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0 懲罰“叛徒”(求月票)

崔敬扭頭望去,心中暗暗點頭。

此人姓趙,單名一個言字,出身於平民,因科舉中表現出彩而引起柴紹的注意,待他投靠柴紹後,從此便平步青雲,現是門下省左諫議大夫,就機構而言,唐代進諫使命由門下省和中書省共擔。門下省設給事中四名及輔員若幹,並設左諫議大夫四名,左散騎常侍四名。中書省則設右諫議大夫四名,右散騎常侍四名,都是挑皇帝毛病的角色。

清算開始了。

“趙卿家,有事請直言。”李二不動氣息地說。

趙言向李二行了一禮,語出驚人地說:“臣要彈劾皇上用人不當。”

李二的臉色變了變,不過很快就平和起來,臉上露出笑容道:“朕用何人不當?”

被魏黑子諫得多,李二對這些諫官都有點免疫,人非聖賢,孰能無錯?要做一代名君,想吃鹹魚就得忍得了渴,雖說心中有點不悅,但表麵上,李二還是一副虛心受教的笑容。

趙言一本正經地說:“皇上對吏部尚書王哲偏頗,王尚書才薄而職高,權重而品微,身居要職,任人唯親,此乃我大唐的之蛀蟲。”

王哲的頭一下子炸了,他想到士族會給他好看,沒想到,這報應來得這麽快,最令他吃驚的是,那向他發炮的人,不是以清河崔氏為首的士族,而是親皇親國戚的門下省趙大夫。

這是,聯手做掉自己的跡象?

不光王哲吃驚,就是李二還有朝堂上很多不知真相的官員,聞言嘩聲四起,大吃一驚,這明著諫皇上李二,暗則把矛頭指向了吏部尚書王哲。

就在很多人不明所以之時,朝堂又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啟奏皇上,臣彈劾衛州刺史王中冀。在其位不謀其政,不僅貪贓枉法,還肆意揮霍無度,以至國庫流失,當地百姓,敢怒不敢言,此事己引起當地民憤。此事本應禦史台內議,但茲事體大,臣特向皇上彈劾。”

這次彈劾之人,是禦史台的禦史中丞張實秋,士族出身,博學多才。機敏細心,雖說張氏在士族中隻能算是中等,但他的名氣在士族中很大,這次“倒王”行動,也是崔尚點名他負責主攻。

諫官隻是挑皇上的毛病,但是監察天下的官員的言行得失,那是禦史台做的事。此事趙言並不能越權。

在場之人終於明白,趙言向吏部尚書王哲開炮,隻是一個序幕,為的就把太原王氏在衛州擔任刺史的王中冀牽出來,到時即使王哲替王氏子弟辯解,那也是包庇,到時說什麽都顯得蒼白無力,而站在前列的吏部尚書王哲。終於明白了士族對他的報複:把手中一塊大肥肉衛州割出去,而太原王氏辛苦培養起來的一名人才,也在這次打擊中倒下。

把一個子弟培養成能獨當一麵的人才,這需要花費多少錢財精力,這個王中冀,是太原王氏重點培養對象,王哲在他身上花費了無敵的心血。但現在兩個勢力要把他扳倒,哪裏肯輕易善罷幹休,雖說希望不大,但是還是站出來替族中子弟據理力爭。

“荒唐。古有舉賢不避親,衛州刺史王中冀,為人忠厚,勤政愛民,擔任衛州刺史其間,衛州各行各業,欣欣向榮,老百姓安居樂業,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何來怨言,大唐州府三百多個,論政績,衛州刺史排在前列,雖說王冀是是王氏的姻親,但事實就在這裏,王某以事論事,就他的品行來說,那絕對是誣陷,請皇上明察。”王哲一臉正色地說。

難怪那趙言突然轉變立場,現在他心裏明白,士族和柴府己達成了某項協議,而這協議的突成,犧牲的卻是太原王氏的利益,這讓他怎麽甘心?這是要把太原王氏往死路裏逼啊。

李二臉色沒多大的變化,對他來說,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換作自己,一有機會,自然是馬上收拾叛徒,而這次報複,不僅對付衛州刺史,連吏部尚書王哲也拉上,這麽多人一起發動,不用說,以士族的謹慎,自然做好了萬全之策,可是,若是王哲也倒下,那麽,以後哪個士族還敢向自己靠攏呢......

“張愛卿,你彈劾的是一州之刺史,口說無憑,你手中可有證據?”

“有”張實秋拿出一個盒子奉在前麵,大聲說:“皇上,有人知情,害怕王氏勢大,也怕有人報複,偷偷放在臣的府門麵前,被下人撿到,轉交於我,當時臣還不敢相信,那麽有前途的的人,竟然自毀牆腳,派人偷偷去核實,發現並無虛言,所以馬上向皇上彈劾,請皇上明察。”

“來人,把證據呈上來。”李二吩咐一句,自有司禮太監把證據接下,呈給高高在上的李二。

站在前列的崔尚柴紹對視一眼,兩人都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然後又很有默契一樣把目光轉開,這一刻,讓一直死盯著崔尚的王哲看在眼內,他氣得臉色發表,渾身發抖,可是偏偏無話可說。

一步錯,滿盤皆落索,誰叫自己立場不堅定呢?皇上既然妥協,那麽自然也就相當於間接出賣自己了。

可恨。

“把這證據拿給王尚書看。”李二翻完,麵無表情,讓太監直接交給王哲查看,也算是賣他一個麵子。

很快,那個裝著證據的盒子就交到吏部尚書王哲手裏,打開一看,那證據還是很全麵的,有告密信,也有禦史台的監察記錄,此外還有證人的證詞等物,看到那犯之事,王哲無言了,不外乎是替族中子弟謀個位置、暗中置點田地店鋪,這在做官中根本不算什麽大事,對了,至於說大肆浪費,有一次用餐竟然花銷府銀二十金。

隻是二十金,至於嗎?長安那些皇親國戚,一日所費,又何止二十金,這明顯是吹毛求疵。當官員的都知道,要銀子,伸手向地方要就行了,別動府中的錢銀,這樣容易核查出來,而府中的錢銀,隻要不是往家裏拿。怎麽花都沒關係,可是就是此事,竟然也成了彈劾的其中一個理由。

不過潛規則就是潛規則,互不道破,那就沒事,一旦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那麽就站不住腳了,天下是皇上的,你隻是替他管轄,並不能肆意妄為,對即是對,錯即是錯,不用查。王哲也知道,這些證據是真的,並無虛言,因為有二人還是他以族長之令,讓王中冀安排進去的。

王哲看遠,那太監又拿走,交與一旁的文武百官觀看。

李二看著麵色的複雜的王哲,突然開口問道:“王尚書。你有何話可說,朕記得,衛州刺史,還是你舉薦的,對吧?”

這是什麽意思?

官場之事,可大可小,全看當權者的意思。有時候當權者一句話,大事化小,小事化無,而必要時候。一件小小的事,經過發酵和擴大,也會變成大事,聽了李二的話,王哲嚇了一跳,這李二難不成,還想向自己開口,為了妥協,示好士族,準備把太原王氏連根撥起?

王哲嚇得一下子跪拜在地,一臉惶恐不安地說:“皇上,那王中冀確是臣所推薦,雖說有小錯,但瑕不遮瑜,自王刺史上任,鑿渠辦學,修路補橋,衛州政通人和,百姓安居樂業,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請皇上給他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李二還沒開口,那耿直腹黑的魏黑子一下子站了出來,大聲諫道:“皇上,錯即是錯,有功必賞,有錯必懲,若然此人不懲、此風不刹,那大唐的官員皆抱著僥幸之心,那將會變得官風敗壞,道德淪喪,現在大唐百業待興,即是皇上,也以身作則,厲行節約,大幅削減皇宮開銷,而衛州刺史,一餐所食,竟逾二十金,那吃的,皆是民脂民膏,此人絕不能輕饒。”

說完,魏黑子一臉正色地諫道:“皇上,衛州刺史,絕不能輕饒,就是推薦的王尚書,也要究其責任。”

魏征最出彩的,就是他不強強權,敢於直諫,碰上這樣的事,他自然挺身而出,並不介意做了別人手中“刀”,實際上,他並不屬於任何一方的陣營,亦不知他們內鬥和計劃,隻是憑著一個“義”直諫罷了。

王哲麵色慘白,在心裏把魏黑子罵得半死,而崔尚、崔敬、柴紹等人,沒想到魏黑子這樣助自己,心中大喜,都恨不得親那張大黑臉一口了。

“正是,憑功勞苦勞,任所欲為,那天下豈不是亂套了嗎?

“皇上功高蓋世,尚能自律,一個個小小的衛州刺史,還想有特權不成?”

“重罰,重重懲罰。”

果然,魏黑子一開炮,那些諫官生怕無人正視自己的存在,一個個都站出來,大聲指責,一時間群情洶湧,那些親王哲的官員,有心想替他求情,看到這情景,一個個都打了退堂鼓,不再發聲,而王哲的臉色更白了。

“停”李二心生不滿,大聲喝道:“這裏是朝堂,不是菜市口。”

文武大臣這才停了下來。

李二用威嚴的目光在群臣身上掃了一遍,看著一臉沮喪的吏部尚書王哲,這才開口:“衛州刺吏王中冀,交與大理寺,由大理寺卿與刑部尚書、侍郎會同禦史中丞會審三司會審,而吏部尚書王哲,薦人不當,念王中冀並沒大過,而王哲就任以來,兢兢業業,從輕處置,扣三個月俸祿,以作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