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澈喜歡宋小愛。
很多很多年前,在大明湖畔驚鴻一瞥,見到自家王爺呆若木雞的一麵,阿七就知道了。
可是不管怎麽做,他對宋小愛始終沒有好感,甚至可以說,打心底就無比厭惡。特別是因為宋小愛的關係,軒轅澈一直受軒轅宸的猜忌和冷落,就更加讓他覺得心裏很不是滋味。
而這股怨氣的爆發,是因為宋小愛離宮出走那一次,軒轅澈被軒轅宸派往玉盤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什麽意圖了,可是軒轅澈依舊不避嫌的孤身前往,讓他很是不理解。之後回到陵城所發生的一幕又一幕,更是讓阿七對宋小愛從沒有好感上升到充滿惡意了,
……
宋小愛清亮的雙眸左顧右盼,沒發現有自己喜歡的,微微失望,再一看到眾男人垂涎欲滴的眼神,輕聲一笑,覺得有趣。
她向來是一個沒有大誌趣的小女人,也不習慣作為焦點的存在,但是穿越過來之後,莫名其妙就成了威壓後宮的皇後,起點如此之高,在惶恐之餘,也讓她必須去投入更多的精力去思考自己生死未卜的前途。
而有些事情習慣了,也就變得理所當然了,宋小愛輕踩著步子,慢慢悠悠的閑逛,阿七極為巧妙的跟在後麵,保持在一個不會被她發現的距離。
不知道為何,雖然看正麵十分陌生,但是看背影,竟然有一種出離的熟悉感,隻是他在女人方麵的直覺實在是少的可憐,左思右想半天都沒能看出點什麽端倪。
宋小愛權當是散步,從東城到西城,一如眾多喜歡逛街的女孩子一樣,左瞧瞧右看看,樂此不疲……阿七綴在她的身後,暗叫苦也,也不知道王爺要自己來打探她的消息有何用,不就是一個漂亮的女人嗎?如果王爺願意的話,普天之下,不知道多少絕色佳麗願意自薦枕席。
轉了一圈,宋小愛轉到了一條小巷子裏,阿七猶豫了一下,也跟了過去……還在巷子口,就聽到裏麵嬌嗔一聲,“你是誰?跟了我這麽久,該現身了吧。”
阿七自認身法巧妙,哪裏知道竟然被發現了,愣了一下,幾欲逃跑,就聽到那個聲音又道,“出來吧,躲躲藏藏的未免有失風範。”
阿七“哼”了一聲,現出身來,小巷子兩麵的牆壁很高,光線昏暗,看不清裏麵人的臉,但是裏麵的宋小愛在看到阿七之後,卻是“咦”了一聲,“是你。”
“你認識我?”阿七後背肌肉微微一抖,長劍“鏗”的一聲,彈動了一下。
“我自然認識你。”宋小愛走出來,走到陽光下,大大的眼睛望著阿七一眨一眨的,笑道,“你不認識我了啊?”
阿七打量了兩眼,道,“有點熟悉。”
“再認真看看。”
“似乎……在哪裏見過。”阿七迷糊了。
宋小愛咯咯一笑,笑的放肆張揚,伸出手指指了之阿七的鼻子,“臭小子,果真不認識我了。”又摸了摸自己的臉,“我真的變化有那麽大麽?是變漂亮,還是變醜了。”
這聲音是如此的熟悉,阿七臉色忽然一變,後退兩步,不敢置信的道,“你是宋小愛。”
“你應該叫我皇後,真沒禮貌。”宋小愛逗弄道。
“你真的是……”阿七使勁吞了吞口水,後麵的話說不出來了。
“如假包換。”
“不對不對,宋小愛不是你這樣子的……她……沒你漂亮。”漂亮兩個字說出來語調極為怪異,好像十分不習慣去誇讚一個人,特別是女人。
“我知道我變漂亮了,喜歡嗎?”宋小愛咯咯笑著,提起裙擺,旋了一個身。
“我……”阿七臉紅了,說不出話來。
宋小愛還是那個宋小愛,除了樣子變了之外,性格語調一點都沒變,可是為什麽,他忽然覺得她順眼多了,也不討厭了。撓了撓頭,想半天想不明白。
宋小愛知道阿七癡迷武道,對情~欲之事一竅不通,也不再逗他,而是道,“阿七,既然你來了落雁城,那軒轅澈呢?在哪裏。”
“你跟我來。”阿七旋即轉身領路,臉臊紅的不像話,連看也不敢看宋小愛一眼了。
宋小愛以為是阿七耍小性子了,撇了撇嘴,也不以為意,跟著他一直走,走了兩刻鍾的功夫,到了一處酒樓,阿七徑直走了進去,宋小愛跟在後麵,一進去,就發現在酒樓的一個角落裏,一個淡青色的人影坐在那裏。
他手裏拿著一個酒壺正在倒酒,看上去懶懶散散的,可是自有一股清韻在身上流動,宋小愛上前一步,將酒壺奪了過來,笑吟吟道,“我來。”
軒轅澈抬起眼,看她一眼,眼中清光一亮,“娘娘。”
宋小愛驚喜於他第一眼就認出她,但是一聽到這個稱呼,馬上就沒了興致,抓起倒滿的那杯酒自己喝掉,將酒壺重重扔到桌子上,臉色不太好看的道,“叫我的名字。”
軒轅澈看著她手裏的酒杯,那是他喝酒的杯子,可是宋小愛居然一點都不避嫌……
他篤定宋小愛不會死,在心裏想了一千遍一萬遍兩個人再次見麵會是什麽光景,可是他沒想到的是,自己一見麵就會說出如此煞風景的一句話。
阿七在一旁偷笑,找個理由趕緊走開,軒轅澈歎了口氣,“見到你真好。”
“假惺惺,瞧著就掃興。”
軒轅澈微微一笑,這才仔細看了看宋小愛,有些人,不管怎麽變,不管過去了多少年,人群中,隻需要一眼就可以認出來,毋庸置疑,宋小愛在他心裏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宋小愛的樣子有了很大的變化,但是不足以讓他內心形成震撼的情緒,軒轅澈隻看了兩眼,就移開了視線。
宋小愛覺得不快,惡狠狠的瞪他一眼,“怎麽了,我很難看嗎?”
“不難看。”
“那你為什麽不多看我一眼。”
“怕看多了,就移不開眼睛了。”軒轅澈重新拿過一個杯子,倒滿酒,然後看著酒杯裏倒影出自己眼睛的模樣,真的不能多看吧,當初就是因為大明湖畔驚鴻一瞥誤終身。
宋小愛沒想到軒轅澈會說出這樣的話,雖然素來大大咧咧的,此時也不由得有點扭捏,而慪氣過後,四個多月之後再度見到軒轅澈,無疑是欣喜的,她緩緩轉動著手裏的杯子,思索著該怎麽說話,卻沒看到,軒轅澈古井不波的一張臉,一直在跟隨著她的手指轉動而變化。
“我也要喝酒。”宋小愛道。
“嗯……換個杯子。”軒轅澈重新推了一個杯子過去。
宋小愛愣了一下,隨即老臉爆紅,老天,她剛才可是跟軒轅澈用同一個杯子啊,這個,算不算是間接接吻了。
不行不行,怎麽可以這麽想,太不純潔了,假裝若無其事的拿過軒轅澈推過來的杯子,倒上酒,喝了一口,偷偷摸摸打量軒轅澈幾眼,發現他似乎比之幾個月前,清瘦不少,又想起他被恨無痕那個變態打傷的事情,就問道,“軒轅澈,你的傷好了沒?怎麽看起來瘦了這麽多。”
“還好,不會有事的。”軒轅澈淡淡的道。
“是一直還沒好。”宋小愛問。
軒轅澈抬起眼眸看她一眼,眼眸中滿滿都是笑意,緩緩道,“好了。”
“好了就好了,幹嗎看著我笑。”內心砰砰的跳動著,該死的,難道這個男人不知道自己的魅力有多大嗎。
“想著歡喜,便笑了,你不喜歡麽?”軒轅澈眉頭挑了挑。
宋小愛吞了口口水,矛盾了,這話該怎麽回答,她隻得拿起杯子掩飾性的喝酒,喝得太急了,被嗆住,咳的要死要活。
而軒轅澈,就那麽一直無辜的看著她,笑意淺淺,可是偏偏那淺淺的笑意,在宋小愛的內心蕩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瀾。
“不許再笑了,就算是喜歡也不許再笑了。”宋小愛霸道的道。
軒轅澈內心清明,自然看出了宋小愛的嬌羞之意,印象中,自從從玉盤山回到陵城之後,宋小愛就很少表現出這種嬌羞的情態,少女般的嬌羞,美不勝收……不知道為何,就想起了當初年少時,大明湖畔驚鴻一瞥在心裏留下的那個美好的影子。當初,她該也是這麽笑的吧,如此美好。
幹淨的不帶絲毫情~欲氣息的一張臉,就算是笑,也是笑的如此含蓄和清新,過了一會,發現軒轅澈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開心,並沒有絲毫促狹之意,宋小愛也就沒那麽抵觸了。
……
這次相逢,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多激情滂湃的場麵,但是四個月過去了,重新站到一起,依舊不覺得陌上,甚至連最基本的開場白,都在插科打諢中給忽略了。
宋小愛不是一個客氣的人,而軒轅澈,則是一個渾身上下都充滿著客氣的人,他不是武者,不是權臣,更大程度上,算是一個迂腐的文人……而這樣一個男人,在她麵前能夠表現出這樣的一麵,宋小愛內心心知肚明,是如此的難能可貴。
不知道為何,當初被溫冷從皇宮劫持到碎雲城,然後再從懸崖上掉下去的那些事情就變得異常算出和難以承受起來。
宋小愛拿起杯子,和軒轅澈手中的酒杯輕輕碰了一下,聲音中帶著一股沙啞的道,“軒轅澈,真沒想到還能活著見到你,真好,真的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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