言不發的白蕊，猶豫了一下，說道：“先去休息一下吧。”
“嗯？”白蕊一愣。忍不住抬起頭來，看了看陳亮。
她原本以為，陳亮會問她離開的原因，沒想到，陳亮居然說了這麽一句話。怎麽？難道他一點也不關心她出走並且堅持要見葳葳的原因嗎？
“我覺得，你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陳亮眼神溫柔地看著白蕊：“至於你為什麽要做哪些市，等你休息好了，有的是時間慢慢跟我說。”
蕊慢慢站起身來，心裏暖暖的，唇角也不覺噙上一抹笑容。這中感覺，就是幸福吧？她應該感謝陳亮的體貼，其實，直到現在為止，她還沒有做好對陳亮坦白一切的準備。休息一下很好，不止可以休息她的身體，也可以讓她理清自己的思緒。等她休息好了，她一定會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訴這個男人的。
……
看著白蕊走了出去，陳亮才歎了口氣，整個人也鬆弛了下來。
女人，可並不是好對付的動物。陳亮沒有忘記，他要麵對的女人，可並不隻是一個白蕊。
按照火麒麟和白蕊的說法，真真最晚在今天一定會醒過來。在放下了一開始的擔心之後的陳亮，突然覺得不知道要如何麵對再次醒來的真真了。
她是為了他，才會一次次透支精神力的吧？最難消受美人恩，這份情，他要怎麽回報？再說，他現在終於發現了他的內心深處，對真真的感情有多複雜。他現在實在沒有精力去麵對自己的感情，他想讓一切維持原狀，可是他知道，無論他怎麽克製，都已經不可能再回到真真昏迷前的狀態。
他是愛著真真的吧？可是在現在的這種情況下，他不但不敢說，甚至不敢讓自己想。
白蕊是他命定的妻子，他又怎麽可以愛上別人？真真跟王芷蕙甚至跟關琳都不同，她是陳亮心裏最在意的女人，又怎麽會讓她因為自己而受到一點點委屈？
把她單純地當成是萬花輪的器靈，這對他，對真真，對白蕊，都是最好的方式。
可是，他能辦到嗎？真的能辦到嗎？
陳亮歎了一口氣，走進了萬花輪空間中。無論如何，該麵對的總要麵對，不親眼看著真真無恙醒來，他的心，總不能得到安寧。
……
真真終於從沉睡中醒了過來。一睜開眼睛，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陳亮那雙關切的眸子。
“啊？你怎麽在這裏？”真真猛地坐了起來。是了，她上一次把林子昊送進空間的傷勢還沒有好，這一次又勉強自己把吳唯仁也送了進來，才會讓她再也堅持不住，大睡了這一場的吧？那麽說，陳亮是知道她受傷的事情了。
“既然我們現在還做不到隨意把人送進空間，你為什麽不跟我說？”陳亮努力讓自己的語調保持平靜。在真真剛睜開眼的那一刹那，他幾乎要控製不住自己，想把真真摟在懷裏，親上一親，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這麽做，也沒資格這麽做。
所以，他還是繼續對真真冷淡一些吧。如果說，以前對真真的冷淡和戒備是因為誤會，那麽現在，他對真真要更加疏遠冷淡，雖然那麽做，他的心會很疼很疼，但那，是出於愛。
“也不是不能，隻是，不能這麽頻繁罷了。”真真的辯解，隻是想讓他的心裏好受一些嗎？對真真的這種體貼，陳亮又怎麽會不知道。
“你還逞強？知不知道你對這個萬花輪空間有多重要？如果你出了什麽事，這個空間對我而言，不就是個廢物了麽？”陳亮板起臉來，厲聲訓斥。
他必須要讓真真懂得珍惜她自己，他不允許她再次受傷。她不知道，她永遠都不會知道，她不僅僅是對這個萬花輪空間很重要，對他，也是最重要的。如果，要一直保持著這樣的距離才能讓她永遠留在他身邊的話，那他寧可忍受心裏巨大的煎熬，也要努力讓他們之間的距離不會因為任何事而變化。
“我不是沒出什麽事嗎？”真真從床上跳了起來，伸了個懶腰：“隻是睡了一覺而已。對了，吳老大還好吧？家裏沒出什麽事吧？難道丟了吳老大，殷天那邊也沒有任何動靜嗎？你怎麽會這麽有空呆在空間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