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下偽裝,表明身份 對,我是寧笙歌

寧敏醒來的時候,看到身邊有睡過的痕跡,帶著一點暖意,但,沒有人,她坐了起來,靜靜的看著房裏的那古色古香的家具,摸了摸自己的臉孔,一碰就疼。

她卻微微笑了一個,知道疼,至少代表自己還活著,這是好事,隻是現在,她要麵對的問題會複雜化——

洗漱完,換了一件毛衣裙,找遍樓上,沒有其他人的蹤影。

等到了樓下,隱約聽到書房那邊有聲音傳來,她沒有過去,腳一跛一跛,往廚房而去,看到這裏的管家季阿姨正從廚房那邊來,忙上來扶:

“太太,您行動不便,需要什麽,打個鈴就行!”

她被扶到了沙發前坐下。

“沒事,我肚子有點餓!鐦”

“先生已經讓人在做你喜歡吃的早點了!”

寧敏沒有留心季阿姨說廚子做了什麽,所有注意力,在目光隨意一瞥後,被茶幾那一張還沒有收拾走的報紙上的大標題所吸住。

她二話沒說就把報紙抄了起來,讀著上麵的那一行字:

“第一家庭,霍氏皇族的傳奇領袖霍建國與世長辭。”

之後的整個頭版篇幅,祥盡報導了霍建國這一生的富有傳奇色彩的經曆,高度讚揚了他對東艾國的繁榮作出的巨大貢獻,以及他病逝的時間和地點。

讀完,她怔怔的發呆,眼底卻有莫大的悲哀湧現,手牢牢抓著報紙的邊緣,呼吸有些緊窒,既是悲哀這樣一個傳奇巨人就此消逝,更是悲哀獵風組的成員,付出這麽慘烈的代價,最終依舊沒能避免這樣一個結束——領袖長辭塵世,下一屆領導人還沒有塵埃落定,未來,必還有動蕩。

所謂一朝皇帝一朝臣:風雲多變的政壇,又將激起驚濤駭浪。

季阿姨看到她神情有點不對勁,轉身往書房去,正好遇上佟庭烽出來,正想說什麽,他擺了擺手,讓她和廚師都下去,不必再在主屋候命。季阿姨便叫上廚師離開。

佟庭烽來到客廳,看到她靜靜的呆坐著,臉色很差,精神顯得恍惚,那明媚的大眼,黯然失色,被一種悲痛所纏繞。

他看了一眼,輕無聲息的走近。

“早安!”

手掌覆蓋上了她的發,佟庭烽溫溫的打了一個招呼。

寧敏收回神,放下手上的報紙,睇,神清氣爽的男人,穿著一件銀灰的毛衣,站在麵前,眼底含笑,他身後,跟著兩個英俊的男人,一個顯得粗獷高大,一個顯得精明幹練,都在用一種深深的眼神打量她。

她站了起來,靜靜打了一個招呼:

“早安!”

“我來介紹一下,這兩位,是我朋友,汪以涵,那郢。”

他給她引見。

寧敏點頭,神情平靜,昨天就覺得他們眼熟,果然全是名人。

“西都鐵少,聞名已久,那家四少,出了名的談判專家。幸會!”

同時,她還是好朋友顧曉的未婚夫。

她細細看了一眼,還不賴,隻是顧曉好像並不想結這門親,訂婚兩年,見麵屈指可數——唉,這又是一門地地道道的政治婚姻。

那郢見她精準的報出了他們各自的來曆,不覺一笑:

“那我們又應該如何稱呼你?你非韓婧,這事,謹之已經和我們說了……”

汪以涵卻是哈哈一笑:“不管怎麽稱呼,叫一聲弟妹,總歸沒有錯,雖然是假的,還隻要謹之願意,假的也能變成真的。謹之,你說是不是?”

他衝佟庭烽眨眨眼。

寧敏頓覺臉上一陣發燙,也不知要如何接話了。

佟庭烽則一笑,心下其實是挺喜歡這個稱呼的,也沒有逼著問其他,隻道:

“早餐已經備好,我陪你去吃一點吧!昨夜裏,你沒吃一點東西!”

“去吧去吧!我們已經吃過,到書房待著去,不打擾你們兩口子恩愛了!”

汪以涵甚為豪邁,拉著那郢揮回書房。

寧敏則被佟庭烽牽向了餐廳,廚師和管家已將早餐擺放好,佟庭烽很紳士的扶開椅子,兩個人麵對麵坐著,喝粥。

氣氛顯得很安靜,寧敏低著頭,吃著,細嚼慢咽,顯得很斯文。

見到此刻的她,他實在有點沒辦法能把昨天見到的姑娘和他聯係在一起——

嗯,他是真沒有想到,她會是那樣一個身份:寧笙歌的名頭,因為七年前,小島救下被劫的第一少而被傳開,都說這是一個厲害的女人,隻是因為身份問題,她的長相,從來沒有被批露。

“傷口還疼麽?待會兒再抹點藥膏!”

“還好!”

寧敏低低的答應,一碗粥已經喝完,又添了一點,吃了一口,才問:

“韓淳醒了沒有?”

“還沒!”

昨夜回來之後,陳祟打過電話說來,說韓淳已經找到,但傷的厲害,昏迷,得送醫院。

“放心,不會有事!”

“總歸是因為我他才被打的那麽慘的!關心一下是必須的!”

“但,也是他,你才出了昨天那種事。”

“不能怪他。那些人有備而來,說穿了,我才是禍根。”

她吃完,擦了擦嘴,看到他正靜靜的睇著自己:

“為什麽這麽看我?”

“如果不看你,怎麽研究透你?”

他微微笑說,顯得親切。

她咬了咬唇,眼神繁複起來,清楚,有些事,她必須麵對,無法逃避,可是,她要如何和一個陌生人坦露她的遭遇呢?

“佟庭烽……”

叫了一聲,帶著歎息,卻久久沒有說下去。

“現在,如果我想查你的背景,很容易!”

因為他們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範圍,憑著他們的本事,一個個都那麽的有來頭,想查,的確容易。

寧敏倒了一杯水來,喝了好幾口,才輕輕反問起來:

“那你為什麽不去查?”

“我在等你主動告知。夫妻之間,就應該互相信任!”

他說,目光堅定。

她忽一笑,語氣卻一徑寡淡:“你好像忘了,我們並不是夫妻!”

“冒牌夫妻也算夫妻。名義上,你現在就是。在你答應給我機會之後,你該試著信我。我說過,我會是你的依傍,無論你發生過什麽,以後,有我。同時,我也想得到你的信任……昨夜,我在想一個問題,也許,我們該去注冊一下,省得你心裏不安!”

這個男人啊,一心想哄她做他妻子,怎麽就這麽不怕惹禍上身。

她閉了閉眼,眼眸,神情一點一點冰冷起來,整張臉肅然起來,一如雪後的隆冬,舉目而望,盡是清清冷冷的冰雪世界,透著寒冬獨有的肅殺和凝重:

“對,我是寧笙歌,d區芮中將麾下特別行動組獵風隊隊長就是我。九月,第一首相出使竺國,被莫氏武裝份子困於長門市,時逢莫氏和元首們談判。莫氏同意放人,但前提是,我東艾國得支持莫氏奪得政權。九月底,莫氏如願拿下反對派。坐穩總統之位,準備放人。莫家長子莫臣之突然違約,無奈之下,我等隻好奉命帶著獵風組配合獵鷹組前往營救。中途,莫臣之以首相之命要脅,留下獵風組七條人命作為交換的籌碼。之後,首相被安全接回,而獵風組,除卻我……”

她吸了一口氣,聲音顫了一下,睇著天花板上那漂亮的水晶吊燈,久久才吐出一句:“還有一個女隊員,皆為國捐軀。一個個死的淒慘。

一雙手,牢牢的捏著那透明的水晶玻璃杯,她在壓抑心頭的悲痛,令聲音顯得飄飄忽忽,一頓之後,繼而又道:

“31日晚上劫持我的人,是我兒時的啟蒙老師李享,以及他的搭檔戴曆。他們奉命來擊狙殺我。可李叔叔沒有完成任務,在廢倉的時候,被人一槍嘣了。戴力則被人擊斃在車子裏。昨天,韓家母子三人把我引到陵園,主要是因為有人下了套,讓韓淳鑽進了一個陷井,有人想利用韓家人來見我!”

“是誰?”

佟庭烽低低插了一句。

寧敏卻沒有回答,目光直直的看著他說:

“我隻知道一件事,國會裏有人和莫家勾結,和莫臣之竄通一氣,想將我殺之後快,以泄六年前我獵風組擊斃他們三十一名劫匪之仇。這一次不成功,還有下一次。下一次不成,肯定還會有下下一次。

“佟庭烽,這下,你看清楚了吧,我留下,對於你們佟家會生出怎麽一個嚴重的後果。

“我是不祥之人。正當黴運高照,誰和我一船,誰就會翻船。”

佟庭烽挑了挑眉,而問:“所以呢……”

“所以,你還是別和我這樣的人扯上關係。”

“你希望我怎麽做?”

“現在,你有兩個選擇,一,把我交出去,聯係d區芮中將,你就能把我這個燙手山芋扔掉,日後我是生是死,你都不用管,這樣一來,佟庭烽,你可以安安穩穩的另外娶老婆,而不必擔心卷入複雜的政治。二,把我送出國,別再管我。然後向外宣布韓婧的死訊。我今後的路,我自己慢慢的掌握,能埋姓隱名活下去,那是我之幸,如果不幸又被他們找著我的下落,死了殘了,都是我的命……”

她這是想和他劃清限界。

佟庭烽用溫潤的目光定定睇著,眸光冷靜而認真:

“其實你還有第三個選擇!”

她皺眉:“是嗎?”

“而且之前,我已經提過。做我太太,你我聯手,把幕後黑手揪出來,拔了這隱患,以後,我們就可以高枕無憂的過自己的小日子。

寧敏一怔,突然有點不敢接視他的目光。

在這世上,平凡人居多,這些人,活在這世上,追求的無非是吃好睡好、有一個好的工作、有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他們沒有太大的野心,他們向往的是平靜安穩的生活。

另有一類人,他們是萬人中央閃爍著的光芒,他們站在高高的讓人仰望的舞台之上,左右著舞台下那些圍著他們打轉的人的命運。他們操縱著國家這一台機器,在造福百姓的同時,實現著他們的曆史價值。

這樣一個舞台,無疑會吸引很多的人,想登上去一展自己的身手。

一代老去,一代繼,代代輩輩,總會有萬裏挑一的才俊,會從舞台下一躍而起,成為這舞台上的新星。

在東艾國,每一個政治人物背後,都有一個財團,在支持他們的政舉。

據她所知,佟家一向支持霍家。因為佟老和辰萬年有同窗之誼,而辰萬年和霍建國是一路的。

如今的辰萬年雖然已經下來,可他東艾國的軍隊,至今仍有一半的控製權仍捏在辰家人手上。

擁有這樣一個背景的佟庭烽,說出這樣一句話,你說他狷狂吧,其實並不,他本來就不是平常人,要不然,怎麽會和新生的國際談判專家稱兄道弟,又怎麽會和西部的鋼鐵王之子為伍。

他的人生,和霍啟航的人生,異曲同工,所不同的是,那個人一出身,就身在政治漩渦之中,看慣天下風雲變色,而佟庭烽藏於野,能於暗中推波助瀾。

可是為什麽這些年,她從來不曾見過佟庭烽和霍啟航有過並肩而立的報導過?

這兩個人,可謂為當今東艾國內數一數二的青年才俊呀,居然沒有成為朋友。

這事,著實有點怪。

“為什麽不說話了?”

佟庭烽發現她一怔之後,神情有些走失,也不知在想什麽。

“你的建議,後果很嚴重,為此而付出的代價也會很大!”

她回神,側著頭,以拇指撫著杯身,眉,微微蹙:

“那一攤子水並不好淌。隻要一個不留神,抽不了身,懊悔就來不及了,這是其一;其二,做你的太太,也是一件很冒險的事。婚姻不是兒戲……”

“那我們先來研究一下你的其一,寧笙歌,我想鄭重的問你一句:難道你想你這輩子都讓別人來掌控你的命運麽?”

他反問:“你應該已經看到今天的頭條新聞,霍家傳奇已經走完了他榮耀的一生,未來的東艾國,風雲會大變,這是你改變命運的大好機會。你不想拿捏住嗎?還是依舊想去做一隻四處逃躥的過街老鼠?”

她垂頸,睇著麵前的水晶杯,慢慢的喝茶,久久不語,的確,這是一個機會,但是……她有她的放不下……她能那樣做麽?

她想了好一會兒:

“這事,我還得深入的想想!”

“嗯,那我們再來說說婚姻問題!”

他吃了一口水,繼續說:

“婚姻本身就是一種冒險的過程,人生一輩子,誰能確定誰能和誰一定能走完一生?

“也許走著走著,其中一個因為病痛,因為各種無法預知的災難,沒了,隻留下另一個孤獨的活著。

“又或者,其中一個在不斷的向上登攀,另一個永遠在原地踏步,他們之間的距離遠了,難免就會走散,他們會在這條路上,遇上了其他可以相攜而走的人,婚姻也就走到了近頭。

“更多的是會出現那樣一種結果:兩個人一路走,或有磕磕碰碰,卻一起手牽手,彼此包容,彼此信任,彼此珍惜,彼此進步,彼此扶持,他們擁有堅定的信仿,一起經曆風雨,看透風景,再多的艱難險阻,他們都不曾放棄彼此,直到有一天,蒼老和死神將他們帶走。人生就這樣走完了。

“請給我時間,我會向你證明,你的選擇不會有錯。”

堅毅的目光,堅定的語氣,令人無法忽視他的認真。

唉,這個男人,這是打定主意要定她了麽?

做他太太,他孩子的後媽,可以嗎?

這好像,並不是她計劃中的人生!

這樣的人生,令她覺得陌生,一旦答應,這個男人就會強勢的霸占她的人生,生活會徹底改變……何況她還有一個女兒,霍啟航一旦知道她還活著,情況隻會更亂——

可她和霍,是再沒有機會走到一起了……女兒是他的,他要是肯留給她,那是最好,要是不給,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重要的是:如果她一直單身,霍一定會想盡辦法押著她去注冊,如果她閃婚,成為佟太,或者可以打消他的念頭……

但在之前,她是不是得向他說明那樣一種情況?

有過男人,還有過女兒?

身有潔癖的他,能接受得了這樣一個事實才怪吧!

“我想靜靜,需要沉澱沉澱……等我想清楚了,再回複你!”

她輕輕說,在婉轉謝客。

雖然,她睡了一宿,可是眉眼間的疲憊,還是那麽的明顯。

佟庭烽擦了擦手,站了起來,走到她麵前:“這正是我想對你說的,上樓再休息一下。要是可以,先別多想,放空腦子,睡覺。你的臉色實在很差。”

他牽起了她的手,牢牢拽著,她想抽也抽不回來,隻好被他拉著往樓上去,進了房,他把她按在床上,給她蓋上被子。

“你可以安心休息。紫荊園附近的安全,大可以不必擔心!我會調度好!”

說著,他揉了揉她的頭發,舉手投足流露著對她的關切。

一個陷入重重危機的人,很容易被友善的嗬護行為感動。

“謝謝!”

她輕輕說了一句:“你下去陪他們吧!”

“我還想做一件事!”

佟庭烽的手,撫她的頭頂似乎已經成為某種習慣,而她因為感受不到惡意,也就沒有再去排斥,她靜靜的看著這個男人,不曉得他要幹什麽?

等她意識到他的居心時,他已經把這件事很幹脆利索的辦成:湊過臉,毫無預兆的往她唇上印下,咬了一口。完成了一個吻。

“佟庭烽……”

被偷襲的她不由得瞪了瞪眼,露出了懊惱之色。

他無辜以笑,似乎覺得理所應當,手指摩挲一下她的唇,有點意猶味盡,心裏癢癢,但必須適可而止,一點一點的占領:

“以後每日一吻,讓你慢慢習慣佟太這個身份,也讓你的心記明白一件事:以後,我會是你丈夫,你可放下你的戒備,在我肩頭靠一下,那是你可以享受到福利以及權力。”

這個男人,優雅而霸道,不給他任何拒絕福利和權力的機會,轉身,離去,合上門。

寧敏摸了摸自己的被咬的有點發疼的唇,無奈,卻並沒像再像之前那樣,嫌惡的衝進洗手間去漱口刷牙,她把自己縮進被窩,被窩裏全是那男人的氣息。可她似乎已經習慣,閉了眼,呼吸著沾著他氣息的空氣,一點點靜下自己的心來,開始琢磨當前的局勢,以及未來的婚姻,冠以佟姓,成為佟太,可不可?

她猶豫不定,心懷重重顧忌,婚姻不能當遊戲。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