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6 李二探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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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早上好,你這麽早就起床,不多睡一會?”崔敬一起床,就看到崔尚正在前院打著五禽戲,連忙問候道。

一邊說,一邊還打著嗬欠,顯得很沒精神,好像昨天晚上沒睡好一樣。

五禽戲相傳三國時華陀所創,能壯骨活血,常習可以益壽延年,崔尚注重養生,無論多忙,每天都會抽時間上一會,雖說沒有成為高手,倒也身手敏捷,身壯力健,精神弈弈。

“三弟,溫柔鄉雖好,但也需節製,看你雙眼發黑,腳步虛浮,有空你也跟我學學,練習一下這五禽戲,對身體有好處。”看著弟弟那一臉頹廢的樣子,崔尚忍不住勸道。

不用說,自己這個三弟昨天晚上又是美妾俏婢,一宵胡鬧,以至精神不振,貪婪那些紅粉骷髏,荒淫過度,會導至身體受損,精血不續,崔尚雖說也有三妻四妾,不過也是隨興而為,不會像崔尚那樣,好像一天都不能離開女人,自己三兄弟,雖說都是出自崔老太太,但是三個的脾氣相差太遠。

自己喜歡當官,老二崔鏈喜歡舞文弄墨,而三弟崔敬則是喜歡玩女人。

“嘿嘿,這不是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嗎?”崔尚訕笑著說,這也是他尋花問柳的最好借口,就這個借口,他拈花惹草、尋花問柳也就理直氣壯,不僅母親默許,就是家中的的妾侍,也無話可說。

崔尚搖了搖頭,不理崔敬。繼續打自己的五禽戲去。

大約二刻鍾後,兄弟二人己經坐在一起享用遲來的早點。

“三弟,最近有什麽新消息。”崔尚一邊吃一邊隨意地問道。

兩人同是告病假在家,早上吃早點,也就是二人交流信息、商議對策之時,看看事情的進展,畢竟二名三品高官同時告病。這是一次賭博,關乎到家族命運的賭博,身為族長的崔尚,怎麽不關心?崔尚可不像崔敬,有女萬事足,話說半個月沒有到官衙報到。聽手下人尊稱自己為尚書大人,崔尚表麵淡定,內心己經暗暗焦急。

這鬥爭,到時要什麽時候才結束?

崔敬一邊吃,一邊沉聲地說:“我們幾家一起發力,那威力還用說嗎?朝中官員,一下子走了幾十位。就是留下的,也是出工不出力,那政令,一出長安,差不多就成了一張廢紙,朝中煩事堆積如山,就是想運轉也艱難,像大明宮的修築。進程緩慢,那些物料供應都是自己人,我們不開口,就是再多銀子也休想買到,據說稅銀也不順利,國庫中的現銀己經岌岌可危,那姓李的還能以為。他還有多能耐?打仗他是一把好手,說到做官,哪能及我們幾家。”

“那李二也是一個人物,朝廷可以說停運半個月之久。他竟然如廝沉得住氣,哼哼,最好不要逼我們,大不了一拍二散,誰也別落著好處。”崔尚冷冷地說。

清河崔氏屹立幾百年之久,在改朝換代中,一直曆久不衰,自然不是隻靠幾張嘴皮子在混飯吃,無論是在經濟還是在軍事力量上,都有深厚的底蘊,別的不說,光是那田莊就數不勝數,那些護院、打手一糾合起來,就是一支不可忽視的力量,再說在軍隊中,也有崔氏子弟入伍,其中不少還占據了重要的位置。

“那是在死撐而己,其實不光我們這幾家一起發力,即是他本家,隴西李氏也心生不滿,最近李二連自己人也打壓,也不想想當年若沒士族支持,就憑李淵那點人馬,早就被吃掉了,轉戰渭北地,為了支援他的糧草,我們幾個大族可都是勒緊褲帶,這下可好,天下打了下來,好像功勞都成了他們李家一樣。”

“其它氏族有什麽異常舉動沒有。”

不說還好,一說崔敬就冒火了,把手裏胡餅放下,一臉氣憤地說:“還不是山西太原王氏在蹦達?這次行動,我們幾家說好一起發力,他倒了,態度曖昧,百般推搪,不僅沒按說好的告病,昨晚老範來信,他還試圖遊說老範,讓他不要跟我們一起搞對抗,還說什麽識時務者為俊傑,我看,他是想官想瘋了。”

崔尚冷冷地說:“做人,最忌就是優柔寡斷,最讓人看不起就是立場不堅定,一個人連自己的底線和原則都丟掉,那他也會被原則所遺棄,無論此事成還是不成,山西太原王氏,都要付出慘痛的代價,讓他知道做牆頭草的下場。”

牆頭草,哪邊風來哪邊倒,其實還有一句,兩邊都不討好。

太原王氏,自從占據吏部尚書之位,掌握天下官員的評價升遷,野心頓起,最近活動頻繁,妒忌清河崔氏在士族中的地位,有心取而代之,為此這次失去立場,在皇權和士族鬥爭時,想依靠李二,從中獲得好處,槍打出頭鳥,對士族來說,也這是背叛行為,作為崔家的家主,崔尚自然要給他他看。

若不然,以後有利即圖,那士族的團結,隻是一席笑談了。

崔敬有點急了,看著崔尚說:“大哥,要不要,通知其它幾家,開始下一場的行動,幾家聯手,把江淮的糧食囤積,然後再讓人罷市,擾亂商市,我看李二還坐不坐得住?”

“不急,再等二天,老夫猜得不錯,很快就會見分曉。”

“可是,不到一個月,瑤兒就要大婚了,現在劉遠那小子還在雍州府還沒撈出來呢。”崔敬咬牙切齒地說:“若是這次再出意外,我的老臉,可真要丟個幹幹淨淨了。”

劉遠和崔夢瑤的大好日子是六月初六,現在己經五月上旬,回去還要幾天路程呢,一想到這個,崔敬也急了:自己就一個女兒,這麽重要的大婚一再鬧笑話,簡直就是一再打臉。

“慌什麽,大不了到時找隻公雞做替身,越是著急,越不能出錯,瑤兒的婚事重要,崔氏一族的命運,孰輕孰重,三弟你不能亂了方寸。”

“是,大哥。”

“老爺,三老爺”門外突然轉來下人焦急的聲音,連門都不敲,一下子就推門進來了。

崔敬眼裏閃過不悅,士族世家,講求的就是一個禮儀風範,現在慌慌張張,成何體統,扭頭喝道:“什麽事,不敲門、未經允許就進來,成何體統?”

心裏正好一股邪火呢,剛好有個出氣筒。

那下人顧不得被斥,急忙說:“老爺,三老爺,皇上攜同皇後駕到,現在己經門外守候了。”

什麽?皇上來了?

崔尚“騰”的一聲就站起來,臉上忍不住綻開笑容,崔敬也楞了一下神,兩兄弟四對一對視,彼此眼內都有喜色:很明顯,李二服軟了。

如果是對抗或強硬手段,大可不必親自前來,不僅沒預先通知他們接駕,還在門外候著,身段放低,給足了崔氏的麵子,十有八九是準備平息這件事,崔氏耗得起,但李二怕遲則有變了。

“走,我們去迎駕”崔尚毫不猶豫地說,一邊說,一邊準備往外走了。

崔敬猶豫了一下,小聲地說:“大哥,我們是告病假,這樣去迎接,會不會不妥?”

“走吧,都是聰明人,這時候就不要演了,免得以為我們故作姿態,他都親自來了,還在門外守候,可以說給足了麵子,走,以最高的規格去迎接他,別人敬我崔氏一尺,我們敬他一丈。”

“是”

“咯吱”的一聲,那扇有些日子都沒有打開的中門,一下子全部打開,大門剛剛打開,崔府的兩位主人,崔尚和崔敬小碎步走了出來,一看到李二和長孫皇後,馬上行禮道:

“臣崔尚”

“臣崔敬”

“參見皇上,皇後。”

李二走上去,一手扶起一人說:“免禮,兩位愛卿為國操勞,是朝廷的功臣,朕早應來了,隻是最近政事煩忙,這才姍姍來遲,請起,請起。”

“兩位卿家可要保重身體,你們是我大唐棟梁之材,可不容有失的。”長孫皇後也在一旁笑著說。

崔尚一臉“慚愧”地說:“皇上,臣......”

李二拍拍他的肩膀說:“好了,崔愛卿別說了,怎麽,我們夫婦二人來到,不準備請我們進去坐一下?”

“哪敢,皇上和皇後駕到,簡直就是蓬壁生輝,這是我們崔氏的榮光,皇上,皇後,請。”

“觀音婢,我們走。”李二也不客氣,攜著長孫皇後笑著走進崔府。

若是劉遠在這裏,肯定得佩服得五體投地,像這些人,一個個可以做影帝了,明明都是恨不得把對方生吞活噬,一個笑得比一個真誠,一個比一個笑得燦爛,君賢臣明,君臣一家親,那有半絲劍拔弩張的氣氛?

影帝兼人精。

“這是宮中珍藏的百年人參、還有秘製的雪參養榮酒,兩位愛卿疲倦時服用一點,對身體是有好處。”進了大廳,李二和長孫皇後理所當然坐了上位,長孫皇後一坐下,馬上命宮女送上從宮中帶來的禮物。

既然是來探望兩位尚書的“病情”,李二就是再摳,也不能空手而來,二人也是出自世家大族,再加上這次是主動和解,這些禮數可謂做到足夠,一坐下,就讓人送上帶來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