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我就知道這個櫃子後麵八成有問題…”柳東升臉上露出微笑,隻見櫃子後麵有一扇小窗戶,大小比樓房的廁所窗戶還要小一圈,窗框四周用不幹膠貼的嚴嚴實實的,窗戶裏麵釘了兩根防盜的鐵條,看不幹膠的新舊程度,似乎貼上去時間並不是很久。

“窗戶?”二嘎也是一愣,下意識的到外麵過道裏看了一眼,並沒有小窗戶,看來這個窗戶開在了隔壁的院裏,“這麽個小窗戶都裝欄杆,這個劉常有真是守財奴啊…那麽一屋子假貨也怕偷?”

“錯!”柳東升仔細觀察著窗戶四周的不幹膠,從口袋裏掏出了折疊剪,開始順著不幹膠帶側麵的邊緣小心翼翼的往下揭,“有些東西偽裝的太好,反而會露餡…”

“柳隊,你的話什麽意思?”二嘎目不轉睛的盯著柳東升手裏正在刮不幹膠的折疊剪,不一會,足有三四層厚的不幹膠被整條整條的揭了下來,膠條下麵,兩個小號的合葉漸漸露了出來,原來這兩條鐵欄杆並不是直接固定在窗框上的,而是被焊在了窗框內一個單獨的鐵框子裏,鐵框子則由合葉裝在窗戶一邊,也就是說,鐵欄杆可以像窗戶或門一樣開合,鐵框子連帶著鐵欄杆“關”上的時候,不仔細看還真會以為是窗戶的防盜欄杆。

“嗯?這是什麽意思?”二嘎一時沒反應過來,“鐵欄杆能拉開?莫非這劉常有計劃著偷隔壁?”

“嘿嘿!我看著隔壁才是這劉常有真正的倉庫!”柳東升冷冷道,“來,把東西先給它放回去!你回去立即查查劉常有家隔壁的房主是誰!然後申請搜查令!我得去趟文物局!”

“是!!”二嘎臉上也露出了一絲興奮,立正敬了個禮,“頭兒!今天我真是服你了!這都能讓你看出來!”

“你個小兔崽子…今天真服我,這麽說以前是假服我?”柳東升笑嗬嗬的把不幹膠又粘了回去,然後把碗櫃拉回了原處,一件一件又把東西擺回了碗櫃底層,“記著!這件事回去一定要保密,絕不能打草驚蛇!搜查令下來以前,給我派兩個人秘密監視這個房子,有可疑人員立即匯報!”

“是!”二嘎又敬了一個禮,“柳隊,你說咱們現在會不會已經被別人監視了?”

“我哪知道?”柳東升一聳肩膀,“不過,不管咱們被沒被監視,這件事都能證明這個劉常有沒那麽簡單!如果這個小窗戶的事他解釋不了,那就證明他有問題!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案件的突破口!”

“高!實在是高!”馬屁拍罷,二嘎夾著包便出了屋…

上司和下屬的最大區別就是:如果兩個人隻有一輛車,且兩個人必須兵分兩路的話,那開車的肯定是上司,坐公車的肯定是下屬,這次也不例外,在文物局門口把車停好後,柳東升直奔李江辦公室。

“喲?柳隊長,看不出來你還有這愛好?”接過柳東升遞過來的玉觀音,李江還挺以外。

“不是我的,是我一個朋友的…”柳東升沒說實話,“讓我托人幫著瞧瞧…這不…我就想起你來了…”

“哦…這樣啊…”順著太陽光仔細看了看玉觀音,李江眉頭皺了起來,“這個…多少錢買的?”

“哦!?”柳東升一愣,沒想到李江問這個,“哦…這個沒花錢…別人送給我朋友的…”

“送的啊…送的還行…”李江嘬嘬牙花子,“手藝是挺細的…但細過頭了,像機器琢的,尤其是這圈花邊…你看…不但花紋一樣,連深淺都一模一樣,要是手工做怎麽可能做這麽細?”

“厄…李老弟…你說這個我沒聽明白啊…什麽叫‘送的還行’?這機器做…跟人做,有什麽區別嗎?人做…比機器做貴嗎?”柳東升對這些東西可是一竅不通。

“哎?你朋友難道沒和你說這玩意的來曆?”李江一臉的驚愕,“柳大哥,這個玉觀音,很明顯是仿明代的觀音,我說句不好聽的,就是照著造假騙人那個方向仿的,惟妙惟肖啊!這跟那些個直接就按贗品賣的仿貨可不一樣!倘若擺到個台麵大點的鋪子裏,再碰上個外行的話,宰個六七萬不成問題啊!柳大哥,要真是你或者你朋友花大錢買的,你可別不好意思說實話,我現在就跟你一塊退貨去!”李江還挺實在,說著話就要穿衣服。

“不用不用…真是送的,真是送的…對了李老弟,這個東西…應該值多少錢啊?”柳東升繼續問道。

“嗯…這個…”李江思索了一會,“按普通玉器賣的話…這個玉成色不錯,應該也不便宜…出廠價怎麽說也得一千塊錢往上吧…”

說到這,柳東升心理算徹底有譜了,那個劉常有家裏根本就沒有什麽值錢東西,全是假貨,至於窗戶上的鐵欄杆合牆上的鐵絲網,很可能也是障眼法,為的就是萬一警察哪天抄他家,單憑著牆上的鐵絲網也懷疑不到隔壁,而那個由開著“鐵欄杆門”的小窗戶通著的隔壁,很可能藏著很大的秘密。

回到局裏,柳東升發現二嘎已經拿著一打子材料在辦公室等了半天了,原來民警走訪確認“亮子”身份的事已經有了一些結果:根據沈陽道一些店主透露,死者叫好像叫張小亮,外號亮子,幾年前曾在沈陽道周圍蹬三輪拉過活兒,但時間不是很長,根據管片民警調出的資料,死者姓名左洪斌,曾用名張小亮,今年26歲,其母叫左慧蘭,是個賭徒,因聚眾賭博被拘留過,其父叫張健,因倒賣文物被判有期徒刑十年,張健入獄後夫妻離異,張小亮改名左洪斌,開始跟母親住,根據與沈陽道的部分店主核對的時間,其父母離異後,這個亮子便再沒在沈陽道出現過,直到現在。

“這都是什麽家庭啊…”柳東升嘬了嘬牙花子,還真有點可憐這個亮子,“對了,他爸進監獄後,跟這母子倆還有沒有來往?他爸判刑的具體時間是哪年?”

“這個還在查…材料明天到!”二嘎道,“不過柳隊,我也開始覺得這個劉常有不大對勁了…”

“哦?說說看!”柳東升點了根煙,笑嗬嗬道。

“根據古玩店的一些老板反應,亮子已經好幾年沒在沈陽道露麵了…”二嘎在屋子裏走來走去,儼然一副老刑警分析案情的形象,“為什麽會忽然給劉常有牽線收劉傑那棵玉白菜?依我看啊…亮子跟劉常有之間的牽線從來就沒斷過!那棵玉白菜隻不過是冰山一角…!”

“嘿!好小子!有長足的進步啊!”柳東升一笑,這二嘎別看平時傻乎乎的,但這件事卻和自己想到一塊去了,“對了,劉常有家隔壁房主是誰?查出來沒有?”

“哦…我已經給房管局打過電話了,他們正在查,估計下班前就能有結果,最晚最晚明天上午…(尚未普及計算機,查個東西慢啊…),搜查令已經報上去了,等頭簽字呢…估計明天上午應該沒問題!”

“不錯!效率挺高!”柳東升拍了拍二嘎肩膀,“準備審訊室,再提劉常有!對了…千萬別說咱今天去過他家,先問亮子的事…”

就在柳東升拿著茶缸子剛要出門的時候,忽然桌上電話響,“喂,你好,我是柳東升!”

“上天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行…”電話中是一個女人低沉的聲音,語速慢的就像錄音機電量不足馬達帶不動磁帶一樣,語氣顫顫巍巍的,絲毫沒有半點強調起伏。

“喂!!誰啊!!”柳東升心理咯噔了一下,電話裏的聲音,怎麽聽怎麽像自己媳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