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似友非友
那天屠微和霍少彬在泡澡的時候果然沒暈,他很恣意地和霍少彬離了一米的距離並排靠在池邊談天說地。
談天是真的談天,這b市的天空是如何如何不夠藍啊,雲要麽一片都找不到,要麽就成片成片黑壓壓地擠在天邊,讓人大白天抬頭看一眼就渾身不舒坦。哪像他屠家村上方的那片天空那麽藍啊。那雲朵一片連著一片,白花花地就像他家裏頭養的那頭大白豬,又嫩又鮮,一看就有食欲,一看那一天心情就特別舒爽,打心眼裏高興。
說地也是真的說地,你說這b市的地咋就見不到了呢?到處都是水泥地,瓷磚地,瀝青地,土渣子都見不到一粒。那多沒踏實感啊。哪像他那屠家村,那是真正的山清水秀,鄉土民風真正的濃厚啊。那山是高入雲霄滿山綠樹,你站在山的這頭眺望,我在山的那頭呐喊,你看得見我,我聽得見你,滿山綠樹就隻有你那鮮紅的襯衣飄揚,滿山翠鳥啼叫悠悠轉獨你歌聲最嘹亮,想看不見都難,想聽不見都難。那土是頂呱呱地厚肥實啊,那水是噌噌地清洌啊,你往山上轉那麽一圈,隨處看見一小溪流,你彎腰就能喝,不用帶水瓶,渴不著你喲!見過路不拾遺嗎,見過東家媳婦去西家獨眼孤寡老太頓頓伺候的嗎,b市沒有吧?我們屠家村就有。姑娘個個俊俏賢惠實用,爺們個個強壯老實有擔當。
啊哈哈哈哈!
屠微說得眉飛色舞,口沫四濺。說到激動之處,那手不老實,應景地狠狠一拍池水,濺起一陣水花。
霍少彬淡定地擦掉眼鼻口的水漬,樂嗬嗬地配合著問:“屠家村這麽好啊?”
屠微後背抵著玉白色的瓷石邊,黑蜜色的雙臂微微向後彎曲搭在池地邊上,線條起伏,形狀健美蜜色的胸膛隱隱露出水麵,上麵水珠點點,閃爍著晶瑩奪目地亮光。話語比劃間,他雙臂肌肉時不時弓起迷人的凸起形狀,胸膛上兩塊淺淺挺立的胸肌隨著他時不時改換的姿勢,一會雄起,一會歸息,在胸骨處勾勒出剛勁十足的凹線,陽剛,雄性。
霍少彬眼睛似渾不在意地掃過他胸骨之處,待屠微又伸手一拍水麵,那抹深深的凹線又現端倪,那視線便再也挪不開,仿佛要把屠微的胸部穿出一個洞。
“當然有這麽好了!你別不信,你這種少爺,肯定沒去過鄉下。從小生在這種大城市,是不知道那鄉下的好處。鄉下住個一年,你那幾十年呼吸尾氣的肺部能給你立馬清理幹淨咯!”
霍少彬眨了眨眼,抬眼看了屠微一眼,似笑非笑,“吸了幾十年尾氣,我倒是更有營養一些。”我比你更高,也更壯,鳥兒也比你的大。
屠微沒領會他話裏的深意,立馬接話道:“我哪像你,你是大少爺,從小吃好睡好,連放的p都比我的香。我哪能跟你比,我小時候那家裏窮地叮當響,每天能吃到個雞蛋就算不錯了。”
霍少彬:“難怪。”
屠微本來是邊說邊半閉著眼睛,仰著頭眼睛虛虛地看著前頭的池水和水霧,聽到這話側頭看向霍少彬,眉心皺凸一塊,疑惑道:“啥?”
霍少彬很淡定地說:“你小時候吃的蛋太少,所以現在發育不好。”吃啥補啥,所以你蛋不夠大。
霍少彬這話說得很含蓄,而且他已經重複了兩次,暗地裏隱射屠微人沒他壯,鳥兒小,蛋更小。他平日裏也不會說這些帶著葷段子的調笑話,當然他現在也沒有直接說出口,但是今天說出口這話的意思和意味很明顯,他就是暗暗在跟屠微調侃著,他期待屠微聽出來他的意思,然後看他有什麽反應。
屠微長歎一口氣,這聲歎息特別悠揚,特別濃重,他心裏的感慨好像要借著這一聲歎息傳達給霍少彬,但在霍少彬聽來,這樣的屠微總帶著那麽點喜感。屠微歎完氣就緊接著說:“你當誰都是你那家境?我小時候也想天天吃肉喝肉湯啊,那時候家裏就養著兩隻雞一隻豬,豬舍不得殺,雞一公一母,母的留著下雞蛋,公的留著喔喔啼,那肉啊,我一年到頭愣是沒見到一沫子星,就偶爾吃個老母雞下得蛋就能樂嗬好久啊。我現在能長成這樣,就一奇跡!”
霍少彬挑了挑眉,心裏有些失望,看來這老男人這會兒不開竅,愣是沒聽出他的幽默。他接話道:“你這樣是怎樣?”
屠微抬著腦袋看天花板,那上頭是六扇排成一字的排氣口,黑乎乎的。他撇了撇嘴中氣十足地說,“手能提肩能抗帶出去能見人拎回家萬事行就是我,我就是屠微。”
霍少彬一時沒了反應,耳邊響徹著屠微這一溜子不帶喘氣的自我介紹,眼角一抖,然後下一秒逐漸彎了眉眼。
屠微忽然朝霍少彬的方向轉過頭,眉眼彎得成了月牙,咧開厚實的嘴唇,露出八顆白牙,喉嚨裏發出震人發聵的隆隆笑聲,“啊哈哈哈!傻了吧你!啊哈哈哈!逗你玩兒!”
有人竟敢當麵說霍少彬傻,還邊笑邊朝他說:逗你玩兒!這放在之前,霍少彬絕對不會讓這個人好過。不放幹你的血,也要讓你脫層皮。但是這會兒屠微這話說了,霍少彬竟然沒生氣。他不但沒生氣,反而從心裏流瀉出一股閑散輕鬆的快意。
對麵的老男人,絮絮叨叨地說著他鄉下老家的事情。這老男人聲音平淡卻厚實,句裏行間流露出的真實情緒平實卻又真切,說到開心之處,他聲音高亢嘹亮,拍掌擊水,肆意地展現著自己的歡快,表達他回憶中的那份真實情誼。不做作,不矯情,既敢把水拍到他臉上,現在又敢直接自嘲逗趣耍自己。他露出八顆白牙的嘴唇彎成一艘小船,在顴骨下方臉頰出扯出兩道深深的溝壑,深刻又自然。他不算大的眼睛眯成一條下挑的曲線,眼光中透出濃濃的笑意,恣意昂揚,卻如麗星繁點,灼灼其華。
內心深處那個被層層硬殼包裹住的那團軟肉忽然一顫,他也不自覺地拉扯開嘴角,撬開了自己的嘴巴,露出牙齒,笑了。
他抬起本放在水下的雙臂,一手搭上池邊,另一手朝著一米外的屠微輕輕一點:你這老小兒。
“這才對嘛!笑起來多開朗,這才像個年輕人。啊哈哈哈!”屠微又一掌,排山倒海,濺了霍少彬一臉。
霍少彬正笑得一臉燦爛,迎頭被撲了一臉水,嘴裏也差點吃進了水。他愣了一會,抬手慢慢擦掉眼邊和嘴角的水,眼眸深處漸漸潛出一縷濃重的色彩。他忽然站了起來,“嘩啦”一聲,露出他毫無遮蔽的白皙強壯軀體,他的大鳥就直直下墜掛在那片黑森林下麵,直對著屠微。
屠微一掌排山倒海剛結束,第二掌排海倒山正要發作,他右臂彎曲,半隻手臂已經探入水麵,正要掌心上抬來個鯉魚躍龍門,眼睜睜瞅著那大鳥躍進自己不足半米,這鯉魚想躍龍門,後勁忽然被撤去大半,鯉魚沒氣了。
這大鳥給屠微的影響太深刻,他有本能的畏懼,嗓子眼的笑聲瞬間卡殼,半路硬憋出一聲驚問,“幹啥啊?!”聲音扭曲地竟有些尖細。
“幹啥?”霍少彬咧嘴一笑,忽然身體朝前一矮,弓背彎腰,兩手速度探入水下,大手猶如帶有千鈞之力,席卷著大片水流,傾倒般帶起兩股龐大水勢,直麵屠微的老臉而去。
“嘩啦啦……啦啦……”屠老兒瞪著眼睛張著嘴巴被淋了一頭水,長了點發渣的腦袋上水流洶湧,氣衝衝地在他腦袋上開了花,然後順著他的脖頸和臉龐往下倒,怎一個“落湯雞”了得。
霍少彬彎著眼,睨著傻坐著的屠微,點了點下巴,眼神裏滿是挑釁:敢玩我?能贏我?看我玩死你。
屠微隻愣了半秒,立馬反應過來,罵了一聲“操!”然後也抬腿蹬了起來,遛跑起鳥。
“嘩啦啦……”
“嘩啦啦……”
一室氤氳,一室歡樂,一室盎然生機,一室情誼初露端倪。
男人間的友情來得很奇特。它既不像女人那樣,說一句“哇!你的衣服好漂亮,我早就想要這麽一件蕾絲花邊群了,你在哪買的?”這友情就出來了。它也不像小孩子你把你的糖果分我一半,我把我的玩具借你玩兒我們就是好朋友手拉手再也不分離。
男人之間的友情要時間的沉澱,綿長悠遠不絕如縷,不怕火煉獨自悠然,就像小蝦米和屠微的那樣的。而男人之間的友情也有另一種,那需要滾燙洶湧的血液噴發浸染過,激情澎湃的汗水四射洗滌過,四肢纏繞身體激烈摩擦碰撞過帶出的猶如之間的火星子都要化為實質的猛烈衝突膠著發生過。
屠微覺得他跟霍少彬現在好像就是那後者的關係。
他和霍少彬打過,罵過,他們從仇人變成朋友,很奇妙。卻真的好像有了這種打出來的友情的感覺。
他覺著霍少彬現在對他的態度跟以前變了太多。霍少彬以前就一個笑麵虎,兩麵三刀,人前一套背後一套,活脫脫一個百變修羅。現在霍少彬對他就是開心就笑,不開心就不笑,沒什麽值得開心的也不會像以前那麽假笑。這變化很明顯,屠微感受得非常清晰。
其實他很明白,霍少彬這種態度的轉變不一定就是當他是朋友了。霍少彬這種人,演戲就是他的天賦,他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但是屠微他有種錯覺,自己好像真被霍少彬當成了朋友來麵對,霍少彬把一個真實的,或許隻是稍微真實的一麵展現在他麵前。
誒,也沒什麽所謂。他已經有了小蝦米這種朋友,其他就成了將就。不過霍少彬這種轉變對他個人來說,還是一個挺好的轉向。他以後跟霍少彬相處也不用整天提心吊膽地,不用揣摩這變臉小子時不時的抽風發瘋。
有籃球玩,每周都有了期待。打籃球那天,心情是美好的,跟那樣的霍少彬相處,他會更高興。現在他們一周碰一次頭,建立這樣的似友非友的關係,可以了。自己還應了對方一個承諾,恩,就這樣邊享受邊還債,不差了。
隔日更遲到了……
晚上出去有事兒了,回來晚了,所以碼完就1點了,現在發上來就算遲到了,請原諒我吧吧吧吧……
PS:謝謝domitory的地雷,扔了好久,我今天才看到,嘴個-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