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閆子秋發覺了一些異樣,空氣中有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味道。閆子秋說道:“夫人,麻煩你把你的胭脂水粉和小姐的胭脂水粉拿來。”
一會,伺候那婦人的丫環把一堆胭脂水粉拿了過來放在桌上,閆子秋一個個的打開,一個個的聞了聞,邊聞邊搖頭。
這些胭脂水粉的味道都較為濃烈,聞得閆子秋打了個噴嚏。她擺了擺手,示意把這些東西收走。接著她又到了院子裏,空氣中仍然有著一股陌生又熟悉的味道。
後院和前院都有這股味道,若有若無,一般人可能根本聞不到,就像自己的汗臭味,誰都很熟悉了,就沒覺得有味道了,而閆子秋的鼻子很靈,有時候人還沒到門口就能聞到陳禦風回來了一樣。
除了這種味道外,再也沒有其他線索,而這種味道的線索,是一種看不見,抓不住的線索。再過幾個時辰,這種味道便不複存在。
閆子秋和餘天衣回到禦風樓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童遙也回來了,童遙簡單的把進去的情況說了下,大家都等陳禦風回來商量該怎麽辦。
可是天都快黑了,還是不見陳禦風回來,餘天衣說道:“你們在家等著,我去郢王府走一遭,看看是什麽情況?”
閆子秋叫童遙去準備吃的,童遙也不做辯解,老老實實地去準備飯菜,而閆子秋則坐著門口,心裏發出了一絲不祥之感,她擔心陳禦風進郢王府容易,出來難。
喬裝
秋天是一個特別的季節,它可以給你秋高氣爽的收獲之感,也可以給你蕭瑟肅殺的哀傷氛圍。
一個村莊,穿江而過,魚棲在彎柳上,炊煙砸了下來。草擊敗的路,響徹著古今往來的足音,此時往上麵匆匆走過的是陳禦風的足音。陳禦風在想,有沒有人,踏入曆史深處,去見證路與草的一次次搏殺呢?就算盛夏時刻,草贏了路,到了深秋,一陣肅殺,繁草枯寂,野火連綿,路終是敗給了草。真正影響勝負的,是人,是足音。
在這樣的深秋,陳禦風想在這樣的原野上走走,周圍無人,四周寂靜。在麵對蒼茫大地的時候,人會感到很渺小,渺小到自己感覺自己也隻是一株小草而已。
原野的繁草上,軟軟的,陳禦風躺了下來,或許換做其他人,郢王的這種條件斷然不會答應,這種深入虎穴,而且自己又不會武功,危險程度可想而知。
但陳禦風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答應,或許這些年的事情讓他看得很開,生死就那麽回事情,而解謎破惑像是一個餌,釣著陳禦風那顆好奇的心,一種探究的心。越是危險,越是興奮,越是恐怖,卻越覺得有趣。正如西域傳入的花椒辣椒,當做作料做菜,初次吃的時候會讓你辣得受不了,可漸漸接受這個味道後,清淡的東西顯然已經沒有胃口了。
陳禦風拿起郢王給的這張紙,上麵寫著“敬平,光祿大夫敬翔遠侄,同州人,年方三十,做事小心謹慎,工部從事,現任大佛寺萬佛窟建造副手。”短短這幾個字,其實已經給陳禦風出了不少難題了。首先進入是敬翔的親戚,那麽關於敬翔的各種關係就是非常龐大的資料了,另外工部負責建造,其監造方麵的知識顯然也要有一定的了解才行。
陳禦風拿開紙,天空很高,很深,像是郢王挖好的一個大坑,正等著自己往裏麵鑽呢。也不想那麽多了,陳禦風打開包裹,拿出了化裝易容的東西,不一會,鏡子裏出現了一個陳禦風完全不認識的模樣。
遠處郢王安排好的馬車停在路邊,吃了一會草的馬正搖頭擺尾,仿佛是在催促陳禦風。陳禦風站起來,將那張紙撕碎,頭也不回的上了馬車。
馬夫並不是之前來的馬夫,這身裝束一看就是郢王安插到大佛寺的人。馬車一聲長鞭,馬疾馳的朝大佛寺奔去。
“敬監副,您住西院,也就是大雄寶殿西側的跨院第一間,您平日裏主要在萬佛窟和住所隻見行走,您的上司是侯彬侯監造。”馬夫拉開車簾,和陳禦風說道。
“多謝相告,小哥怎麽稱呼?”
“小人賤名,不牢先生掛懷,平日裏小人隻是在外院,進不得裏院,小人隻是負責監造大人和敬監副出入駕車。”
“那平日裏和敬平扯得上關係的除了監造外,還有些什麽人呢?”
“大佛寺方丈安樂大師,他的徒弟苦心和苦靜,監工何勇善。”
“方丈想必身著方丈袈裟,監工也有官服,可苦心和苦靜是什麽長相的呢?”
“苦心精瘦,苦靜稍胖。”
正說著,馬車就已經進了大佛寺外院,陳禦風下了馬車,拉了拉身上的衣服,這套衣服自己穿起來還挺合身,竟然沒有絲毫違和感。陳禦風拿起工部拿到的圖紙,抬頭看了看寺廟,一眼就看到了大雄寶殿,緊接著他轉往西邊,果然有個跨院在那裏。
這時,隻聽到一個聲音傳來“敬大人,你回來了?”
陳禦風抬頭一看,一個身著便服的中年男人正在喊自己的,可自己一下子懵住了,此人姓甚名誰自己不知道,也隻能打哈哈。
“是的。”
“那工部對這次萬佛窟工事圖紙可有更改?”
果不其然,一來就問道了專業上的東西了,還好陳禦風之前在山上也學過建造方麵的東西。再加上在馬車上的時候也對比了兩張圖紙。
“有一些細微的調整,主要是在萬佛窟佛像整體布局,沉重方麵做了一些調整。”
“你一路辛苦,先去休息吧,明天上午我們再議。”
“是,侯大人。”
那人笑笑,走出了院子。陳禦風舒了一口氣,其實在後麵的時候,陳禦風基本上可以確定此人正是監造侯彬了。
佛窟之謎
傍晚十分,一個高瘦的和尚來找陳禦風,並帶了些幹果和素餅,按照馬夫的吩咐,陳禦風猜想此人定是苦心。因為平日裏敬平和其他和尚也沒什麽來往。
“多謝苦心師傅。”陳禦風說道。
“平日裏深得敬大人教誨,這點算不得什麽的。”苦心一臉堆笑。
陳禦風盡量引導話題讓苦心說,自己說的並不多,一來陳禦風平日裏也不善言辭,更重要的是他深明一點,那就是言多必失。更何況自己喬裝進大佛寺,處處都充滿了危險和殺機。
“苦心師傅啊,這萬佛窟工程量大,我們工部都改了好多次圖紙了。從佛法的角度來看,佛窟是否有特定的意義啊?”
“佛窟嘛,常規而言,也就是弘揚佛法,普度眾生。”苦心說道。
“那這次修鑿萬佛窟,可謂是佛法無邊,眾生無苦了。”陳禦風略顯嘲諷的說道。
苦心忽然不說話,皺著眉頭,過了一會,說道:“這次的萬佛窟,還有著另外的意義。”
“另外的意義?”
“沒錯,弘揚佛法那是做給活人看的,萬佛窟更多的是超度幽靈。”苦心說道。
“難道世間還有那麽大的冤屈,需要萬佛來超度?”陳禦風說道。
苦心低聲道:“敬大人,你我平日深交,本來也沒什麽好隱瞞的。隻是這些東西牽扯比較廣。一兩句話也說不清楚。”
“嗬嗬,苦心師傅有不方便的,那不說就是了。”陳禦風說道。
苦心想了想,說道:“也沒啥,反正敬大人也不會亂說的,和你但說無妨。”
苦心喝了口茶,接著說:“敬大人應該知道,這些年的戰亂,天下百姓深受其苦,人口更是減掉大半。”
“恩,是啊,盛唐時期,全國人口有近四千萬,而安史之亂後,唐末人口仍然有兩萬左右,可是這幾年的戰亂,目前全國人口約莫隻有五六百萬了。差不多接近盛唐時期的十分之一啊。”陳禦風說道。
“敬大人果真是朝廷中人,曆史數據倒背如流。沒錯,正是如此。那這些年敬大人可知道誰殺掉的人最多?”
“一直流傳著的就是黃巢殺人八百萬。看來應該是此人。”陳禦風這些年也在各地遊走過,甚至黃巢過後,城市變廢墟,村莊便墳地,慘狀無法言表。
苦心低聲的說:“敬大人,說道殺戮最重的,怕是當今皇上。”
“苦心師傅,這話可不是我說的啊。”
“我知道敬大人的叔父是當今光祿大夫,但是敬大夫規勸過皇上很多次,才少了很多屠城的事情發生。”
“恩,家叔確實反對屠城之事。”
“正是由於多年的戰爭,與唐軍,與黃巢軍,與各地節度使的征伐中,皇帝所殺之人,可想而知。”苦心接著說:“這些年天下相對安定,可皇帝每夜都睡不好,這才讓人修建大佛寺,挖鑿萬佛窟。”
“我們工部也沒法,雖然皇帝沒親自說建大佛寺,可是大家何嚐不知道,這就是皇帝建的呢,不然我們也不用天天在這寺廟了,和苦心師傅一樣修行了。哪天真是煩透了,就去求天樂大師收下我,也當苦心師傅的師弟,每天聊聊天,喝喝茶。也清閑自在。”
“那敢情最好。”
“對了,苦心師傅,萬佛窟是為了普度亡靈而挖鑿。那萬佛窟裏的青銅大門又是怎麽回事情呢?”
“這個,這個嘛。。。。。。”
“和剛才約定一樣,不方便就別說。我們喝茶。”
苦心喝了一口茶,說道:“敬大人,那門裏麵如何我也不是很清楚,師傅不讓任何人進去。我隻是聽說,裏麵有惡魔,那扇青銅門是地獄之門,不用重鎖都無法封住裏麵的亡靈。”
“裏麵有亡靈?”
苦心正要說話,隻聽到門外傳來較重的腳步聲,接著喊道:“苦心,在嗎?師傅找你呢。”
“敬大人,我們下次再聊,我師兄來找我了。”
“苦心師傅走好。”陳禦風目送苦心出了院門,自己在思索著這青銅大門後麵到底會有什麽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