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你們村有沒有個叫李樹林的?”一想到案子,柳東升頓時把自己挨打的事忘了。

“唉…有啊…”李陽光一聽也是一愣,“同誌你認識他…?那可不是個好東西啊…”

“是啊…”剛才的老大爺不知道什麽時候也湊合到旁邊了,“那小子把俺侄孫女糟蹋了!當時我想把他活埋的…,讓俺大侄子給攔住了…對了同誌,你能不能把俺孫子放了啊,你的醫藥費村裏包了…”看來這老大爺還沒忘說情的事。

“你們最近見沒見過李樹林?”柳東升道。

“半年多以前,好像回來過一趟…還找過我孫子…最近回來沒回來,得回去問問…”老爺子道,“同誌,你要找他,我孫子可以給你提供重要情報啊!他找過我孫子啊!你就讓他將功贖罪吧…!”老爺子是三句話不離放人。

一聽李樹林找過這個年輕人,柳東升二話不說便來到了年輕人跟前,“小夥子,聽說李樹林找過你?”

“嗯…”小夥子此時也被打的鼻青臉腫的,別看這老大爺歲數大,下手還挺狠。

“他找你幹什麽?”柳東升追問。

“他說有好處…”小夥子道。

“什麽好處?”

“不…不知道!”小夥子的眼裏閃過一絲猶豫。

“最近見沒見過他…?”

“沒…有…”看來這小夥子不太會撒謊,答這兩句話時的態度讓柳東升疑心大起,“小夥子,我跟你說,我現在給你一個立功的機會,你要是能提供重要線索,你襲警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你要是隱瞞不報,等會派出所的民警就過來…”柳東升頓了一下,剛想講講襲警的嚴重性,忽然小夥子的爹湊上來了,衝著這小夥子劈頭蓋臉又是一頓大嘴巴,“他娘的你個小畜生!拿你當人你學狗叫!我他娘今天就打死你…”

“同誌…稍安勿躁…”柳東升趕忙攔住了小夥子的父親,“我來…我來…”

“俺在村裏見過他…前…前不久…”小夥子被打的眼冒金星,此刻也顧不得別的了。

一聽這話,柳東升心裏可算是有譜了,拿出鑰匙打開了年輕人的手銬子。

“還不快給警察同誌磕頭!”老爺子厲聲道。

“不用不用…”柳東升歎了口氣,“你最後一次見他是什麽時候?最近他回來過?”

“半個多月以前吧…”小夥子道,“有一次俺半夜上廁所,發現外邊停了輛小轎車,俺覺得怪,就想上去看看,結果正看著呢,他就過來了,讓俺不許說,否則就…他嚇唬俺啊…!”

“什麽?他個王八操的…”聽到這,老爺子氣的渾身哆嗦,“早知道當年就直接活埋了…!”

“他怎麽嚇唬你的?”柳東升一斜眼,眼前這小夥子剛才不是挺橫的嗎?怎麽還能被別人威脅?“你會怕他?”

“不是俺怕…”小夥子道,“頭一次他找俺…就不讓俺說…但…”小夥子似乎有難言之隱,“警察大哥,俺能不能不說啊?”

“我打死你…”聽到這,小夥子他爹又要衝鋒,柳東升心說得,幹脆直接把小夥子拽到了邊上,“你可看見了,你要不說,今天這關你可過不去了…”柳東升指了指旁邊的村民。

“都是俺四叔惹的禍…!”小夥子歎了口氣,柳東升一聽差點氣死,這都哪對哪啊,怎麽又蹦出個四叔來?“你四叔是誰?”

“他啥都不懂…就知道害人!”一提到這個四叔,這小夥子立即開始罵聲連天,問過這個“四叔”的名字後,柳東升差點當場休克,原來這小夥子嘴裏的“四叔*”,就是張毅城的父親張國忠,而李村長嘴裏的那個被糟蹋的“侄孫女”,原來就是李二丫(得知此消息後,柳東升也被這其中錯綜複雜的輩分關係折騰暈了)。

“這事,跟他有什麽關係…?”柳東升一皺眉。

“頭一次,李樹林找我,是因為全村就俺沒兒子…!”小夥子眉頭一皺,開始跟柳東升訴苦…

這小夥子叫李剛,就是李村長大兒子李富貴的兒子,幾年前媳婦懷孕了,本來,一家人挺高興的,但自從這媳婦懷孕開始,這一家子便開始倒黴事不斷,病的病傷的傷闖禍的闖禍,看病抓藥平事兒的錢花了不計其數,無奈,李村長曾請張國忠來瞧過一回,張國忠來折騰過一通之後,雖說李家的倒黴事沒了,病也全好了,但李剛的媳婦懷的孩子卻流產了,為這事,李村長曾經問過張國忠一次,但其死活不說,無奈,李村長便開始勸孫子,說你還年輕,機會有的是,天天晚上日來日去的,還怕懷不上?

起初,李剛也並沒怎麽生氣,心想自己才十八,以後日子還長呢,但沒想到的是,這件事過去以後,媳婦還就是懷不上了,不論自己怎麽努力,媳婦這肚子就是不見動靜,久而久之,這李剛就把所有的怨氣都轉嫁到張國忠身上了,就在這時,李樹林出現了,也不知道這小子是怎麽知道李剛沒孩子的事的,在一天晚上偷著摸到李剛家後,便開始用孩子的事誘惑李剛。

“用孩子的事誘惑你?”柳東升一皺眉,“他能給你拐一個來?”

“不是…!他說,有辦法讓俺媳婦再懷上…!”李剛的表情忽然變得及其詭異。

李樹林被捕的時候,李剛還是個嬰兒,聽李樹林自我介紹說是自己的叔叔,尤其是得知李樹林和張國忠有仇以後,李剛對李樹林非但沒有敵意,反而還挺客氣。

假惺惺的寒暄過一陣之後,李樹林向李剛提出了“入夥”的要求,並揚言不但能月進鬥金,還能想辦法讓李剛的媳婦再度懷孕,而李剛的任務也極其簡單,就是隔三差五幫忙“藏點東西”就可以。這李剛雖說是求子心切,但也有些是非觀念,知道天上不可能掉餡餅,所以並沒當場答應李樹林,而是表示需要考慮幾天。

“你答應了?”柳東升皺眉道。

“沒有!俺把這事偷著和俺爹說了,俺爹說那小子不是什麽好東西,寧肯不要孩子也不能跟他攙和…”李剛道,“而且俺爹還說,孩子的事,連俺四叔都沒法子,那小子根本不可能有什麽正經法子,一提俺四叔,俺就來氣!我現在這個德性還不都是他害的…?”

“你們啊…!”聽到這,柳東升也是一陣的無奈,“不孕症要去醫院看,你們怎麽把希望都寄托在這些東西上!?…那後來呢?”

“後來李樹林又來了,俺說不答應,他也沒說啥,就走了,但前些日子…”鼓了半天勇氣,李剛終於把實話說了出來,“前些日子俺半夜碰見他,他跟俺說,要是把看見他的事說出去,就讓俺媳婦一輩子都懷不上!”

“這也能嚇住你!?”柳東升都氣樂了,“你媳婦懷上沒有?”

“沒懷上啊!”李剛也無奈,“警察大哥,他要是光用嘴說,俺也不老信的,但問題是…問題是…”

“問題是什麽?”柳東升皺眉道。

“問題是俺做了個怪夢,就在半個月前俺看見他那天晚上,俺回屋剛躺下,就夢見有個人跟我說,要是說出去,就讓俺一輩子沒孩子…!”李剛一臉的愁容,“要命啊!俺夢見那個人跟俺說話的時候拿了份報紙,但俺嚇醒後,發現自己手裏也攥著份報紙啊!哎喲警察大哥,俺躺下的時候手裏可沒拿報紙啊!嚇得俺第二天就去找俺四叔啊,但他不在家啊!”

“唉!”柳東升也無奈了,心說也就是個夢遊症,把自己嚇成這樣…“對了,那他找沒找過你們村其他人?”

“這個俺可就真不知道了!”李剛一臉的無辜,“警察大哥,俺不是故意打你,俺真不知道你是警察…”

“放屁!不是警察就能打啦!?”柳東升一瞪眼,“看你今天有立功表現,我暫且放你一馬,去…把馬車上的磚都卸下來!順便找幾個人把公路上的磚清理一下…!”說罷,柳東升徑直來到了李村長和李陽光的跟前,簡要把自己家和張國忠家的關係說了一下,嗬,把在場幾個人高興的不得了,一個勁說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了…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柳東升把了解情況的工作交給了李村長和其大兒子李大貴,目標是盡快查清李樹林是否找過村裏其他人,並把監視李樹林動向的工作交給了交警李陽光,隻要李樹林再在李村出現,便立即向當地公安機關報告,萬不得已時可以組織村民協助抓捕。

“柳…老弟…”李村長也不知道要怎麽稱呼柳東升,“你是警察,你神通廣大,你能想辦法把國忠找回來不?”

“叫我小柳就行了…”柳東升笑了笑,“李大叔,不瞞您說,我也正找他呢…”

“唉…都找了他一個月了…”李村長無奈道,“他要再不回來,就真出人命了…”

“哦?莫非您那有什麽困難?”

“村裏有人有病啊!”李村長道,“請不少人看過,都說弄不了,眼下隻能找他試試了…”

“有病…有病得送醫院啊…!”柳東升都快無言了,這幫人啊…怎麽什麽事都寄希望於那些東西啊…

“柳…小柳啊,你是城裏人,可能不了解…”李村長一臉的愁容,“到醫院看過,花了一千多塊錢啊!連啥病都沒查出來,什麽化驗啊拍照啊,都弄過了…查不出病來啊!但這人就是下不了地!天天半夜攪的半個村睡不著覺啊!就算真是病,去醫院也瞧不起了,國忠有個師兄,也懂得紮兩針,不如找他們給瞧瞧…”

“唉!好吧,我見到他會轉告他的…”柳東升也是無奈,城裏人看病有公費醫療,這農村找誰報銷去?一千塊錢放在城裏也是一般工人一年的收入了…

“俺早就說是那個李樹林搞的鬼,你們就是不信!”一直沒說話的李富貴忽然答茬了。

“他沒那個本事!”李村長好像根本不信,“就算他自己承認我都不信!”

“怎麽回事?這種事…跟那個李樹林有什麽關係?”柳東升一聽也有點納悶,剛才那個李剛好像就認為這個李樹林會點邪的歪的,怎麽他爹也這麽認為?“李大哥,病人具體有什麽症狀?莫非李樹林,也威脅過他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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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解*:論輩分,李二丫是李村長的侄孫女,但當初李村長一直管張國忠叫大侄子,輩分在文革時期便已經亂套了,此刻李村長的孫子也隻能隨著爺爺“將亂就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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