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朝後期,皇帝貪於**欲,百姓賦稅沉重,從關中到中原一帶民不聊生。曾經繁華的長安、洛陽一帶,在戰爭的洗禮後,蕭條不堪,而周遭的村莊,在春耕的季節裏,並未見到太多的村民在播種耕種。
在關中的一條官道上,四匹馬,載著三男一女,緩緩在道路上行走。他們和這條道上的其他人顯得格格不入。這條道路上有太多人因天災或者人禍,紛紛逃離家鄉,逃往關外,而這四個人是從關外向關內行進。
隻是這四人和這些流民一樣,破衣爛衫,但眼神卻截然不同,這四個人的眼神並沒有漏出絕望之情,而是看著這些流民,漏出同情憐憫之情。
“先生,我們這是要去哪裏啊?”騎白馬的女子問道。
“茫茫華夏,我們依然被通緝,回不了中原。”另外一個青壯男人,手握一柄繡著牡丹圖案的寶劍,感歎道。
“餘兄,你就別感歎了,我們想方設法幫助歸義軍擊敗喀喇和回鶻,間接的幫朱友貞一個大忙,誰知道人家不領情,還是四處通緝我們。”一個稍胖的男子說道。
領頭的男子身材偏瘦,一身白色的麻布衣服,神情淡然,說道:“中原大地,生靈塗炭,我們雖有同情憐憫之心,卻沒有救濟幫助之能。我們進關中,南下漢中,去巴蜀之地看看吧。我也有好多年沒回巴蜀了。”
“早就聽說成都是天府之國,早就想去看看了。”那女子說道。
“隻是現在天下大亂,我想成都也好不到哪裏去。”白衣男子說道。
沒錯,這四人正是陳禦風、餘天衣、閆子秋和童遙。他們剛剛幫助歸義軍在賀蘭山破了回鶻和喀喇的陰謀,曹添堡苦苦勸四人在瓜洲住下,讓他好好酬謝。但陳禦風一行人婉拒了曹添堡的相邀,執意要回關中大地。
“童遙,你說先生是怎麽想的?好好的瓜洲不呆,要南下關中?”路上餘天衣曾問過童遙。
“嗬嗬,餘兄,我問你,你最怕什麽?”童遙笑道。
“最怕?我就沒什麽怕的?”餘天衣笑道。
“你們兩個說話拐彎抹角的,我告訴你們吧,先生看著這西域古道旁回複了寧靜,在這裏呆著除了睡覺還是睡覺,他是呆不住的人,他怕無聊,他怕寂寞。”閆子秋笑道。
“哈哈哈,還是子秋說得透徹。”陳禦風笑道。
“先生,你的聽力越來越好了,我們隔那麽遠說話你都聽得清楚。”童遙道。
“你們說話就像銅鈴一般,聽不見才見鬼了呢。”閆子秋諷刺道。
他們走走停停,一路上隨遇而安,在城鎮的時候住客棧,在村莊的時候借宿農家,在高山的時候荒廟或者石洞,差不多走了三個月左右,告別曹添堡的時候還是苦寒的大漠冬季,到了關中的時候已經是春暖花開的季節了。
進了關中,沒有了大漠的風沙,但是更為險峻的秦嶺到了麵前,春寒料峭,而秦嶺上到處白雪皚皚啊,這些苦餘天衣和童遙倒還能承受,陳禦風和閆子秋則有些吃不消。所以他們盡量安排行程,晚上能少露宿就少露宿了。
“子秋啊,你說你好好的老板娘不當,來這些東西餐風露宿,想來是虧了啊。”陳禦風說道。
“虧是肯定的了,隻是子秋的想法和先生一樣,如果日複一日的做老板娘,然後終老一生,那得是多麽無聊的事情啊?”
“無聊?那隻是針對你現在的想法,或許你習慣了這種無聊,就不無聊了。”餘天衣的話有些繞,但好像也有那麽點道理。
這天,四人已經進了漢中一帶,走著走著,陳禦風忽然下了馬,從自己的布袋裏拿出羅盤,朝著山下的地方瞄去。
“子秋,先生在幹什麽?”餘天衣也緊跟著勒住了馬,停了下來。
童遙下馬,走了上前,也沒有說什麽隻是在陳禦風旁邊護衛著。
“下來,你們都下來!”陳禦風像是發現了什麽東西一樣,示意閆子秋和餘天衣都下馬。
餘天衣下馬後,把馬拴在旁邊的樹上,讓馬吃一會春芽。
“先生,你發現了什麽?”閆子秋問道。
“不得了啊,這個地方不得了。”陳禦風驚訝的說道。
“什麽不得了啊?”餘天衣問道。
“我問你們,你們聽說九龍捧聖嗎?”陳禦風忽然問道。
“九龍捧聖?沒聽過。”閆子秋直搖頭。
“先生,你說的這個好像是一種風水說法吧。”餘天衣接著說:“以前在忠義社的時候,老當家去世了,曾經找風水先生看地是好像聽他說過。”
“恩,九龍捧聖是風水陰宅中最好的大風水,在巍巍山形龍脈中,是可遇不可求的。”陳禦風接著說:“一般九龍捧聖的大風水地很難找,但是千古以來,九龍捧聖最好的大風水當然數黃帝陵了。”
“先生說的是關中橋陵,號稱天下第一陵的黃帝陵?”餘天衣問道。
“不錯,我們學道的時候,都要修行風水,開篇第一課就是從天下第一陵的大風水講起的。”陳禦風接著說:“黃帝陵以萬山之祖昆侖山為太祖山。南臨拘水,把天地之靈氣聚集中靈山前方。拘水之南是印台山,是案山;山的左右共有九條溝渠向拘河,仿佛九天龍朝拜黃帝。印台山與西邊的南城塔在在一起,背靠南山,並與西邊的南城塔一起,構成了一直虎頭。淩東有鳳凰山,山的形狀就像一直鳳凰。陵西有玉仙山,其形似龜。黃帝的陵墓,龍、龜、虎、鳳四靈俱全,呈現出一派祥和的景象。因此,千古以來,橋山黃帝陵墓可稱古代陵枕的典範。”
聽陳禦風說一大堆自己又聽不懂的話,閆子秋插了句:“先生莫非是拉我們到這山頂來講風水課?”
“哈哈,當然不是,隻是看到眼前的這個景象,忽然想到了當年學黃帝陵時候的事情了,當時我們的師傅曾經和我們說過,凡大風水的地方,必然有大墓或者非同尋常的東西。今天在此見到的這個風水,雖然和黃帝陵尚有些出入,但是已經不得了了。”陳禦風朝著山下說道。
“先生,你是說下麵有大風水?”童遙問道。
“是啊,如果沒有大墓,那麽以後也會有大墓的。天衣,我們到什麽地方了?”陳禦風問道。
餘天衣展開地圖,看了看,再對照著眼前的情況看了下,說道:“先生,我們現在已經到漢中了,下麵這個地方應該是勉縣。”
“勉縣?哦,這就不奇怪了。”陳禦風接著說:“你們看,我們現在所在的山是秦嶺山脈中的大巴山,山下左邊凸起的山是天**山,右邊的山是定軍山,而前麵蜿蜒的江水應該就是漢水了。難怪這裏能出九龍捧聖的大風水,據說當年諸葛亮的墓就是葬在這裏呢。”
“天**山?定軍山?先生,莫非這裏就是當年黃忠大敗張郃、夏侯淵之地?”童遙問道。
“是啊,童遙,想想當年黃老將軍年過七旬,尚且在這裏建功立業,威風八麵,真是令人感歎啊。”餘天衣說道。
“你們想想,諸葛孔明號稱臥龍,巴蜀有太多的風水寶地,諸葛亮為什麽會把自己的陰宅選在這裏,想必諸葛亮在到定軍山屯兵的時候,或許也在我們站著的這個地方看風水,最後把自己的陵墓選在這裏呢。”餘天衣說道。
“諸葛亮把自己的陵墓選在這裏,除了這裏風水好以外,可能他還想親自看著蜀漢軍隊如何出漢中,如何平定中原呢。可惜,個人隻能難撼天下之勢。”陳禦風說道。
“先生,那我們還繼續趕路嗎?”童遙問道。
陳禦風看了看,這個時候已經申時,說道:“今晚我們就下山,去找個村鎮借宿,明天我們去看看定軍山和天**山,然後再南下吧。”
“看來接下來這幾天我們又要聽先生講風水課了?”閆子秋悶悶說道。
“哈哈,我盡量不講,或者說盡量少講。”陳禦風笑道。
是啊,畢竟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愛好,隻顧著講自己的愛好,你自己是講得很興奮了,可是在不喜歡的人那裏,這些東西也隻是雲裏霧裏,聽起來也絲毫沒有興奮之感。
秦嶺山大,看起來在山下的村莊,硬是走了兩個多時辰才繞下茫茫大山。陳禦風也累了,起初還左看右看,後來漸漸的隻能拉緊韁繩,讓馬慢慢的從這狹窄的小道下山。
這裏和其他地方有些不一樣,其他地方村莊殘破,村民流失,土地荒廢。而這個地方村莊嚴整,莊門口的土地上,綻放著一片片金黃的油菜花,還有一些蔬菜地,綠油油的蔬菜讓陳禦風他們頓感饑餓。想來這個地方近些年少了些戰亂之苦。
“天衣,你看看這個村莊叫什麽名字?你去問問,我們今晚就在這裏借宿吧。”陳禦風說道。
“先生,你看,那莊門口的牌匾上寫著,好像叫江家村。”餘天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