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意外情況
翌日。
麥冬一醒來就毫不意外地發現整個身子都麻了,背部被岩石硌的隱隱作痛,一直蜷曲的腿更是好半天才能動,看來如果晚上要繼續在山洞過夜的話,弄個舒適些的床鋪勢在必行。
早餐與昨晚相同,幾條不怎麽可口的小魚。不知是昨晚吃飽了,還是身體本能地對生食反感,麥冬隻吃了三條就實在吃不下去了。
吃過飯,她找將剩下僅有的財產都收拾好裝進竹籃,握著小鏟子和簡易版木矛,沿著小溪下遊走。
百川匯海,跟著河流走總能找到出口。
小溪在群山間遊走,路線複雜又曲折。不時就有岩石或樹木擋路,水流能夠輕快的從縫隙中穿過,麥冬卻經常得費盡翻越或者繞路。有時溪水突然消失,流入地下,過一段距離又突然出現,這距離有長有短,短的幾米,長的幾十甚至上百米,麥冬必須注意地勢,猜測溪水可能的流向,才不會走冤枉路。
行到一半,斜刺裏出現另一條小溪與之前的合流,匯成一條稍大的溪流。合流後水速不如之前湍急,水道也拓寬了一些,麥冬還眼尖地看到水中的魚變多了。
之前那條小溪中隻有她昨天吃的那種味道不怎麽好的小魚,黑背白鰭,而且大多體型偏小,估計最大的也就像昨晚捉到的那條二十公分的。而現在的小溪中魚類明顯增多,除了黑背白鰭,還有一種腦袋很大,灰不溜秋的,和一種銀白色身體細長的,麥冬按顏色和形態將三種魚分別叫做黑白魚、胖頭魚和銀魚。
三種魚中小魚苗仍占多數,但偶爾還是能看到個頭比較大的黑白魚和大頭魚,銀魚則幾乎都是小小的。
可以換換口味了,麥冬苦中作樂地想。
將近中午時,遠方叢林的剪影已經完全消失,觸目所及盡是形態各異的山嶺,盼望中的平原卻完全不見蹤影。
麥冬坐在一棵不知名的樹下休息,濃密的樹冠擋住了中午炙熱的陽光。
她有些焦急,深山裏並不比森林安全,如果今天找不到平原,要麽現在開始返程重回昨天的那個山洞,要麽找到另一個安全的宿營地。
幸好這兒的山大多是岩石山體,含土量較少,植被並不茂盛,因而視野還算開闊,遇到危險能夠及時察覺。
心不在焉地用竹籃捉了幾條魚當午餐,她嫌小魚收拾起來太麻煩,肉又少,就把小魚全扔回去,隻挑大的。
忙活半個多小時,最終收獲了一條半大的黑白魚,兩條差不多大的胖頭魚,和一條一指長的銀魚。
銀魚體型實在太小,而且動作靈活,不像黑白魚和胖頭魚那麽笨頭笨腦的直往籃子裏撞,因而實際上麥冬隻網到了三條銀魚,另外兩條還沒小指長,估計掐頭去尾之後還不夠塞牙縫的,被她果斷扔回水裏,要不是想嚐嚐味道,剩下一條她也想扔。
生魚片大餐開始
麥冬摘了幾片寬大的葉子,洗幹淨當做餐盤,一片葉子上放一種生魚片。
她先嚐了嚐胖頭魚。原先看著胖頭魚個頭挺大,但那是腦袋襯的,去掉魚頭之後,兩條胖頭魚的肉還不如一隻黑白魚多。
在麥冬看來,胖頭魚的味道也不怎麽樣,雖然刺少,而且肉質好像也更嫩一些,但和黑白魚一樣重的魚腥味讓她忽略了其他優點。
銀魚到是給了她個大驚喜。
也許是應了濃縮的都是精華這句話,銀魚雖然個頭小,但肉質雪白細嫩,最難得的是不僅幾乎沒有魚腥味,反而還有種淡淡的清香。
一片入口,麥冬幾乎感動地落淚。
連續兩頓不加任何調料的腥味生魚片早就讓她吃到想吐。
既然有了更好的選擇,她就不準備繼續虐待自己的味蕾了。把僅有的幾片銀魚吃完後,麥冬猶豫了一秒,昨天饑餓時的感覺還記憶猶新,成功地阻止了她做出浪費食物的舉動。
她將剩下的黑白魚和胖頭魚攤在被陽光炙烤的滾燙的石頭上,準備待會兒帶走。
然後有針對性地專挑銀魚下手,不再靠運氣等著傻魚自己撞上來,而是主動出擊,看到大點兒的銀魚就用籃子攔截或者直接用手撈,如此一來效率提高不少,不一會兒就逮到十幾條。
這頓美妙的午餐可以說是這兩天最讓人高興的事了。
食物給人以無限勇氣,因為吃到滿意的食物,麥冬重新變得生氣勃勃,在樹蔭下站著消了會兒食後,就拄著木矛,沿著小溪繼續未知的探險。
蜿蜒的溪流似乎沒有盡頭,除了中途又有一條小溪匯入沒有任何變化。
重重疊疊的群山仿佛史前巨獸化作的雕像般林立著,原本麥冬以為靠近森林的那座山峰便是這條山脈中最高的了,但一路走來看來,顯然這個定論下的太早,那座山不過五六百米高,而她眼前就有一座起碼上千米的陡峰,尖刺般的峰頂如哥特式建築直指藍天。
小溪--不,現在已經像一條小河了--在其間奔流,繞過一座山峰後變消失在視線裏。
麥冬相信繼續走下去的話總會找到走出大山,但是,那需要很多時間,而且以山路的難走程度和她的體力,那絕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最起碼今天的行程要到此為止了。
而且,不隻是今天,接下來的好幾天她可能都無法遠行了。
因為,就在剛剛,她感覺到身下一陣熟悉的熱流。
察覺到到這個悲慘事實的那一刻,麥冬的心情瞬間糟糕透頂,並深刻理解了為何曆史上知名的探險家大都是男性。
不說體力優勢,女人大姨媽一來,血腥味可是會招來食肉動物的啊。
其實本來按時間,麥冬的例假應該還有四五天才會到,但不知是這兩天糟糕的飲食還是時空的錯亂,總之,現在它提前來臨了。
原本的計劃被徹底打亂,現在她要想的不是怎麽找到出路,而是怎麽在保證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度過這血流不止的幾天。
她稍微處理了下,開始頭疼地思考衛生巾的問題。
古代女人怎麽處理月經呢?麥冬記得曾經看過說,古代女子經期時是用布包裹著棉花或者草木灰做成的月事帶。可她沒有布,甚至連草木灰都沒有,因為她沒有火。
能供她使用的,隻有這漫山遍野生於自然長於自然的野樹雜草。
她尋了半天,終於尋到一種比較合適的野草。這種野草長得像黃蒿,植株有半米來高,葉對生,大小形狀如柳葉,表麵有細微的絨毛。絨毛密集而柔軟,這正是麥冬看中它的原因--絨毛多少可以鎖住一些水分。她掐取“黃蒿”頂部約二十公分長的柔軟莖葉,在溪水中稍微涮洗後甩幹水分,四五棵攏在一起,下麵再墊上寬大的樹葉,就成了超級簡陋版野外“衛生巾”。
效果不算太好,但她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
勉強解決了這個問題,麥冬馬不停蹄地開始尋找今天的落腳處。
而這次的落腳處卻不能像昨天那樣簡陋了。因為,她很可能會在這兒待上幾天。
半個小時後,才在離小溪約五百米的一座小山山腰處找到一處合適的山洞。洞口原先被一叢藤蘿和無數雜草封住,若不是麥冬找的仔細,很可能就會被忽略了。她拿木矛敲了敲掛在動前的藤蘿簾幕,裏麵都沒有傳來絲毫動靜。
周圍沒有野獸的糞便,青草也沒有過被踩踏的痕跡。
應該是安全的。麥冬長舒了一口氣,扒開了綠葉和青藤組成的門簾,望向山洞裏麵。
普普通通的一個山洞,縱深五六米,寬約兩米,對一個身材瘦弱的十八歲少女來說足夠寬敞了。
找到山洞,麥冬一秒鍾都沒耽誤,立刻又回到小溪邊開始捕魚。
她有痛經的毛病,尤其正式開始第一天時痛的尤其厲害,根本無法做事。再加上經期不宜接觸涼水,趁著現在還不痛,先準備好明天,乃至今後幾天的食物才是明智之舉。
溪麵已經有一米來寬,麥冬用石頭將小溪截斷,隻留下一個小口,將籃子放在小口處,魚想遊過去隻能鑽進籃子裏。時間緊迫,容不得挑挑揀揀,等籃子裏的魚足夠多時,不分大小種類,麥冬將所有魚都揀出來扔在一個事先用石頭圍好的小水窪裏,然後再將籃子放回水裏,如此反複。
忙活了兩個小時後,小水窪裏擠滿了大大小小的魚,此時太陽已經落山了。
天氣一熱食物不能久放,魚的保存是個大問題。幸好麥冬發現山洞裏有個直徑約一米的坑,裏麵還有些積水,用來放魚剛剛好。
最後一絲餘暉落下時,麥冬終於將所有的魚轉移到了山洞的小坑裏。
夜裏的深山更危險,麥冬不敢久待,采了一大把蒿草和樹葉後就鑽進山洞,然後用石頭將洞口堵的死死的。
山洞裏黑魆魆的,麥冬摸索著換上幹淨的“衛生巾”,然後挖了個坑,將染血的葉子埋了。
找了塊比較平整的地方,鋪上樹葉就是她睡覺的地方了。
她躺在樹葉上,合眼。
卻怎麽都睡不著。
樹葉不吸水,大腿處黏黏膩膩的非常不舒服。而且相對人類的肌膚來說,再柔軟的樹葉也顯得很粗糙。剛才忙著捕魚沒感覺,一停下來麥冬就覺得身下很不舒服,而且短褲肯定已經髒了
難道要把t恤撕了做衛生巾麽?她思忖著這個方法的可行性。不說t恤撕了之後她穿什麽,一條t恤也做不了幾條衛生巾,根本無法支撐到她經期結束。
看來隻能在山洞裏一動不動地窩幾天了,她鬱悶地想。
不知道小溪盡頭有沒有平原,有平原應該就有人類吧,也許她沒有穿越,隻是誰跟她玩的惡作劇呢?盡管知道也許隻是自欺欺人,麥冬還是忍不住將一切往好的方麵想。
因為隻有這樣想,才會覺得有勇氣堅持下去。